宋白腾地起身,以生平最快速度来到齐中将面前,他发狂地扯住齐中将衣领,这不是真的!
齐中将冷冷地与他对视。
宋白狼狈地呼吸着。
萨丁,萨丁是因为原身的相貌才对他一见钟情。
萨丁,是透过他,在想看向谁?
宋白感觉天晕地转。
空气在此间止息。
半晌,宋白松开,他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齐中将冷眼旁观,衣领上沾了宋白手上的血污,他厌烦地用手掸了掸,血污霍然扩大,殷成难看的锈红色,他没了耐性,索性握着衣服,用力一扯。
啪嗒、啪嗒。四五个扣子满地乱跳。
萨丁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的声音还因为吃了甜食有些欢喜,蛋糕你们谁要?我叫他们分了两块
随着夜幕降临,萨丁不太放心地探了探宋白的额头,道:你真的没事吗?
他们正走在回家的街道上。
在齐中将家,当萨丁把两块蛋糕端下来时,他立马察觉了气氛不对劲儿。
不仅是因为宋白和齐中将靠的那么近,更是因为宋白垂落在身侧的手,还在嘀嗒流血。
萨丁手里的蛋糕当即都摔在了地上,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下楼梯,飞奔过去,扯出随身携带的无菌纱布,给宋白的手止了血。
萨丁当时太慌了,他一心想把宋白带出去找医生,和齐中将的道别都是匆匆的,直到附近医院大夫用责怪地语气嗔他大惊小怪,萨丁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
不知为何,宋白始终浑浑噩噩的。
宋白按下了萨丁的手,安抚他,道:没事,我只是被血吓到了。
萨丁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黑夜中,宋白没有看清他的神情,只与他继续前行。
冬末春初的冷风不再有前些日子那么锋利,带了几许柔和,伴随着萨丁的声音一起传过来。
中将和你说了什么?萨丁轻轻地说。
宋白一僵,他问:你听到了?几乎是打颤的语气。
没有,萨丁摇了摇头,就是没听到我才奇怪,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奇怪的表情。
嘱咐我一定要对你好,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宋白声里含笑,但是黑夜笼罩了他的身形,同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是否真的在笑。
哦?是吗?萨丁同样以笑回应,却没有他前几日的故作耍赖。
两个人,两声笑,午间的事谁也不提。
三天后的夜晚,宋家,书房。
宋白在草纸上完成又一次成功的推演,他再一次从人员名单的纸上,划掉了后面所有,如今只剩下两位高居榜首。
1.齐中将
2.齐江
宋白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要说,还是齐中将给他的启示。
齐中将困居一处房屋,却依然能掌握他与齐江的秘密,那么必然有着强硬的人脉关系。
顺着这条思路查,宋白对照名单上每一个怀疑对象抽丝剥茧,按照他们各自拥有的人脉关系做出校验,最终确定下来,只有这两位同时具备发起乱战的条件。
一个被禁足十七年,手中却依然掌握不为齐家所知的秘密网络。
另一个为了保有在世家军中绝对统治地位,不惜把同僚推向平民出身的雄虫。
在齐中将把原身与齐江的交易告诉宋白后,宋白脑海中沉寂的记忆却神奇地恢复了。
原身宋白作为一个商人,来到京大,见识过世家繁华,他便想方设法与世家建立关系,但是,他只是一个普通商贾出身的儿子,没有关系,又怎能搭上世家的人脉?
这时候,齐江出现了,他在看到原身的那一刻,就主动上前,与原身交好,积极为他引荐到世家子弟举办的宴会上去。
原身看中了尤家的大公子,又是商人,又是世家出身,虽然处在世家最末,但对原身来说,依然是难以企及的馅饼了。
令原身没想到的是,军部世家的二公子萨丁,对他一见钟情。
原身本是不乐意的,因为萨丁对他家的助力没有尤家那么大,但在齐江的劝说下,原身也默许了这桩婚事。直到后来原身遇到了真爱安雅,这使他对婚事愈发厌恶。
在宋白穿来之前,也就是原身对萨丁用刑前,他已经知道萨丁有孕,遇到的真爱与结婚时的不情愿一并爆发,原身就向齐江秘密要来了堕胎药,虽然药物管制严格,但是齐江一个世家继承人弄起来还不算费事。
宋白浮现一丝冷笑,齐江把萨丁推给宋白,分明是为了巩固自己在世家军中的统治地位,却说成是原身欠他一个人情,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可是不一般。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寒风呼啸着击打院落中的灌木与枯草。
薄凉的月光透了进来,照亮了宋白桌案上的纸片,把薄白的纸片照得发亮。
他耗费三天三夜,终于剥开了引起内乱的迷雾,只剩下一层一戳就破的薄纱,可是,宋白没有一点喜意。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望着桌案旁边,因放置多时已经不再冒起腾腾热气的温水杯。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齐江分明是看清了原身的相貌才上前交好的。
宋白用手指抚着他的面庞,不用想,他也知道,这张陪伴了他三十年的相貌是怎样的熟悉入骨。
令他不解的是,萨丁为什么独独对这张脸一见钟情?
萨丁,是在透过他的脸,看着谁?
宋白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是稍微猜想,他都觉得寒冷侵入了骨髓。
第149章 150
因为那股寒冷, 令宋白坐立难安。
那杯温水静静地立在桌上,是萨丁早就晾好的,但宋白一直没有动, 他只是一边埋头工作, 一边眼睁睁看着水变凉。
当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他再也没有借口能逃避这件事了。
这个想法, 让宋白呼吸有些停滞。
宋白看向自己的右手,右手虎口处还包着纱布,点点殷红渗透出来, 下午萨丁在给他换药时还抱怨, 这都三天了,怎么还不见好。
这只手, 在萨丁看不见的地方, 持续握笔了三天,用力到如今些许放松, 右手还是微微脱力般, 不适应。
他过于失态了, 失去他往日的理智。
察觉这个想法,让宋白离去的神智有了些许清醒。
一到了晚上,人就容易被悲伤、烦扰所侵占,他应该是想得太多了, 宋白弯了弯唇角, 尝试安抚自己, 竭力去忽略在他胸腔里沉闷着、鼓噪的心跳。
他起身抻了个懒腰, 洗漱一番, 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没开灯,只有零星的月光透过薄纱似的帘子, 在被褥上投下清冷的光影,形成黑黝黝的连绵起伏的山脉。
在冷幽幽的月光下, 萨丁侧卧在床上,被子盖在他身上,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山丘,随着主人轻微的呼吸变化起伏。
一起,一伏。
又起,又伏。
再起,再伏。
宋白不记得自己数了多少下,他的两只脚仿佛扎了根一般,牢牢钉在地上。
只要一想到,床上躺卧着的、与他有过最亲密关系的人,每每望向他时,心里却想着别人。
他就只是想想,都觉得心砍成了两半。
一半是血,一半是冰。
他像一个因为爱人不钟情于他而伤心的情人,又像一个冰冷无情的看客。
往日亲密缠绵、充满甜蜜的卧室,此刻充斥着无边黑暗,笼罩着他的身体,扼制着他的喉咙,无法移动,无法喘息。
无法求救。
你站在那干什么?还不上来!床上,萨丁不知何时坐起身了,他穿着睡衣,用手拍着属于宋白的那一端床侧,在月光底下能看清他愤怒的眼睛。
宋白嗯了一声,他快步走到床边,侧坐着,背对着萨丁,他往下看到了自己站在地板上的两只拖鞋,它们隐没在黑暗里,像生了根。
萨丁从后面用力扯了他的衣服,背部起了细小的疙瘩,还有萨丁愤怒却又委屈的声音:三天你都在那个破书房!那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连吃饭都不出来陪我!
萨丁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从小他就是肖家的继承人,肖恩待他是严厉了些,但他依旧是雄父景山最爱的孩子,更别说还有来自医师、齐中将的溺爱。
他从来就是蜜罐里养大的。
宋白爱他,疼他,宠他,这些东西来得铺天盖地,连带着,当其中任何一样消失不见,也就格外难以忍受。
宋白始终没有回应。
萨丁想和他闹,他咬了咬唇,忍着自己的委屈,翻个身,倒回床上,眼睛泛红地把被子拉起盖好,赌气一样,背对着,不理会宋白。
萨丁。黑夜里响起一声。
萨丁听到沙哑的声音,紧接着床铺另一侧微微下陷,他知道宋白上床来了。
宋白伸出双臂,像他们以往那样,想要搂住萨丁,却被萨丁一个肘击,宋白感觉到他的肘弯处酸麻难忍。
萨丁是收了力气的,如果是别人,这时候骨头恐怕都已经折断了。
宋白不安了整整三天的心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一丝告诉他,萨丁对他是有感情的希望。他匆匆忙忙,不顾萨丁微弱而克制的反抗,把他重新揽入怀中,脸埋在萨丁的肩上,沙哑着说:萨丁。
嗯。萨丁还气着,但还是不情不愿地回了他一声。
萨丁等了半晌,宋白却始终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原本因为宋白主动示好而些许平复的怒气又升起来了。
宋白!你放开我,萨丁喊着,想吓他一下,没想到,他几乎没怎么用力,很轻松就挣脱了宋白的怀抱。
怎么回事?
宋白明知道他喜欢被他抱,睡觉时也总会紧紧地抱住他,有时候,白天起来,萨丁都要很费力才从宋白怀里脱出来。但是,这次宋白的力气怎么这么轻?
萨丁心中升起疑惑,他坐起身,打开了壁灯,在开灯的一瞬间,宋白脸上尚未来得及收起的慌乱映入眼底。
你怎么了,又发烧了?不像啊,萨丁把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又起身,踩着拖鞋,要去找温度计。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手被宋白拉住,萨丁顺着力道回头望去,看见宋白整个人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宋白的心忐忑着,他的心思一团乱,他既想询问真相,但又什么都不想问,只希望一切能像现在这样,萨丁依旧会温柔体贴地爱他,也只爱他。
没有任何其他人。
你到底怎么了?萨丁跪在床上,又一次用手探了宋白的头,确定他真的没事,道:不会是中将说的话,把你吓傻了吧?
联想起宋白这三天里的奇怪举动,萨丁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他想笑,又怕伤到宋白脆弱的自尊。
他蹬掉拖鞋,上了床,靠着床头,紧挨着宋白,把自己塞进宋白的怀抱中去,宽慰他道:你安心吧,齐叔就是嘴上功夫,他不可能对你怎么样的,别说他现在被禁着,就算齐叔真能四下活动,也还知道你是我丈夫,他不会真对你怎么样的。
在萨丁的记忆里,齐叔一直是个毫不作伪的人,他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即使有时说了很过分的话,那也是在气头上,等他冷静过来,又会回过来向对方道歉。
他不是什么坏人,萨丁为齐中将辩白,道:如果你们是有了什么误会,下次当面说清楚,解开就好了
他的话似乎触动了宋白的沉睡的神经,宋白突然道:说清楚,就好了吗?
萨丁握着宋白抱着他的手,眼睛一眨一眨,诧异地看着他,道:有了矛盾要说清楚,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宋白仿佛想起了什么,他笑了一下,确实,以前是他教导萨丁说清楚,现在反过来换萨丁教他了。
一涉及到他与萨丁之间感情的事,他就完全慌了神。
萨丁,你对他,我是指原来的雄虫宋白,真的是一见钟情吗?
萨丁脸上的笑敛了下去,连握着宋白的手都有些松开了。
你提起这个干什么?萨丁的声音微微有点冷。
他知道,宋白并不是要开始清算他和雄虫宋白的那笔账,只是单纯在询问,可是这抵挡不了萨丁心中泛起的波澜。
在宋白来之前,他和雄虫宋白有一年婚姻,甚至差点有了一个孩子。
现在,他竭力地抛开模范雌君的那一套模式,坚持叫宋白的名字,而不是雄主,都是因为他想彻底摆脱那一切。
可是,现在,宋白却轻而易举地又把它提起来了。
宋白意识到自己提了个蠢问题,你不喜欢,我们不说了
没什么,萨丁打断宋白的话,他抬起头,眸子里波澜不惊,道:只要你不介意,我无所谓。
萨丁这么说着,却更往宋白怀里靠紧了,宋白知道,萨丁是在不安。
但是,他并没有阻止萨丁说话,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是的,一见钟情。宋白听到萨丁这样说着,他感觉周围有点冷。
你看上他,是因为他的相貌吗?宋白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巴巴。
是,萨丁轻轻点头。
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掉了下来,萨丁可能真的在透过他看别人!
宋白觉得实在是冷过头了,却又听见萨丁一声嗤笑,道:也不是。
犹如看见一丝希望救命稻草,宋白追问:不是是什么意思?
他过于急切的样子引来了萨丁些许侧目,他像我梦里的一个人,一个抱过我的叔叔。
我小时候很娇气,刚破壳没多久,就一定要人抱着我才肯睡觉,稍微一放下就哭闹不止,雄父都说,不知道他怎么生出来一个喜欢被人抱着的雌崽。萨丁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宋白知道,虫族社会上还很流行雌虫坚强独立的观念,喜欢被抱,这本身就是娇弱的体现,不是一个雌虫该有的素质。后来呢?
后来,四岁,打了增强剂,雌父为了训练我,向家里所有人勒令以后谁都不许抱我,连雄父都不允许,还给我严格加训,萨丁感受到宋白把他搂得更紧了,他安抚地拍了拍宋白的手,道:有一次我任务没完成,赖在地上不肯起,耍着赖要他抱我回家,雌父生气了,把我拎回家后,罚我跪在下了雪的大门口,说不认错就不许起,他那时是非要纠正我这个毛病。
那时候还是雪天,打过增强剂的身体使萨丁不易生病,但挡不了他又累又饿,但他又倔强地认为自己没错,只是爱被抱着,享受别人的呵护,这有什么错吗?
于是,他倔强地跪着,雌父在院子里也很倔地等他道歉,两边干熬。
萨丁当时年纪小,他实在太累了,就在他困倦地要倒在雪地上睡着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
他个子很高,有些瘦,但身形不像雌虫,也不像雄虫,反正就是直直朝我走过来了,他一边说可怜的孩子,一边把我抱在怀里。
萨丁眯着眼睛,像一只猫,道:他抱我的时候太舒服,我舒服得快睡着了。
所以,那个让你一见钟情的雄虫宋白,是长得很像你小时候遇见的叔叔?宋白问道。
嗯。萨丁点了点头。他缩了缩脖子,因为小时候陌生人的一个怀抱,从此就记住对方的样子,在二十年后还对有着那个叔叔长相的人一见钟情,这件事让他觉得有点羞耻。
所以,你对那个叔叔,和对我,感情是一样的宋白迟疑着。
恋耽美
乙醇烧(109)
同类推荐:
顶级暴徒、
被前男友他爸强肏(NP,重口,高H)、
孽缠:被前男友他爸囚禁强肏(NP,高H)、
重生国民女神:冷少宠妻宠上天、
独占帝心:后位,我要了、
医品太子妃、
金玉满堂(古言女尊NP)、
乱七八糟的短篇集(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