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榻旁,握住她的手,同她说道:“在我们动身前,已经安排了人去云南那边送了信,可现在这情况,估摸着是去不了了。”
孟岚点头:“那就不去了吧,反正现下也没有去云南的必要,有这时间,不如好好研究一下,如何能杀了那狗皇帝。”
栾昇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里不悦,尽管心知是敷了一层粉,但还是不太快活,想伸手将这粉揩掉。
此刻听孟岚这么说,他克制住想伸出的手,压住自己想要问询的心,认真回答她的话:“确实,既然你信任我,那我们就不必去云南了。可是这样的话,又需要不少兵马人手,毕竟复辟之事事关重大,不能与报仇相提并论。”
孟岚明白他的意思,刺杀所费的精力与复辟相比,完全不在一个等次,他既然要重夺江山,确实需要花费比先前多出数倍的心血。
可她现在是这般模样,栾昇要是因此分了心......
孟岚咬住下唇,她还是希望他能够好好的。
想到此处,孟岚对他道:“你去我的柜子里,将祖母给的那个黑漆妆奁拿来。”
栾昇依言取来。
孟岚打开锁扣,把放在其中的金丝软甲拿出交给他:“这是祖母生前给你的,日后必要贴身穿着,睡觉也不准脱下。”
看栾昇张嘴想要说什么,孟岚摆手制止了,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之后去忙你的吧,别总在我身边守着了,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呢,你得好好的,不要受伤了。”
栾昇沉默不语,要是今晚没去问曾渺毓,他绝对是要把所有事抛在一旁,好好陪着孟岚过完她“仅剩的时间”的,而如今知道孟岚是在骗他,栾昇也不知道这段日子该如何面对她,倒不如同她说的那般,离她远些,去做正事,可能反倒能帮助他理清思绪。
孟岚言罢,又从妆奁中拿出一个荷包来交给栾昇:“这也是祖母交代给你的,如今,就物归原主吧。”
栾昇没有拆开荷包来看,他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见孟岚伸手给他也不推辞,接过后才问:“岚儿,我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同你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已经想好了。”她垂下眸子,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情绪,轻声道:“你不用顾虑我,之前是我太想当然,现下我真的想明白了。”
若是在之前,看着她这副模样,栾昇肯定会觉得孟岚是站在了他的角度考虑,不知道心里纠结过多少次才下了决心。可他现在才终于明白了,这几日她为何说自己想通了。
她都决定带着孩子以假死那么决绝又残忍的方式离开他了,他以后怎么样,同她孟岚有个什么关系呢。
可是为什么还担心他受伤呢?为什么还要嘱咐他那么多呢?
孟岚没注意到栾昇的神色微微的变化,她接着说:“你打开荷包看看吧,祖母因这东西,还给你留了些话。”
听她这般说了,栾昇于是打开荷包,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他心心念念了许久,最后又在身份被发现后,亲手交给孟岚手里的血玉镯。
“你知道怎么用它吗?”孟岚问。
栾昇把两块镯子拼在一起,又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许久之后无奈摇头:“我实在不知道,这信物该怎么用。”他之前也探究过,同样未找到其中关键。
孟岚露出一点真心的笑来:“难得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有不知道的时候,不过我之前也不知道它竟然做得那么神奇。”
她说完,提醒栾昇道:“你别把它合在一起,拆开看看呢。”
拆开?难道这信物原本就是两半的,并不是一整个吗?这可是个可以拼在一起的镯子啊!
栾昇惊叹于制造这信物之人的巧思,又将两块玉镯分开,认真查看了一番。
不过他还是没有看出来任何可能隐藏着讯息的地方,莫非他真的眼拙吗?
孟岚见他有些丧气,抿着唇笑:“你再仔细些。”
既然孟岚这么说了,说明这讯息就在能观察到的位置,栾昇自然更加仔细地查看。
终于,他发现了一点点不同,随后豁然开朗,幽深的凤眸一瞬间亮得出奇:“竟然是这样......”
孟岚颔首微笑:“是不是很特别。”
没错!谁能想到藏匿财物的地图就在这玉镯的裂痕上呢,四个断面,只要雕刻的工匠足够细心大胆,确实能够放得下一幅地图了。
栾昇激动不已:“岚儿,祖母是如何知道地图竟然就在这血玉镯的断面上?”
“这个......祖母没说,我也好奇着呢。”孟岚不想暴露祖母想要隐藏的身份,于是又对栾昇撒了个谎,反正她如今面对着栾昇说谎已经可以不眨眼睛了。
“是吗?”栾昇不带任何情绪地道,不过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将血玉镯放进荷包里,揣进衣襟中,才抬头对孟岚说:“我现在立刻去找太傅,今晚先让桂圆陪着你歇息。可还有有什么想吃的?我明日早上回来时给你带些。”
孟岚思索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在想吃的,无意识的鼓起了两腮,看起来像只小猴子。
要是她真的是小猴子该多好,是不是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想着离开他了?
心里想着她的不好,可还是觉得她处处可爱。栾昇没忍住,伸出手想去掐掐鼓起的脸,刚伸了一半,孟岚就回神出声道:“我想吃小馄饨,里面要放半碗醋。咦,你想干嘛?”
“唔,我看你头发有些乱。”栾昇说着,顺势将她的一缕青丝抚至耳后,讪讪地放下了手。
听到孟岚说要放半碗醋的时候,栾昇原本生气酸涩的内心又微微软了些,思衬道,她还怀着孩子呢,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她发脾气,更不能逼迫质问她。
不过,他也是有底线的,底线就是孟岚绝对不能离开他。
思及此,栾昇站起身子来,尽量放柔自己的语气:“你生着病,也不能操心家中琐碎杂事,我那事又极为要紧,怕也是分不出来心思,要么我还是找几个得力的人来家里吧,一来能照顾你,二来也能帮帮爹娘。”
目前的情况看来,栾昇这么做没什么问题,可孟岚莫名觉得有些不对,虽然少了他寸步不离的跟着,可不是又多了几个监视她的人吗?到时候想要同曾大夫联络,而且要处理后续的事情,怕是要艰难很多。
“还是不用了吧。”孟岚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来,不过栾昇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很假,一点也比不上之前随意的笑好看。
“你正是繁忙的时候,何必为了我浪费人手?不知要耽搁多少事呢,不必如此的。”
听听,多好心啊,要不是栾昇知道她想带着自己的孩儿一走了之,说不定还真被她蒙了过去。
“不费事的。”栾昇的脸上带上哀伤,那哀伤似真似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装出来的样子,还是因她的哄骗而真心难受:“岚儿,有些话我来回思索了许久,如今,我还是打算同你说。”
他又俯下身子,握住孟岚的手,声音低沉:“你的病必须要好好诊治,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栾昇手上微微用力,孟岚雪白的柔荑被他压出了淡淡的红印,他接着说:“我不能接受这种可能,要是真的有这么一天,我根本不知道我会做出来什么事情。”
栾昇凝视着孟岚的眼睛,语气里带了些恳求:“算我求你,让我有些希望,至少让他们能够好好照顾你,好吗?”
孟岚沉默了,过了许久她才道:“可是真的不需要啊……”
这话,不就是说明了她还是铁了心要走吗。
栾昇知道今日是感动不了孟岚了,于是放开她的手,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尽量平淡道:“好,我知道了。”
他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给她掖好薄被,转身出了屋。
第二日,孟岚就知道他是如何决定的了。
新给她屋中添的两个所谓的“丫鬟”,面上还有奔波的风尘,干练利落,反应迅捷,一看就是练家子。
孟岚心下不安,栾昇这做派,怎么不像是关心她,而是想困住她呢?
莫非他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孟岚心神一凛,被这想法吓到,也没什么心思去管这两个新来的丫鬟了,只想着自己到底是何时暴露在栾昇眼中的。
从头到尾把这几日捋了一遍,她实在是想不出来问题究竟出在何处,明明栾昇一直很为她的身体焦急忐忑,情绪没有明显的变化啊。
她到底暴露在了何处呢?
孟岚低下头,摸上了自己微凸的小腹,她想起栾昇在成衣铺给她买的那条稚嫩的可笑的裙子,他是怎么说的来着?他记得住她的尺寸。
孟岚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神思恍惚,原来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那么喜欢孩子的人,做梦都能梦到孩子的人,这次竟然装得和完全不知道一样。
她根本瞒不过他,就像他也瞒不过她一样。
孟岚忽然觉得特别特别累。
明明是枕边人,明明曾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明明曾经他们是那么开心幸福,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彼此之间不断的伪装欺骗呢?还要不停地去试探对方有没有骗自己。
真累,也真没意思。
孟岚摸着小腹,呆呆地望向窗外,也不知道她孩子父亲,现在在做些什么。
栾昇昨夜一晚没睡,连夜到了陈太傅那里,告诉了他关于血玉镯的好消息,又挑了几个信得过的身手也不错的侍女,让她们务必尽快赶到孟家小院去,一边照顾孟岚一边防止她想办法离开孟家,最后还吩咐谢参将带上在汴京剩下的所有人马,次日便出发,前往地图所指的地界,拿到先皇所留下的大批财物和军队人马。
陈太傅虽然熟知天文地理,但没看出来那地图上标的地方是何处,好奇之下问了栾昇,他是如何那么快就看出来地图所指的地界的。
“因为我去过。”
地图所指的地界,正是祖母留下的一块田庄附近,好巧不巧,之前他与孟岚去的,就是那块在鲁郡的田庄。
鲁郡离汴京有些行程,趁将士们都在准备干粮马匹之际,栾昇腾出一点空来,给孟岚买了一碗放了半碗醋的小馄饨带回去。
他急匆匆地带着小馄饨回家时,孟岚正摸着小腹望着窗外发呆,见他回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淡淡道:“回来了?用膳了吗?”
问这句话时,她放在小腹上的手并没有拿开。
栾昇的目光在她手上打了几个转,随后抬头笑道:“还没有,等下在路上在吃。”
说完,他将还热腾的小馄饨端至孟岚嘴边,柔声道:“我记得,你说要放半碗醋的。”
孟岚没有拒绝,就着他的手,一口口吃完了这碗馄饨,不知道为何,她竟然没有再吐出来。
栾昇眼中有惊喜:“今日没有吐了,午间你用膳的时候再看看,是因着这馄饨没吐,还是别的。”
他不说自己知道了孩儿的事,孟岚也不说,就这么沉默着,也不去回应他。
栾昇眼中的惊喜慢慢散去,将手中的小碗让桂圆拿走后,又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才道:“我走了,你乖乖等我回来。”
见孟岚还是没有反应,他也不强求,转身嘱咐屋中那两个低着头的丫鬟:“好好照顾她,每天带她在院子里走走。”
言罢,栾昇往屋外走去。
他即将走出屋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孟岚的声音:“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等你回来。”
栾昇转头,孟岚眼眶微微泛红的,朝着他微笑。
栾昇用力点了点头,不再迟疑,快步出了院落,飞身上马,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孟岚看他离去了,目光收了回来,望向两个长相相似,一起规规矩矩垂着头的丫鬟,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高点的答话道:“奴婢兰花。”
矮点的答话道:“奴婢桂花。”
孟岚噎住:“这是谁给你们取的名字?”
兰花道:“主子爷取的。”
孟岚一时觉得好笑:“他怎么也算是博学多才,就给你们取这名字?”
桂花道:“主子爷能赐名已是万般尊荣。”一副颇为自豪的模样。
孟岚只得道:“好吧。”
瞧她们那一板一眼的架势,估计就算不是宫里的人,也是被宫里的人教导过的,来她们这种小门小户,真是委屈了。
孟岚发了一会呆,看兰花和桂花还是老老实实地立在那里,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忍不住又问:“你们原先是在哪里伺候的?怎么这么规矩,你们主子爷也不喜欢别人伺候啊。”
桂花道:“回主子娘娘的话,奴婢们是娘手把手教的规矩,因主子爷一向不喜人碰触,奴婢们便一直跟在陈太傅身边伺候,不过做得也只是奉茶布菜之类的事。”
“你们娘?”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同她们唠唠:“你们娘也是宫里的吗?”
说到此处,兰花和桂花同时挺起胸脯,骄傲道:“回主子娘娘的话,奴婢们的娘是主子爷的乳母,先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
入赘太子有点穷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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