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年纪小不懂事,那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还是一种自我保护?将爱意和不甘隐藏在戏言之下。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希望你不要因此感到困扰,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就好。
为什么一面说不想打扰你,还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也许是心存侥幸,万一你也喜欢我呢?
成年人的冷静克制也许会被解读成委婉的拒绝,感情方面,雪里不擅长表达,她总是把一切都搞砸。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好像也不是合适的时机,如果她可以像春信那样毫无顾忌表露心迹,坦荡潇洒,她们之间会容易很多。
她从来明白,女孩之间的感情并不是这世上的异类,所有外力都不足以成为阻碍,她只是无法正视自己,单纯羞于表达喜欢。
并不是活得久经历得多就一定无所不能,许多人步入中年后仍旧是庸碌而迷茫的,懂得很多道理也没办法安排好自己,清楚有多少个问题在等待解决,还是选择逃避。
成年人不是完美的代名词,否则何须以法律为最低标准来约束人。
在这一小段重复的童年、少年经历里,在春信离开后的那十年里,雪里内心就已经停止成长。在面对感情问题时,她仍是笨拙的,她没有机会得到锻炼。
男人,女人,并无分别,他们都不是春信。
但从此刻开始,她冲破封印,重获新生。
一切从头开始,自行探索。
脸颊被眼泪渍得很疼,鼻头的皮肤好像被揉破了,但这些春信都不想管,她已经很累。
从未感觉如此困乏,像缺失的一魂一魄终于回到本体,她只想狠狠睡一觉,但这时候雪里在身后晃她肩膀,你理理我,跟我说说话呗。
不想说。
怎么了?
雪里探身看她的脸,下床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回来蹲在床边轻轻擦,她睫毛小幅度颤动两下,到底还是没睁眼,只是抬起下巴配合把脸蛋露出来。
擦干净脸,雪里又挖了些面霜给她涂开,声音很小的,这样明天脸就不会起皮。
春信嗓子里嗯一声,又娇气又可怜。
春信真的很漂亮,是娇气可爱的长相,眉毛浓黑,形状却很秀气,从来没怎么修剪过,周围细小的绒毛杂乱而有序生长着。
毛发浓密,因此睫毛也卷翘,眼尾飞扬,鼻梁不高,形状很好看,鼻头圆圆小小的。当然,雪里最爱还是她的唇,那颗小小的、翘起的唇珠,衔叼品咂的滋味一定很好。
雪里胡乱想,要不就破一次例吧,好让她安心。语言多少具有欺骗性,说得再多,也不如做一次。
那就小小亲一口吧。
就一下下。
没做过这种事,雪里非常紧张,她的嘴好像不是嘴了,是两张铁皮。她生硬调整这两块铁皮弯曲的形状,思考从哪个角度下口时,春信蓦地睁眼,一点面子也不给地大喊道:干嘛!想非礼我啊!
雪里慌乱抬手掩面,闭眼。
她乘胜追击,哼,说你是只大耗子,还真没冤枉你。
雪里又羞又愤,却无可奈何。
太过分了!
小崽很记仇,快快走开了,这么大人也不害臊。然后哼一声,翻了个身背对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真的要睡觉了。
许久,极轻的一声叹息后,春信听见她在耳边小心翼翼问:那你就真的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当然有,有一肚子委屈牢骚,但又觉得没必要,说那些干嘛呢,现在好好的不就行了。春信不喜欢老去想不开心的事。
可她早晚得说,不说,她们之间就永远隔着一道反锁的门。
我现在不想说。春信闷声回答。
那你以后会告诉我吗?雪里问。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吧。
那你什么时候心情好呢。几乎是哄三岁小孩的口气。
不知道。春信被子蒙过头顶,不理人了。
周六圣诞节,雪里计划带她出去玩,奈何最近荷包紧张。早上赵诚出去买菜了,蒋梦妍还在睡懒觉,雪里进房间,拿了快抹布在那假模假式擦玻璃。
蒋梦妍躺床上半睁着眼睛看她,俩小孩最近不知道闹什么矛盾,看现在样子,应该已经和好了。
你在那演什么。蒋梦妍问她。
雪里说:看到飘窗上有灰,擦一下。
你抹布都是干的。
雪里不慌不忙,湿的擦了有印子,干擦好。
蒋梦妍听得直发笑,手掌撑起来靠在床头,笑得嘴都合不拢,想要钱就直说,这是干嘛呢?
好吧。雪里也不演了,妈妈,给我一点钱吧。
蒋梦妍问:要钱干嘛?
雪里说:带春春出去玩。
蒋梦妍:哦,哄女人啊。
雪里:是女孩。
蒋梦妍:反正就是小媳妇呗,哄小媳妇,是不是?
雪里:
蒋梦妍:你说你何苦呢,自己惹的,还不是得自己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雪里低头扯着抹布上一根线头,那你给不给啊。
钱要到,还多讨得一顿贬损,妈妈让她平时没事好好跟爸爸学学怎么哄女人,怎么整浪漫,怎么顺着女人心意做事。
雪里问学这个干嘛,蒋梦妍说,得消停日子过。
雪里还不懂。
中午她们吃过饭坐公交车去游乐园,路上春信问她,平安夜那天,你说你在忙,我想知道,你后来怎么样了。
雪里脸色有点僵,一种羞愧的红从她耳廓开始蔓延,
同学邀请,就去,玩了。雪里支吾。
她转头看春信,她扬眉示意继续,好像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难道只是单纯想知道,后来又做了些什么吗。
于是雪里继续说:和我同学,她爸爸是开律所的,我想,有机会能结识行业里的前辈,我就去了,那天喝了一点酒。
就是从那时候学会喝酒的,上学时候在宿舍喝,工作后去酒吧喝。常去的酒吧老板是大学同学,在酒吧储物间给她弄了一架行军床,醉倒不省人事时,把她像破麻袋一样扔到床上休息。
春信将视线移向窗外的梧桐树,雪里牵起她的手,合拢在手心里,其实后来我有给你打电话,但是你关机了,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我想见你的,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我那时候才发现,我不知道你的住址,更不知道你离我那么近,你就在学校后面
我不是狡辩她突然红了眼眶,哽咽着,我,我只是对不起。
一向克己体面的雪里,在圣诞节通往游乐园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上,双手掩面压抑低泣。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很后悔,我
她泣不成声,克制不住演变成嚎啕大哭。
这是春信第二次看见她哭,第一次是在山里,她说她不想回去了,谁都不要她了,还回去干嘛呀,那时雪里几乎是跪下来求她。
雪里不敢放开了哭,只是在月光下流着眼泪,抱住她,说:我要你啊,我要你,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我这次一定努力,你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
后来她真的想到办法了。
过去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二次哭。
在雪里的人生中,除了春信,再没有什么事能牵动她的心,再大的悲伤也无法击中她,她早已体会过失去挚爱时噬心的绝望。
所以雪里是冷漠的,她对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心,她是被雨淋湿的柴薪,没有太阳,永远也不会燃烧,最终腐成烂木头一捆。
她渴望拥抱太阳,做她虔诚的信徒,热烈奔赴死亡。
在距离游乐园还有两个站的地方,春信牵着她下车,在无人等候的公交站台坐下,春信从包里翻出纸巾给她擦泪。
她止不住哭,不停含糊地道歉,春信抱住她,把那捧柔顺的长发轻轻依托在自己瘦弱的肩膀,学着她平时的样子笨拙地给她一下下顺背。
我真的不怪你啦。春信口气很轻松的,只是感觉那时候我们都不怎么好了,你在学校,我在工作室,平时难得见一面,我希望你多交一点朋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只是好奇,我想知道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就像这样的无聊小事啦
我只是想了解你,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春信说。
第57章
雪里哭湿春信一半肩膀,眼泪渗进羽绒服外层布料,留下颜色略深的一小块印子。
雪里攥着纸巾细细擦拭,又在上面留下白色的绒纸屑。
春信侧头看一眼,说:别擦了。
她嘴一瘪又要哭,对不起
你怎么成个哭包了呢。春信小大人似拍拍她肩膀,搂怀里,别哭了,今天出来玩呢。
终于止住眼泪,她们手牵手慢慢地朝前走,心结打开,雪里还是想知道那天晚上春信的状况,但她始终不愿讲。
我的电话没有关机,如果你再给我打一个,如果你跟我说,我雪里摇摇头,也觉得这话有点说不下去。
远远能看见前方高矗着缓慢旋转的大型机械建筑,春信加快脚步,我要坐摩天轮,慕容星辰和慕容可可也去坐摩天轮了。
雪里茫然,慕容星辰是谁?她们学校有这号人吗?还有慕容可可,真的有家长给小孩起这种名字吗?
是《和校草哥哥谈恋爱》的男猪脚,慕容可可是他妹妹,是女猪脚,但不是亲妹妹哦,后来身世的秘密揭开,他们第一次约会就去坐的摩天轮。
雪里:啊,这样啊。
春信用力点头,对啊,不过他们是晚上坐的,看城市夜景,可美啦。
雪里谨慎提意,那要不,我们晚上再去?
春信一想,有道理,大冷天玩过山车纯属找死,好像除了摩天轮,户外还真没啥能玩的,路边的雪都没化呢。
于是游乐园计划延后,改道去律所。
雪里说:那去看看我以前工作的地方吧。
在市中心最高的一栋写字楼,十六层一整层都是,时隔多年,雪里也是第一次来。
雪里说:其实这是栋老楼了,我在这边工作一年后就搬了新楼,在咱家新区那边,环境相对要好很多,但老楼这边吃的多,楼下有条美食街。
春信立即瞪圆了眼睛,美食街!
嗯,我们先上去看看,然后去吃东西。
因为即将迎来的新事物和美食,几日阴郁一扫而空,春信主动在衣兜里与她十指相扣,蹦蹦跶跶,吃肉!喝奶茶!有吗?烤串,有吗?
雪里说:有啊,当然有,什么都有,一整条街呢。
春信想象不出来,我没见过,一条街,城管不会赶吗?
不会,是专门的美食街,应该是今年夏天时候建成的,两公里外就是火车站,所以总是很热闹。
雪里很难因为物质产生满足感,她从来不缺这些东西,也不会因为食物美味而感到高兴。她确实是个无聊透顶的家伙,生命中所有有趣的事物,都是因为春信。
因为春信喜欢,才会留意,因为能和春信一起,才会期待。
她恍然忆起,在老楼工作的那一年,好像一次美食街都没去过。除了酒吧,她讨厌所有热闹的地方。
但现在不一样了,连南方冬季总是阴霾的天空好像也变亮了一点。
雪里熟门熟路带她乘电梯上楼,抵达楼层,春信把脸贴在玻璃门上往里瞧,见西装革履的男女在办公室隔间中穿行,接待室里几名男子低声交谈,打印机唰唰吐纸,陌生又肃静的环境。
前台小姐主动问询,春信连连摇头后退,雪里看她,意思是还想进去看看吗,她可以想想办法,春信赶紧拉着她跑了。
电梯下行,雪里说:其实我们可以进去的,就说是找人,我随便报几个名字就行了。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春信有点害怕,这是大人呆的地方,感觉不太好,我都不敢说话了。
随即她又想到别的,以前这时候我都在上班了,可以自己坐车,做饭,还会跟客人商量给他们做什么样的图案,还会租房子,现在我什么也不会了。
那时候你是上班族,就要辛苦一点,现在是学生,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雪里问她:现在你会主动好好学习了吗?
春信自动过滤了,假装没听见,两只手搂住她胳膊,同她贴得紧紧的,靠在她身上问:你真的在这里上过班吗,你也穿他们一样的衣服?你打领带吗?
雪里回忆,有时候打,有时候不打,穿西装,高跟鞋,我比较少穿裙子,车里会备一双运动鞋,一下班就换回来,开车不穿高跟鞋。
电梯到了,她们一起走出大楼,往美食街的方向去。
春信微讶:你还有车,你会开车,像爸爸那样开车?
雪里被她反应弄得有点想笑,会,大三那年去考的驾照。
春信有很久都没再提问,那双依旧懵懂干净的眼睛移向路中间的车辆,透过车窗看驾驶座上闲适悠然的大人。
雪里也会长成那个样子,穿西装打领带,还会开车呢,真厉害啊。
春信:我一直知道你厉害,但你也太厉害了,车子那么复杂,你都会开
雪里:还好啦。
春信:我肯定学不会,我有点怕,万一撞到人咋办。
雪里:你不用学,我会开。
春信嗯一声,那还挺好的。
她们在美食街吃了点东西,买了两杯避风塘,雪里说:现在就一般,以后奶茶会越来越多,也会更好喝。
雪里常感觉自己是与时代脱轨的,她知道很多后来兴起的新事物,但从来没尝试过。有时看得店门前排起老长的队伍,也会好奇,那玩意到底有多好喝。
但若叫她去试一次,是万万不可能的,没时间,也没心情。
但现在那些无聊的小事突然充满诱惑,在前方挥舞着双手,她在走向它们的路上。这多亏了春信,幸好有春信。
吃饱喝足,在商场吹空调暖和身子时,雪里提议,要不去我买的房子那看看。
你还有房子?春信吓坏了,是你自己的房子?不是我们现在住的房子?
雪里:嗯,我自己买的。
打听过雪里的房子全款金额后,春信更惊得嘴都合不拢。
你自己挣的?
不然呢,没事做,就上班咯。运气好,在一个很好的团队里,后来独立执业,接了几个大案子,就赚够了买房的钱。
春信想象不到,不管是从前的她,还是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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