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桌的胆小不敢惹她,后桌的嘴贱经常挨揍,还不停去惹她,惹了又挨揍。
后桌的同桌捅他,你不会喜欢她吧。
后桌男生捂着胳膊埋到座位底下,我喜欢个屁,母夜叉。
春信听见都懒得搭理他。
邓奕第二天上午来学校,第一节课课间被班主任叫出去,他昨天逃课,要被叫家长。
等他回来春信把平时下五子棋的笔记本推过去,邓奕打开看,里面有二十块钱,还有张纸条。
我姐借你的。
邓奕合上本子,压到课本底下。
课间春信和雪里去买零食吃,回来本子已经放到桌洞里了,她翻开看,钱不见了,纸条上回复谢谢。
放学路上,春信跟雪里说起这事,很开心,邓奕拿了钱,说明他确实是需要帮助的,我帮助了同学!啊哈哈,好开心!
雪里手搭在她脖子上,嗯一声。
资料费真是太让人头痛了,春信以前最怕的就是学校喊交钱,她每次听到要交钱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现在不缺钱不觉得,以前她是真想不通这些老师为什么一直要买资料,那玩意她压根就不写,还每个学期都要买新的,烦死了。
现在春信没有这样的烦恼,买回来的资料也都写完了,但还是有很多跟她经历相似的同学,被一点资料钱搞得心态爆炸。
邓奕是她的同桌,她想,能帮就帮嘛,大不了少吃点零食,帮他把钱省出来,以后等他有钱了再还。
当然,这钱给出去,雪里没想过要他还,他要是能弄到钱,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以前春信也总是交不上资料费,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她,借几块钱,说长大以后还。
后来她没长大,也没还。
春信和邓奕在学校之外的地方并没有交集,春信也不喜欢和男生玩,只是上课太无聊想开小差的时候找他。
邓奕学习不好,也没什么别的兴趣爱好,就会下个五子棋,春信想玩他就陪她下,挨罚挨骂也都是两个人一起。
上午数学课两个人下五子棋被老师发现,被叫到外面去站着,课间雪里去找她,捏她的脸,好玩吧,整天就玩。
春信被捏得呜呜叫,捏疼了,我被罚站你还捏我。
谁让你不好好上课,活该。雪里勾着她脖子把她拉走,两个人有说有笑买零食吃去。
邓奕看她们走了才回到座位上,见地上掉了只笔,捡起来用袖子擦擦给她放文具盒里,又把她乱放的书本和习题册子整理好。
后桌男生从后面猛地一踹板凳,邓奕肚子磕在课桌上,伸手按了按,也没回头。
快上课了,后桌男生骂了句脏话,也没再做别的事。
学校离家不远,班上大部分学生都是走读,有周边县镇考进来的学生要么就住亲戚家,要么就自己租房住。
这个年纪的孩子,有的还离不开爸爸妈妈,连袜子都不会洗,有的已经能自己租房住每天煮饭吃。
邓奕是寄宿在舅舅家,放学根本没时间写作业,要帮家里干活,整理废品,到天热的时候,下午来上课,汗臭味掩不住,被后桌阴阳怪气讽。
课间春信埋在桌上画画,邓奕看后桌的男生不在才敢跟她小声说话。
你觉得我臭吗?
春信抬头,他离得挺远的,两个人中间有很大一片空着。尽管如此,体育课后,汗臭味还是很明显。
有啊,你们男生都臭烘烘的。春信埋头继续照着画册临摹。
其实我每天都洗澡。邓奕把胳膊稍微伸过来点,你看,是不是白点了。
春信没关注过他的胳膊,只看见上面一条一条已经结痂的血痕,手指虚虚点一下,这什么。
邓奕说:我用钢丝球刷的,想刷白点。
春信啊了声,见鬼一样看着他,半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好牛。
邓奕笑,还是没搓白。
春信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什么,如果是真的,那他精神上可能出了点问题。
放学回家路上,春信把这事跟雪里说了,她们之间没有秘密,但雪里不像她那么八卦,什么屁事都要拿出来说,每天就她话最多。
你知道吗,我同桌,邓奕竟然用钢丝球洗澡,我的妈呀,他咋想的。
雪里说:你别胡乱造人家的谣。
我哪造谣!她亮出小细胳膊,比比划划,一条条的,就是用钢丝球刷的,还带血呢!骗你我吃屎!他自己说的。
雪里:啊。
春信太喜欢聊八卦了,她不爱跟除了雪里以外的人说话,每天坐在哪就爱竖个耳朵偷听别人说话,回家全部倒给雪里。
雪里被迫听了同学们之间诸多的爱恨情仇,她光听不行,春信还要让她发表意见,问她:你觉得呢?
雪里说:我不关心别人的事。
春信就不说话了,过了两分钟,走到树荫下问她,欸?跟我们班刘一楠搞对象那个是谁来着。
雪里说:四班的龙宇。
春信用肩膀撞她,你不是不关心别人的事吗?四班的龙宇你都知道,我还只知道姓龙,不像有些人,知道人家叫龙宇。
雪里故意逗她,自己也乐得不行,把她搂在怀里笑。
对邓奕的帮助一直偷摸进行着,一有资料费,春信就把钱放在笔记本里拿给他。
半个学期,他欠了将近七十块钱,雪里和春信都没找他要过钱,有没有把这事告诉过别人。
但是班上不知道怎么就开始传,邓奕和春信在谈恋爱,邓奕管春信要钱。
传到春信和雪里耳朵里,两个人都不当回事,传到班主任耳朵里,老师先是觉得不可能,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把双方家长叫过来。
邓奕舅舅一惯把班主任当空气,学校叫家长从来不去,打电话就说忙,没时间。
蒋梦妍去了,当着老师面,她笑着说:要传我家春春和冬冬谈恋爱我还觉得靠点谱,跟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班主任老师推推眼镜,咳嗽两声,虽然知道只是句玩笑,还是被无语到了。
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蒋梦妍回家听俩孩子说,是因为帮助同学才传出来这样的事,还夸她们。
隔天大课间,春信突然肚子痛,雪里带她去卫生间,春信躲在隔间里抹眼泪,雪里问她怎么了,她眼泪朦胧说:我可能快死了。
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春信踮脚趴在她耳朵边说:我一直流血。
雪里:她明白了,安抚一阵,等我两分钟,马上回来。
你干嘛去?春信不放她走,雪里小声说:找东西给你垫,两分钟,我知道谁有,你等我。
也上过卫生课,知道怎么回事,但亲戚真来了,还是吓坏小女孩。谁见过这阵仗啊,太吓人了。
课间雪里一直陪坐在旁,春信趴在课桌上蔫蔫问她,真的不会死吗?
雪里摸摸她的脑袋,不会,放学我去给你买药,吃了药就不疼了。
春信下巴垫在胳膊上,轻轻点头,雪里说:明天从家给你带个抱枕,你课间就趴在上面睡。
春信腾出一只手去玩雪里的手指头,哼哼唧唧撒娇,那你明天也要陪着我。
嗯,我一下课就来陪着你。
上课铃响,雪里又软着嗓子哄了她几句才起身离开,男生们闹哄哄从外面冲进来,邓奕也在其中,衣服上有些泥脚印,袖子捂着嘴,有血迹透出。
春信肚子疼,没精打采趴着,他微微侧身躲开她视线,桌洞里摸了纸擦鼻子,期间不停转头去看她。
春信闭着眼,邓奕又多看了她几眼,举手叫老师,她好像不舒服。
老师过来问她能不能坚持,春信说能坚持,老师看她疼得满头都是汗,还是让她回家休息。
之后几天她满心满眼都在这事上,直到一个星期后,才突然意识到,邓奕好像很久没来上课了。
若非同桌关系,两个人都说不上什么话,春信没惦记着让他还钱,没打听过他,下五子棋的热度也过了。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音乐课,班主任老师站教室门口,把雪里和春信叫出去。
走廊上站了两个警察,问她们认不认识邓奕,同时递过来一个信封。
警察说:这是邓奕写给你们俩的遗书。
春信脑袋当场死机。
雪里急切问:邓奕怎么了?
班主任一左一右搂住女孩们的肩膀,邓奕死了,喝农药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加更,是大家要的超前点播,我很宠。
第36章
邓奕没来学校上课的这一个星期,是回老家了。
他拿了舅舅二百块钱,坐车回老家桂华镇,写了封信给帮助过他的同学,欠的钱夹在信纸里,给镇上早就送养别家的弟弟买了身衣服,剩的几块零钱买了农药喝。
听说他是死在老家的山坡上,在能看见整个镇子,视野极开阔的地方。
班主任老师占了半节音乐课,向同学们宣布邓奕的死讯。
时间好像按下暂停键,连桌椅不小心发出的碰撞声也消失了,静默、长久的静默后,有沉重的鼻息和压抑的抽泣响起,慢慢的、慢慢的,呜呜的哭声响成一片。
邓奕在班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存在感,就连前后桌同学都常视他为无物。
也只有这时候,大家才会想起他,以后也都会记得他,过了很多很多年,仍记得,初中时班上有个男同学喝农药自杀,死在老家的山上。
春信没哭,她心里很难过,但确实没有眼泪可以流。她想,邓奕肯定过得很不好,他可能就是因为偷钱才会自杀。
他欠了同学好多钱,他想把钱还上,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赚钱,偷了舅舅的钱,后果一定很严重,他承受不起。
他贫瘠匮乏而又短暂的人生经历,只能使他想到逃避和死亡。
于是他逃回了老家,死在了山上。
春信想,这件事,如果是她,该怎么办?
人会下意识通过别人的经历代入自己,她回想幼年经历,假如没有现在的爸爸妈妈,也没有雪里,没有钱交资料费,班上也没有愿意帮助她的人,被逼得没办法了,也只能去偷钱。
偷完之后呢?奶奶发现了,肯定要挨打挨骂的。
如果没有雪里
无法想象没有雪里的日子,她要如何度过。
春信困惑地偏了偏头,好像除了死,真的没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
晚上回到家,在静悄悄的房间,台灯的暖黄里,春信拆开那封信。
蒋春信,雪里,谢谢你们一直帮我,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还你们的钱,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春信,你姐姐不喜欢我叫你春春,其实我也想叫你春春,但你姐姐不同意,还是算了,我就叫你春信吧。
春信,希望你永远开心,希望你能一直过得好。
不能陪你下五子棋了,你不要下了,浪费纸,还要被罚站,冬天也不要去鱼池里滑冰了。
我走了,我是邓奕,拜拜,最后一遍,希望你开心。
后面跟了个微笑的表情。
^__^
信纸摊在书桌上,这是一张女孩子会喜欢的,彩色的花信纸,还带一点香味。
邓奕没有这样的纸,这张纸也许是他帮家里干活时收废品收来的,这说明他对自己的生命其实早有安排。
他不是突然去死的,他深思熟虑过,也一定挣扎过,纠结过。
他没有求助任何人,夜深人静时,他也许常常都在想着这件事,计划怎么偷钱,去哪里坐车,给弟弟在集市上买身什么样的衣服,那张彩色带一点香味的纸上,该写点什么?
小少年懵懂青涩的喜欢仍羞于说出口,他真心实意感谢她,永远开心是他的祝福。
一直以来,春信常常得到的夸赞是坚强,从前雪里对她的鼓励也是坚强。
你要坚强,会长大的,只是时间问题会长大的。
如果把人都比作河里的石头,那春信一定是最硬最硬的那一块,咬着牙抱着膝盖气鼓鼓蹲在河中央,听岸上人跟她说,你要坚强,你要坚强
尽管如此,在河水日积月累的冲刷下,终会化作砂砾尘泥。
有句老话说,不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每个人的经历都是无法复制的,如邓奕,如春信。
班上的同学、老师都在说,他为什么一定要去死呢?有什么困难不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在人死之后,或在他们选择轻生之时,常常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轻飘飘几句话,落地时扬不起尘埃。
冬冬
雪里张开怀抱,春信埋在她肩窝里小声哭泣。
我好难过。
眼泪炙热灼心,一颗颗烫在皮肤,滑进领口。
雪里听见她说:我觉得我就是邓奕,我们好像,只是我运气比他好一点。如果邓奕也像我这样,他一定舍不得去死。
邓奕是如此真实又残忍。
现在就像做梦,我时常感觉,其实我早就死了,我就是邓奕现在好幸福,好快乐,我有爸爸妈妈,还有你,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雪里心脏骤然收紧,一阵阵抽着疼,手贴在她后背,往怀里按了按。
春信揪起她卫衣帽子擦眼泪,我是做梦吗?
雪里没有回答。
对她来说,春信的重生又何尝不是一场梦呢。
伸手能触碰,眼泪、呼吸、拥抱的力度,皮肤传递的热度,嘴唇的柔软,梦一般虚幻。
也许,邓奕去了另一个世界,会过得好。雪里哽咽说。
哪里有什么别的世界,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真的有。雪里执拗说:就算没有,他也不想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他也许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呢?
蒋梦妍拉开条门缝往里看,雪里冲她轻轻摇头,门又合上了。
鼻涕都快淌到嘴巴里,雪里扯了两张纸,春信接过去捂住鼻子,用力吸了一口气,大声地擤鼻涕。
雪里轻轻推她,她扬手扔了纸,鼻音浓浓地说:我心里难受,你让我哭会儿。
我不拦着你。雪里拉着她站起来,走到大熊身边去,你要哭就哭吧,我只是想让你舒服点。
大熊坐在地毯上,穿一件灰色卫衣,永远微笑着,眼睛黑黑圆圆温和地注视前方,它看起确实非常舒适温暖。
春信跪到大熊身上,脸埋进大熊肚子,雪里坐在一旁,她腾出手来摸她,摸到手松松地扣着,牵着才安心。
埋一会儿,又抬起头,我还是想跟你抱着。
抱吧。雪里靠过去,春信脑袋在她肩窝里找个地方舒服放着,已经止住哭,只是眼睛肿得有点睁不开,脸上也辣辣的疼。
书桌上台灯亮着,客厅里爸妈看电视的声音隔着门隐隐约约传过来,外面好像下雨了,打在梧桐树叶上沙沙响。
雨声急躁,女孩们依偎在一起,柔软的发丝纠缠,纤瘦的身体陷进公仔棉,她们双手交握,真诚祈祷,愿漂泊的灵魂得以安息。
春信身边的位置空下来,老师也没有安排别的人坐,除了班主任的课,雪里都过来跟她一起坐,别的老师不知道情况,后桌被挡了也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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