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便进了里屋,到了碗水递到了那老婆婆手中,道:“下次喝水,等我回来给你倒。”
那老婆婆看着神情迷离,木讷地喝着,连碗也不知道放,那老翁等她喝完,让她到床上去躺着,直到安排好了之后,才提着水壶出来了。
他给几人到了水,迟芸连忙推辞,“不必麻烦了,老人家。”
她看了一眼里屋,道:“老人家,老婆婆这是?”
“老人家?不过而立之年罢了,何谈老人家。她这是染了疫症,不能自理。”那人淡淡道。
三十岁便已经鹤发,几个人面面相觑。
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而立之年的人的模样。
看着眼前略微发黄的水,迟芸有些尴尬,便继续问:“疫症?可有医治?”
“有,天天喝着汤药,就是不见好转,吊着一口气罢了。”那人喝了一口水。
屋里角落里放着几个大桶,一阵气味从里面散发出来,是草药的味道。
有放在桶外的药渣,迟芸虽不认识,但也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绝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当饭吃的。
起码价格不菲。
遍布药味的屋里透着几丝腥味,像是血的味道。
窗子密不透风,门也是紧闭着的。
迟芸看了一眼凌芫,又笑着问那人,“屋里味大,为何不开窗透气?”
那人轻哼一声,“透气?若是想死在家里,就尽管透气。你们也看见了,外面那都是什么。”
外面的东西是不能闻的,难怪了他们全都戴着面纱,迟芸不禁感到一丝苦涩,那他们岂不是吸入了不少?
她只能强忍着苦涩,只闻那人道:“你们不戴面纱,想必也差不多了。”
迟芸心里大惊,“差不多了?!”
“好在你们在这里的时间不久,尽管去采些何灵草用上,就也没什么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又继续道:“寿山上有,你们自己去吧。采完便赶快离去。”
说完,他便起身给这几个人开门。
一行人见状,便也只好起身出发。
那人说的寿山,距离这里不远,寿城以种草药为生,寿城便是建在寿山中间的,周围的山,皆称之为寿山。
漫山遍野都是草药,各个长势旺盛,高的有人的小腿那么高,矮的也过了人的脚面。
“寿城人以种草药为生,却年仅三十岁便已鹤发,状如老翁。”
杜子熙应和迟芸,“他们连自己尚且都救不了,这东西真能管用吗?”
他看着手中摘下的叶片。
眼前看着极高的植物,如果不说的话,全然不知这竟是可以解毒的草药,这种名曰何灵草的东西,她倒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
“好地方能长出好东西,这地底下怕不是又什么神物吧?”迟芸打趣道,“要不然,这东西怎么能长这么大?”
“确实不似平常。”凌芫道。
何灵草这个东西,整个修真界都找不着多少,功效绝佳,价值千金。如今竟在这寿山上,漫山遍野,任谁都不太相信。
更何况,若是这真的是何灵草,那老婆婆为何不见好转?为何仅仅只是吊着一口气。
还有这整个寿城的状况,看着已经有些时间了。
城外的那些脏东西看来不是饿死的,怕是被毒死的。
疫症是传染的,整个城里的人有不少都有,看着像是如那人所说的疫症。
但却未必。
这里的何灵草太高了,很难分辨,迟芸只得蹲了下来,将下面的看着正常一些的草细细又敲了一遍。
摘下一片叶子,只觉一种熟悉的气息,是她在那人家中闻到的那般,一样的气味。
苦中又带着一丝丝腥涩。
刚把叶子丢掉,只见自己的手上多了微微的淡红色,她忙又摘了一片,在自己手中碾了碾,这红色便更深了。
按理说,何灵草应是淡淡的棕绿色才对,为何其中的汁水竟是微红色。
她忙站起身,喊道:“杜子熙,看你的手。”
杜子熙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看了看自己双手,只见那只拿过何灵草叶的手一片红色,像是血迹一般。
他气息瞬间紊乱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迟芸道:“这里既然种植草药,必然有水,看看附近有没有溪流。”
几个人忙找了起来,阿彤突然惊叫一声,不自觉往后磕磕绊绊退了几步,一整个人惊慌失措。
“这里有……有水……”
几人闻讯赶来,只见面前一条水沟,正汩汩流淌。
只是这水也是红色的,甚至比这两人手上的颜色更甚,更像是流淌的鲜血。
不仅长得像,甚至发散着一股浓烈的腥味。
“怪不得,这里的何灵草不像是用水养出来的,倒像是用血。”杜子熙愤慨着说。
阿彤好不容易从慌乱中缓过神来,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是血,当年杨天堑……就是用血来养人,用的人血……”
不知为何,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十二年前她所看到的场景,并非是有意想起,实在是在这些年里,她已经无数次梦见过。
无数次在恐惧中醒来。
迟芸看了一眼凌芫,刚要开口问几句,便听到一阵剑刃飞来的声音,伴随着风的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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