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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穿书后成了皇帝的情敌 -林不欢(75)

-林不欢(75)

    裴斯远进了前厅后,小心翼翼朝着余舟面前走了几步,却也没敢靠得太近。
    大概是余舟看起来太冷静了,反倒令他不敢开口说话了。
    余舟见他不说话,便朝门口的管家说了句话,劳烦对方带着余沿先去休息一番。
    你待管家带走了余沿之后,裴斯远才慢慢凑到余舟身边,小心翼翼地道: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
    能。余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裴斯远原以为他遣走了少年,是打算朝自己质问,没想到他竟这么平静,当即有些发懵。
    你先坐下。裴斯远扶着他的肩膀,将人轻轻按到椅子上坐下。
    余舟顺势坐下,抬头看向裴斯远,摆出了一副你解释吧的表情。
    裴斯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知为何,明明面对着的是一张漂亮温和的脸,却紧张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这副样子若是让路知南看到,定要揶揄他你也有今天?
    我裴斯远蹲下身,先是放低了姿态,而后一只手慢慢握住了余舟的手腕,借势不动声色地搭了一下余舟的脉。
    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毕竟是习武之人,多少还是有点判断力的。
    待他确定余舟脉搏平稳没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说明,他家余贤弟这副冷静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裴斯远道。
    我什么都没想,等着你回来朝我解释呢。余舟道。
    裴斯远闻言又是一怔,今晚余舟所有的表现,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没有惊慌,没有怀疑,没有质问,没有发怒
    我爹贪钱了吗?余舟见他不开口,主动问道。
    没有。裴斯远摇了摇头。
    余舟一颗心顿时落下了一半,只要余承闻没贪钱,那就说明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此番牵扯进来的官员中,有三个都是户部的人。裴斯远调整了一下心情,朝他道:他们大概是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给自己留了许多后手。你爹就是其中的一个后手。
    余舟拧了拧眉,显然没太听懂。
    你爹在户部的职务虽不算多紧要,但每日都要经手不少来往的文书,有人在文书里动了手脚,令你爹经手的文书出了一些纰漏。裴斯远道。
    余舟忙问道:严重吗?
    他们只是拿了你爹的把柄,事情尚未被拆穿。裴斯远道:我推测,他们是想揪着这个小辫子,等到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他们威胁我爹做什么?余舟不解道:我爹官也不大。
    因为我。裴斯远目光一黯,有些不大敢直视余舟的眼睛。
    余舟见状便明白了,算计余承闻的人大概是知道他和裴斯远往来甚密,所以想拿余承闻来要挟裴斯远。届时若是成了,他们自然欢喜,若是不成,也可以利用余承闻来给裴斯远泼点脏水。
    毕竟余承闻若是成了罪臣,余舟就是罪臣之子。
    而裴斯远这个负责案子的人,竟和他这个罪臣之子不清不楚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裴斯远提前得知了此事,没给对方拿余承闻做文章的机会。
    既然他们并未发难,我爹怎么还是被抓了?余舟问道。
    这是我的主意。裴斯远道:当时我仔细想过,若是让人将证据毁了,也可保你爹平安渡过此劫,但这样一来,也会同时毁掉朝他们治罪的证据。
    所以呢?余舟问道。
    裴斯远深吸了口气,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将话说出口了
    不久前,余府。
    那日两人一同去余府时,裴斯远趁着余舟小憩的时候,去找了一趟余承闻,将事情朝他说了一遍。
    余承闻听着裴斯远的叙述,先是震惊不已,而后便气得够呛。
    岂可如此便宜了他们?余承闻道:那老夫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有些不入流。裴斯远道。
    余承闻看向裴斯远,目光带着几分好奇。
    余大人可以将罪名主动认了,反咬他们是同伙,这样他们用来攀咬你的证据,都会成为给他们定罪的证据。裴斯远道:届时,我们案子里缺少的所有证据,都可以用余大人的口供补上。
    余承闻当即大惊失色,用一种极为复杂地目光看向裴斯远。
    他从前就听说过裴斯远办事不地道,没想到竟会这么不地道,可是让他开了眼了。
    但是很快,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便意识到这个法子虽然不入流,却直接切中了要害。
    晚辈这法子,有些太荒唐了。裴斯远道。
    哎。余承闻突然叹了口气,为官之人,哪个不想堂堂正正,可你想堂堂正正,便要有人去替你把不堂堂正正的事儿都做了。
    这些年,裴斯远不就一直在替路知南办这些事情吗?
    路知南坐在龙椅上,两只手干干净净,是个人人称赞的贤明君主。
    而那些不够贤明的事情,则都交给了裴斯远。
    此事实在是有违我的为官之道和为人之道。余承闻道:但你一个二十出头的翩翩公子,都不计较这些劳什子虚名,我这把年纪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呢?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裴斯远前前后后可是不知道下过多少次大狱了。
    余承闻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是能被这小子给带歪了。
    此番若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凿了这窝蛀虫,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件大好事。余承闻道:手段不够磊落,那就不磊落吧。
    余承闻坦然一笑,竟是接受了裴斯远这提议。
    一来他心知,裴斯远虽然没说,但他经手的文书能出了问题,虽是旁人栽赃,但也和他不够认真严谨脱不了干系,此事他得认;二来他也知道,若是裴斯远替他摆平了事情,却导致原本该受到处置的人脱了罪,那他在罪过可就大了。
    不止是裴斯远,他自己也将为此寝食难安。
    事到如今,他反倒觉得裴斯远这法子虽然荒唐了点,竟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余舟听完裴斯远的话,半晌都没有出声。
    他如今忽然有些明白了,余承闻先前为什么特意来了那么一探,朝他说了那么一番话。
    裴斯远字里行间一直在自责,说余承闻是因着自己的主意才进去的,但余舟却知道,这是余承闻自己的选择。若是他自己不愿意,纵然裴斯远巧舌如簧也不可能说动他。
    余舟甚至觉得,余承闻在做这个选择的时候,心里的坦然要比不安更多。
    他至今都还记得,上次见面时余承闻目光里带着少有的轻松笑意。
    或许在余承闻自己看来,他要去做的这件事,比他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做过的事情都更重要。
    厅内一片沉默,裴斯远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此事说到底是他的主意,不管怎么说,余承闻都是被他送进去的。
    我爹认的罪,重吗?片刻后,余舟问道。
    我会想尽所有办法为他周旋。裴斯远道:我朝你保证,最多三个月,一定会让他安然无恙地出来。
    怕余舟担心,他又道:大牢里的人都打点过了,绝不会叫他受委屈。
    余舟点了头,便闻裴斯远又道:此事尚未落定,不少人都盯着余府呢,所以暂时还不能朝你朝余夫人言明,等再过些日子,我亲自去朝她解释。
    他说罢在余舟手背上一按,我让人将你弟弟送回去吧,暂时只能先让他受点委屈了。
    余舟闻言并未反对,余承闻为了此事苦肉计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不好拖后腿。
    裴斯远匆忙吩咐了人,将余沿送回了余府,又命人连夜将狗洞堵上了。
    他回到前厅时,余舟依旧坐在原来的地方没动。
    这会儿事情虽然说清楚了,裴斯远却丝毫没有放松,面对余舟时依旧很是紧张。
    这件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余舟突然开口道。
    裴斯远走到他身边坐下,道:我怕你会担心也怕你会怪我。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怕我担心。余舟道。
    裴斯远想起上回余舟委屈得哭了好几场的事情,心里不由有些发闷。
    这一次余舟虽然没哭也没发脾气,但他心里却丝毫不觉得轻松。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余舟,他是真的害怕。
    他生怕在余舟面前出现一丁点风吹草动将人惊扰了。
    因为太害怕,他谨慎过了头,以至于都没意识到,他家余贤弟其实远比他想象中要更坚韧。
    你不能一直这样,老想把我放到琉璃罩子里守着,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余舟看向裴斯远道:你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去办案子都会带着我,做什么事情也会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反倒变成这样了?什么都不同我说是因为孩子吗?
    裴斯远拧了拧眉,不知道该如何否认。
    他这过分谨慎的态度,倒也不仅仅是为了孩子。
    他自己其实也觉察到了,他对余舟时常会有一种过分的关心,这种关心随着他们关系的亲近,越来越强烈,时常令裴斯远坐立难安。
    他从来没告诉过余舟,他每日在外头办差的时候,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回府。
    仿佛只要人不在眼皮子底下,他就会觉得不安,生怕人渴着了,饿着了,或者不小心磕碰了。
    其实很多情窦初开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状况,这也是为什么热恋期的情侣经常恨不得黏在一起的原因。但裴斯远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再加上他刚坠入爱河,就面临着余舟有孕这样的事情,自然要比旁人更多几分谨慎。
    而这所有的极端情绪混杂在一起,便让素来从容的裴斯远,难得也狼狈了一次。
    你别生气,好不好。裴斯远握住他的手哄道。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走吧。余舟道。
    裴斯远一怔,落在余舟手背上的指尖微微有些发颤。
    便闻余舟又道:你不是被人中途叫回来的吗?差事还没办完吧?
    不等裴斯远开口,他又道:你去好好办差,我爹才能早日被放出来。
    裴斯远闻言看向余舟,一时有些分不清他这是真心话还是气话。
    放心吧。余舟在他掌心微微一勾,我没有不舒服,我不会偷偷生你的气,快去吧。
    裴斯远听到他这番话,心里顿时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没想到,余舟竟然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朝他发。
    甚至重话都没朝他说一句
    可余舟越是这样,他反倒越难受。
    从前厅出来的时候,裴斯远只觉心里闷得厉害。
    他从前老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这世上就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成的。
    可如今面对着余舟,他才发觉自己一身本事都没处使了。
    裴斯远混不吝惯了,就算是面对裴父,也很少有正经的时候,甚至对路知南都时常没个正形。可方才,就在余舟朝他说不会偷偷生自己气的时候,裴斯远突然就有些慌了。
    这种慌不是怕余舟怎么着他,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哄余舟高兴了。
    他想要使出浑身解数取悦的人,这次并没有给他机会。
    当晚,裴斯远又去了一趟衙门,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
    余舟说的没错,这会儿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压根不敢懈怠。
    办完差回来之后,裴斯远在院中待了好一会儿。
    他这会儿还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余舟,怕对方不高兴,又怕对方太平静。
    因为这样的余舟让他觉得看不透,既不朝他委屈,也不朝他质问,就仿佛
    那个念头在裴斯远心里一闪而过,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不安的来由。
    过于平静的余舟,让他觉得像是对他失望了。
    因为被他骗了太多次,连委屈和生气都不会了,只有失望。
    裴斯远拧了拧眉,只觉得心中烦躁不已。
    最终,他终于鼓足勇气进了屋。
    房中点着烛火,但是一眼看去却没见余舟的身影。
    裴斯远目光一扫,瞥见了一旁的案几上用茶杯压着一页纸。
    他走到旁边伸手拿起那页纸,面色登时就变了。
    纸上的笔迹是余舟的,内容写的是,为了配合裴斯远的这出戏,他决定回余府了,免得旁人起疑。最后,余舟又扎了一下裴斯远的心,说怕他担心,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他。
    余舟这一下可以说是精准无误,成功扎得裴斯远眼圈都红了。
    毕竟过去的每一次,他都是这么朝余舟说的。
    怕对方担心,怕对方害怕,怕对方不安
    所以就自作主张地做了决定,一次又一次瞒着对方。
    这一刻,裴斯远终于体会到了余舟的心情。
    可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放任余舟离开他?
    将人放在身边,他离开一刻都心神不宁,若是对方不在身边,裴斯远简直不敢想。
    这一刻,裴斯远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对方需要他的保护,而是他需要的对方的安抚。余舟离开他,或许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而他一旦离开余舟,可能真的会疯掉。
    裴斯远大步出了房间,刚走到门口,却见门外立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穿着雪白的寝衣,肩膀上搭了一件外袍,看上去并不是从外头回来的样子,而是像根本就没离开过。
    你没走?裴斯远上前几步,喃喃地问道。
    你现在知道我每次被你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吗?余舟问道。
    我知道了。裴斯远忙点了点头,抬起手想去拉余舟的手,却又怕对方生气,于是一只手抬起又放下,显得很是无措。
    我知道你很累,明日还要去办事,所以不想折腾你,也不想让你分心。余舟瘪了瘪嘴道:要不然我就真的回去了。
    他白日里面对裴斯远时,神情一直平平淡淡,这会儿倒是现出点委屈和不高兴了,甚至带了点埋怨地道:但是不吓唬你一下,我不甘心,谁让你三番两次骗我?
    裴斯远闻言心底的那份忐忑和惶恐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腹内疚和熨帖。
    他原以为对方真的不愿理他了,可对方生着气呢,却还在担心耽误了他办差
    裴斯远望着眼前一脸委屈的余舟,只觉情动不已,他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俯身便想去吻对方,却被余舟推开了。
    那会儿不朝你发脾气,是怕耽误你出去办事。余舟一手在他唇上一点,气呼呼地道: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气还没消呢,不会和你亲近。
    余舟说罢气鼓鼓地回了房间,而后吧嗒一声将门合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彻底沦陷斯远:全世界最好的余贤弟,谁能不爱呢?
    一更,晚点还有二更哈~么么哒
    感谢在20220421 23:47:21~20220422 23:3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baohy35479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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