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很辛苦吧。余舟说着抬眼看向裴斯远, 问道:但是你会照顾我的,对吗?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朝裴斯远要承诺,可语气却带着笃定, 仿佛自己问之前就已经知道答案似的。
裴斯远心头一跳,原本想要出口的话便有些说不出来了。
他生怕余舟懵懵懂懂就做了决定,回头若是再想反悔, 反倒白白遭罪。
但他没想到的是,余舟并非什么都不懂, 甚至可能深思熟虑过。
嗯。裴斯远点了点头,我会好好照顾你。
这世上有很多难事, 能把人轻易压垮。
但再难的事情, 只要有人一起承担, 都会变得轻松很多。
裴斯远没法代替余舟去受孕育之苦, 所以他便将自己所有的心思, 都花在了更好的照顾余舟上。
那日之后,他带着庄子里的厨子反复琢磨, 最后终于让余舟喝到了不那么腥的牛奶。
余舟自己也比较自觉,每日除了喝牛奶也会依着章太医的叮嘱吃一些对自己有益的东西。
除此之外, 他还会每日出门晒一会儿太阳。夏天的阳光很强,中午很容易将人晒伤,余舟便会选着早晚阳光不那么强烈的时候去院子里散散步。
当然,裴斯远每次都会陪着他一起,绝不会放着让他自己去溜达。甚至小寒提了好几次要跟着,都被裴斯远打发了,导致小寒觉得自己在他家公子面前毫无存在感。
有了饮食上的调整,再加上裴斯远每日得空便会替他按.摩,余舟手脚抽筋的症状很快便缓解了不少。虽然偶尔还是会抽筋,却不像之前那么频繁了。
我看你这两日散步的时候都没什么兴致了。裴斯远道。
在庄子里待得太久,这些路都走熟了。余舟道。
尤其他一算,自己还要在这庄子里住上几个月,面对周遭的一切便更难提起兴致了。
想出去转转吗?裴斯远突然开口问道。
去庄子门口吗。余舟问道。
裴斯远失笑道:去京城。
余舟闻言眼睛登时一亮,但他很快又收敛了情绪。
你在哄我。余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闷闷不乐地道。
没有哄你。裴斯远道:我这几日原本便打算去京城一趟,陛下那边有些事情要吩咐我去办。不过我今日一早去问过了章太医,他说我可以带着你。
余舟如今腹中的胎儿已经很稳了,只要小心一些,不用太过担心。
而且他的肚子这会儿还能被衣服掩住,不容易被人看出来。
若是再过一个月,只怕就没那么轻松了。
所以他若是想出去透口气,如今反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咱们什么时候走?余舟期待地问道。
他从前也不算爱玩儿的性子,这会儿也是实在憋得狠了,一听说要出门,便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就收拾东西出发。
明日一早吧。裴斯远道。
余舟闻言登时一脸雀跃,也顾不上散步了,直接去找了一趟濯音。
濯音如今还在养身体,每日大部分时间都还在卧床。
余舟来了之后便朝他询问了一番是否有想买的东西,说自己进城给他带过来。
濯音想了想,只随口说了几样小孩子的玩具。
余舟取了张纸仔细记下,又依着自己的想法添置了几样。
次日一早,两人便乘坐马车去了京城。
余舟一路上一直忍不住透过车帘朝外看,活像个初次进城的好奇小孩子一般。
回京城第一件事想做什么?裴斯远问道。
先去江月斋吃顿好的,再回家一趟,然后去给濯音买东西。余舟安排得明明白白。
裴斯远一脸笑意地望着他,并没有提出异议。
两人进了京城之后,裴斯远便吩咐车夫直接去了江月斋。
江月斋的掌柜和伙计许久没见两人,如今一见之下忙热情地迎了上来。
裴斯远带着余舟去了楼上雅间,又随手点了余舟爱吃的菜。
虽说他自己家的厨子比江月斋的厨子手艺还好,但这些日子因为顾忌着余舟的身体,厨房所有的饭菜都偏清淡,吃得余舟嘴里快淡出鸟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进城第一件事就迫不及待来江月斋。
今日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吃一顿浓油赤酱的饭。
裴斯远点的菜都是斟酌过的,倒也没有不适宜他吃的。
余舟自从饭菜上了桌就埋头干饭,直到撑得打了个饱嗝才放下筷子。
先说好,明日可就不能这么吃了。裴斯远抬手在他垂角擦了一下。
余舟点了点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尽是满足之意。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吗?裴斯远眼底带着笑意问道。
余舟被他一提醒顿时便想了起来,当时他们和路之南一起来江月斋时,余舟一直天真地以为裴斯远没认出自己,却没想到对方一直在逗着自己玩儿。
那时距离他们寻欢楼相识没隔多久,京城里茶楼酒肆都还议论着他那条挂在窗户上的床单。当时余舟被人当面提及,又窘又恼,裴斯远甚至还帮他说了话。
寻欢楼如今还空着呢。裴斯远挑眉笑道:要不要故地重游一下?
余舟脸一红,闷声道:有什么好看的。
走吧,正好帮你消消食,免得一会儿你吐。裴斯远说着拉住余舟手腕,带着人去了对面的寻欢楼。
寻欢楼门上贴了禁军的封条,门却没上锁。
不过京城的百姓都忌惮禁军,倒也没有哪个胆大包天地敢进去。
裴斯远扯了那封条,带着余舟进了门。
余舟跟在他身后探头往里一看,发觉这里竟没有想象中那般破败。
大概是因为正值夏季,再加上这里荒废的时间也不算太久,所以进门后里头也没有太多灰尘蛛网类的东西,反倒是角落镂空的地砖缝里,因为许久没有人踩踏,竟生出了杂草。
那些杂草看着稀稀拉拉不成气候,但在这个夏季的午后,却仿佛染着一抹独有的生机。
你说这地方将来用来做什么合适呢?裴斯远站在天井里,仰头扫视了一圈。
余舟跟着他的动作也看了一遍,问道:朝廷没有安排吗?
暂时还没有。裴斯远收回目光看向余舟,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里余舟仰头看着空旷地天井,目光扫过楼上那一排排的房间,道:这里这么多空房间,适合做医馆或者书院。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用得着这么多房间了。
总不能抄了一座花楼,转手再搞一座花楼吧?
裴斯远顺着他这思路想了想,暗道书院肯定是不合适的。
且不说这花楼的前身是寻欢楼,这里的结构也不适合书院的环境。
但是医馆
他倒是记得余舟上次提过,京郊的庄子可以用来继续蓄养那些试剖的牲畜,将来培养更多像仵作和章太医他们这样可以给病人动刀的大夫。
我听小姜太医说过,京城大富大贵的人家,生了病都是将大夫请上门,或者府里有大夫。余舟道:但是寻常百姓生了病,就只能来医馆看。
不过如今这个时代,因为只有中医没有手术之类的需求,所以大部分病人都是诊过脉取了药就回家,并没有住院一说。但是很多的病症,若是没有人专门看护照顾,很容易越拖越厉害。
余舟甚至怀疑,古代社会人均寿命低,跟这个不无关系。
毕竟,哪怕现代社会,一场流感若是治疗不及时也可能要命,更别说这里了。
但是如果能住院的话,是不是很大程度上就能避免一些这样的问题?
余舟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异想天开,便收住了话头。
不过裴斯远却将他这番话听进去了,且还忍不住仔细琢磨了一番。
离开寻欢楼后,两人便回了裴府。
余舟小睡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醒了。
累吗?裴斯远朝他问道:不累的话陪我进宫一趟,明天我再陪你回余府。
进宫?余舟闻言一怔,问道:咱们还要进宫?
余舍人,你如今可还拿着朝廷的俸禄呢?裴斯远笑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去陛下面前点个卯?
余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要进宫,当即有些无措。
他心想,他如今这样进宫能干什么?
放心。裴斯远命人取来了余舟的官服,亲手替他换上。
他这些日子看惯了余舟穿便服的样子,如今一见他换上官服,只觉得十分新鲜。
大渊朝官服的制式非常规整,穿在人身上的时候,会将人的气质称得比平时更端方几分。而这官服穿在余舟身上,则让他比平日里看着更添了几分乖顺,令人看了更想逗他。
裴斯远难得看人穿着官服,丝毫没穿出官架子,反倒穿得乖乖巧巧,便忍不住多看了余舟几眼。这么一看他便有些上瘾,目光落在余舟身上半晌都没舍得挪开。
你穿官服也好看。裴斯远突然开口道。
余舟闻言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目光在裴斯远的武服上看了一眼,道:你穿武服也好看。
他这话倒也不是单纯的你来我往的奉承,而是心里话。
裴斯远穿着武服的时候,确实也挺好看,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凌厉。
但如今他和对方已经熟悉了,所以并不会因此而害怕对方。
也不知道这么些日子没见,陛下有没有想我。
两人一起进了宫,余舟看着有些紧张,裴斯远却还有心情揶揄对方。
到了御书房之外,两人便顿住了脚步。
门口守着的宫人见状忙进去汇报给路知南。
路知南正握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闻言一怔,他带了余舍人?
是啊,裴副统领和余舍人还一个穿了武服,一个穿了官服。宫人忙道。
路知南挑了眉没再多说什么,让人将两人宣了进来。
进了御书房,两人一同朝路知南行了个礼。
余舟太久没见路知南了,今日竟稍稍有些不习惯,都不敢抬眼看对方。
余舍人。路知南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余舟小腹上一扫而过,你告假之后,这位子一直没让人顶了缺,你的小桌朕都给你留着呢。
余舟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曾经坐过的地方,见那里果然没怎么变。
多谢陛下。余舟又朝他行了个礼。
放松点。路知南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拘束。
余舟见路知南没有别的吩咐,便又朝他行了一礼,老老实实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但是今天他什么都不用做,来的路上裴斯远便说过,今日只是让他陪着自己进宫,不用真的当值。
就在余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愣神的工夫,路知南将一份文书扔给了裴斯远。
裴斯远快速看了一遍那份文书,面上没什么表情。
今日就先办这件事吧。路知南道。
是。裴斯远朝他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临走前,裴斯远路过余舟身边,低声道:晚些时候我过来接你回去。
余舟点了点头,目送着裴斯远出了御书房。
对方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余舟的目光后眼底不由染上了一丝笑意。
余舟收回视线,面上也有些微微发热。
想起许久前他坐在这里的时候,心里还一直在编排裴斯远和路知南的关系,而如今不过数月,一切都已经变了。他和裴斯远成了很亲近的关系,还有了个未出世的孩子。
余舟坐在桌前愣神的工夫,路知南身边的来喜公公端了一盘点心放到了他面前。
余舍人,这是御膳房这两日刚琢磨出来的点心,一日就只有这么一盘,您尝尝。来喜笑着说道。
多谢来喜公公。余舟客气地朝他行了个礼,目光在那盘点心上停留了一瞬,却没吃。
大概是宫斗剧看多了吧,他从前吃东西都不怎么注意的,但如今怀着身孕,便不敢背着裴斯远随便吃东西,生怕吃了不该吃的。
他倒也不是不信任路知南,只是出于一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谨慎。
要是裴斯远在旁边,他肯定就没有顾虑了。
想到对方,余舟忍不住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对方这才刚走,估计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回来。
路知南批了会儿折子,抬眼看到余舟坐在桌边愣神,不由有些失笑。
余舍人,过来陪朕下棋吧。路知南道。
他话音一落,余舟忙起身朝他恭恭敬敬地道:回陛下,臣不大会下棋。
无妨,就当打发时间吧。路知南道。
余舟不敢再推辞,只能起身走到了他对面坐下。
余舟说自己不会下棋并不是谦虚,他是真的不会。
路知南陪着他走了几步棋,便忍不住有些想笑。
不过他很快发觉,余舟下棋虽然不行,但他那副捏着棋子一本正经琢磨该怎么走棋的样子看着特别有趣。就像是在做一件明知道丝毫意义都没有的事情,却还做得比谁都认真。
他心中暗道,这个余舍人还真是有趣。
裴副统领会照顾人?路知南一边随意在棋盘上下子,一边问道。
嗯。余舟认真地想了想,他非常会照顾人。
从前倒是没听说。路知南又道。
余舟闻言一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路知南这话怎么好像在拈酸啊?
他不知道的是,路知南这话是在日常嘲讽裴斯远而已。
余舟心中有了顾忌,不敢再朝路知南主动搭话。
路知南却找到了和余舟下棋的乐趣,陪着他玩儿了一个下午。
裴斯远办完了事匆匆回来的时候,便见余舟扶着脑袋坐在自己的小桌边上,正在打盹。
他没急着叫醒对方,而是先朝路知南低声汇报了几句。
路知南点了点头,目光饶有兴味地看向打盹的余舟,忍不住笑了笑。
臣先告退了。裴斯远又朝他行了个礼,这才走向余舟。
余舟被裴斯远叫醒时,整个人都是蒙的,出了御书房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我还没朝陛下告退呢!余舟忙道。
替你告过了,不必担心。裴斯远道。
这会儿天色已经擦黑了,裴斯远借着夜色的掩映,拉住了余舟的手。
路黑,怕你走不稳。裴斯远解释道。
余舟任由他拉着自己,眼底的睡意还没彻底散去。
你去做什么了?余舟看向裴斯远问道。
他今日坐在御书房等着裴斯远时,感觉自己像个被寄养在别人家里的小朋友。
弱小可怜又无助。
我太久不在朝中,有一些事情得去替陛下办。裴斯远说着叹了口气,你应该也知道,京城中有些事情,我能做,旁人未必能做。
余舟点了点头,如今他和裴斯远太亲近了,反倒忽略了对方原本的样子。
裴斯远可是个凶名在外,全京城人人都不想招惹的人。
他也是路知南的一把刀。
余舟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心疼裴斯远,还是在为了别的事情动念。
恋耽美
-林不欢(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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