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远走到他身边时,感觉余舟明显往后缩了缩。
在今日之前,余舟是不会对他这么防备的,这令裴斯远有些挫败。
你在害怕我吗?裴斯远问道。
我怕你又要亲我。余舟小声道。
裴斯远为自己在余舟心目中的形象深深惋惜了一把,惭愧又无奈。
你不喜欢我那么对你,是不是?裴斯远问道。
余舟闻言耳尖一红,不好意思地避开了裴斯远的视线。
其实,他并不是不喜欢。
裴斯远的嘴唇很软,那触感并不令人讨厌。
数月前在寻欢楼那晚,他还主动亲过裴斯远。
只是余舟觉得这样太随便了,这样的事情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他和裴斯远现在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他现在满脑子就跟塞满了浆糊一样,根本没办法思考。
他一边想着,裴斯远怎么会喜欢他呢?
一边又忍不住怀疑,裴斯远又是在逗他的吧?
毕竟裴斯远从前总是喜欢说这样的话,说在意他,说心疼他,说想他
但对方每一次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都带着戏谑和漫不经心。仿佛这些话在裴斯远嘴里,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只是表达某种适度的亲昵,并不包含着任何承诺的意味在里头。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余舟小声道。
裴斯远看着眼前的余舟,心中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难受。
他的余贤弟太单纯了,单纯到分不清很多事情的真假。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朝他交付过无数次信任。
裴斯远甚至觉得,若是换成旁的事情,余舟说不定就信他了,大不了再被他逗一次呗。
可眼前并不是别的事情,是对余舟而言极其重要的事
这一刻,裴斯远突然想起了余舟从前朝他说过的话。当时他被余舟从大牢里捞出来,心中感动又欣喜,唐突地说要给他家余贤弟好处。
彼时的余舟,因为误会着他和路知南的关系,义正言辞地就拒绝了。
仔细想来,那好像是余舟为数不多拒绝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余舟看着软乎乎的好欺负,实际在感情的事情上,却有着超乎寻常的坚持。
他和余舟之间为数不多的几次逾矩,好像也都是他连哄带骗的结果
念及此,裴斯远突然打消了将人哄一番的打算。
他可以轻易将他家余贤弟哄得团团转,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唯独这件事,他得让余舟打从心底里相信是真的。
没关系。裴斯远坐到他对面,与他保持了一个舒服的距离,你今日不信我,还有明日,明日不信,还有后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个人要逗另一个人,一天两天是容易的,总不至于逗一辈子吧?
裴斯远在这件事情上并不心虚,所以他不怕朝余舟证明。
事实上,在余舟面前证明自己,也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两个人之间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的时候,一切举动都清清.白白,但一旦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就连呼吸都仿佛别有用心。
余舟从前习惯了裴斯远与他的相处方式,也从不会往歪了想。
但自从那日裴斯远朝他剖白了心意之后,对方的一举一动,仿佛都无形中多了另一层意思。
就连吃饭时裴斯远给他夹个菜,余舟都能羞得满脸通红。
更别提两人无意中的肢体接触以及眼神接触了。
裴斯远从前也爱盯着余舟看,但余舟从来都不觉得有问题。
那日之后,余舟一觉察到裴斯远的视线,便会忍不住心跳加快。
夜里,余舟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裴斯远那日之后,已经搬到了屏风外的软塌上睡了。
余舟并未朝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裴斯远难得君子了一回,说在余舟想清楚之前,要给对方充足的空间。如今余舟的空间是大了,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安枕。
从前他都没意识到,裴斯远早已在他没发觉的时候,就成了他生活中的一个习惯。
如今他枕边突然没了对方沉稳的呼吸声,反倒让他觉得空落落的。
余舟翻了个身,一手无意识搭在裴斯远从前躺着的位置。
可惜那里除了一层薄被,什么都没有。
余舟一手在薄被上轻轻摩.挲着,突然动作一滞。
他表情茫然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小腹的位置,半晌没回过神来。
方才他的肚子是动了一下吗?
余舟伸手在小腹上轻轻一按,那里却早已恢复了平静。
这感觉太奇怪了,他一时甚至分辨不出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当夜,余舟几乎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次日他醒过来的时候,裴斯远已经不在房中了。
有小厮过来伺候他洗漱,余舟问了几句,得知裴斯远又去试针了。
怎么还要去?余舟问道。
说是要多试几次,才有把握。小厮道。
余舟闻言心道也是,这么重要的环节,肯定是尝试的次数越多越稳妥。
只是 他一想到裴斯远所要经历的一切,又觉得有些心疼。
他自己就是个很怕疼的人,所以在这种事情上很容易共情。
他无法想象裴斯远要如何一次又一次地去承受那种极致的疼痛。
余舟用过早饭之后,原是想去看看裴斯远。
但小厮说裴斯远出门前留了话,不让余舟过去,怕余舟心疼。
他余舟面上一红,问道:这是他说的?
是,裴副统领原话就是这么说的,说怕您心疼,不让您去看。小厮又复述了一遍。
余舟闻言不由有些窘迫,最后到底还是听了裴斯远的话,没去找他,而是去看了一趟濯音。
濯音这几日依着章太医的吩咐,已经开始卧床休养了。
你没睡好?濯音见到余舟后便问道。
余舟皮肤白皙,稍稍睡不好,面色就容易变差。
夏夜蚊子多。余舟忙道。
若是睡不着,可以找太医配一些驱蚊的药包。濯音道。
余舟点了点头,其实他们的住处有这种驱蚊的东西,住进去的第一日,裴斯远就找太医配好了。余舟说蚊子多,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睡不着的原因是因为胡思乱想。
章太医说,估摸着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濯音一手在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抚了抚。
余舟看向他小腹,发觉那里看上去似乎比前几日更大了一些。
如今有了王大夫,他们成功的把握得有八.九成了,你不必担心。余舟安慰道。
我并不怎么担心。濯音道:只是心情很复杂,好像有点期待,但是又有点抗拒。
初为人父应该都这样吧。余舟道:若是换了我
濯音看向他,问道:若是换了你如何?
余舟忍不住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个假设有些离谱。
不过他见濯音追问,便还是顺着这话头道:若是换了我,我肯定做不到你这样。
也别太小看你自己。濯音意味深长地道。
章太医有说过是男孩还是女孩吗?余舟问道。
不知道。濯音道:他才七个多月,不一定能活下来。
余舟闻言面色一黯,我回去之后,给他抄个经吧?我听人说,抄经可以祈福。
那就多谢你了。濯音道:回头我也为你抄经,祈福。
余舟并未听出他这话里的弦外之音,笑道:那就等你彻底好起来之后再说吧。
你要再摸摸他吗?濯音朝余舟问道。
余舟发觉,濯音似乎很喜欢让自己摸他的孕肚。
虽然他觉得这举动很逾矩,但他猜想,这大概就跟做了父母的人总喜欢晒娃一样,是某种分享喜悦的方式。所以他也乐意配合濯音,每次都愿意接受对方的邀请。
余舟一手轻轻按在濯音的小腹上,半晌后,便觉手心一动。
他踢你了。濯音开口道。
余舟稍稍一怔,莫名想起了昨晚自己小腹传来的异动。
怎么了?濯音见他神色有异,忍不住问道。
没事。余舟忙道:我想他应该很健康。
濯音点了点头,道:章太医也是这么说的。
当日,余舟并未在濯音的住处多逗留,他怕打扰了对方休息。
离开那处之后,余舟又忍不住想起了濯音的胎动,一手下意识在自己小腹上按了一下。
半晌后,他意识到自己这举动有些犯傻,忙拿开了手。
最终,余舟还是没忍住,去看了裴斯远。
他到的时候,章太医已经试完针了,裴斯远正躺在屋里休息。
余舟原本打算看一眼就走,不让裴斯远发现自己来过。
但他一见裴斯远那副憔悴的模样,便有些不忍心离开了。
余舟叹了口气,走到矮榻边蹲下,取出巾帕擦了擦裴斯远额头上的汗。
对方这会儿正昏睡着,看上去倒是比醒着的时候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
余舟目光落在裴斯远的面上,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番。
他平时甚少有机会这样看裴斯远,因为一旦被发现,对方立刻就会忍不住打趣他。
不得不承认,裴斯远长得确实挺英俊的。
余舟穿书那晚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余舟虽然不聪明,在这种事情上却有着非常本能的自觉。
他事后很快意识到,裴斯远这样的人是他惹不起的。
在梦里惹一惹也就罢了,现实生活中,就算了。
他这种老实本分还有点不太聪明的性子,也应该找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但裴斯远不同,他张扬不羁,像是在空中翱翔的鸿鹄,偶尔落在枝头逗着余舟玩儿一玩儿或许会觉得很新鲜,但终有一日他还是要飞走的。
所以那日之后,余舟一直秉持着这样的原则,未曾再对裴斯远生出过不该有的心思。
哪怕他们后来成了朋友,余舟也从未在这件事情上主动逾矩过。
又在偷看我。裴斯远的声音突然响起。
余舟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往后躲,却被裴斯远再一次揽住了脖颈。
他如今蹲在矮榻边,裴斯远伸手一揽,便轻而易举地将他拉到了自己跟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进,余舟心跳猛地加快,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裴斯远又要亲他了。
不亲你。裴斯远开口道:除非你同意。
余舟闻言一怔,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裴斯远。
他发觉裴斯远眼睛里,带着一种他很熟悉的情绪。
那情绪他很久以前就不止一次在对方眼里见到过。
从前他总看不懂,不知道这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一刻,他冷不丁突然看懂了那像是一种被克制过之后的渴望。
你为什么喜欢我?余舟突然开口问道。
因为裴斯远思忖良久,似乎想找出一个可以让余舟满意的答案,但他突然发现这好像很难。
他没办法用几句话将自己的心意描述清楚。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语言有时候竟能如此苍白。
你很特别你和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裴斯远难得笨嘴拙舌了一回。
余舟闻言目光没有太大的波动,裴斯远知道自己这答案多半是没能让对方满意。
又或者说,他没能给余舟足够的安全感,没能让对方相信他不是一时兴起。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
余舟起身走到门口朝外看去,便见几个护卫抬着个木板,上头是神情痛苦的濯音。
怎么回事?余舟着急地问道。
应该是要生了。小姜太医道。
余舟一怔,便见众人已经抬着濯音去了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房间里。
要生了?余舟喃喃道:刚才还好好的呢。
放心吧,章太医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裴斯远不知何时起了身,一手慢慢握住了余舟略有些发颤的指尖。
余舟闻言点了点头,但心底依旧有些不安。
他们准备了那么久,真到了这一刻,总归还是会紧张。
余舟走到廊下立着,隐约能听到里头的动静。
濯音似乎很痛苦,虽然极力隐忍着,但还是能依稀听到他的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突然传来了一声痛呼。
余舟吓了一跳,面色当即有些苍白。
不用担心,他们应该还没开始。裴斯远忙安慰道。
余舟深吸了口气,由于过分紧张,这会儿突然有些想吐。
裴斯远手指在余舟手背上轻轻摩.挲着,温声哄道:他们要准备很久,估计前前后后加起来,得一个多时辰,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如回去等着吧。
余舟闻言看向裴斯远,见他面色还有些不大好,便点了点头。
对方今日刚试了针,这会儿还没恢复呢,不能在这里熬着。
裴斯远吩咐了人在这里守着,便带着余舟先回了住处。
余舟大概是太过担心,再加上昨晚没休息好,回去之后便吐了一场。
他吐过之后,只觉得浑身乏力,便倚在软塌上休息。
没过一会儿,他两眼便有些发沉,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余舟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一直在做噩梦。
他梦到自己又回去了方才那地方,但他推开门之后,却看到榻上躺着的人不是濯音,而是他自己。
榻上的余舟小腹高高隆起,看着与濯音的孕肚差不多大。
余舟伸手在上头轻轻一按,便觉手心一动,被里头的胎儿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啊!余舟骤然惊醒,发觉自己一手正按在小腹上。
而此时此刻,那里微微一动,那触感与梦中一模一样。
余舟突然想起来,昨晚他的小腹似乎就是这么动了一下。
只是当时太过突然,他一时也分辨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今日他摸到濯音的小腹时,那触感他记得很清楚。
方才那一下,虽然力道稍弱了些,可那感觉
余舟有些无措地起身,在屋里找了一圈,却不见裴斯远的踪影。
他思忖了半晌,最后走到了铜镜前,撩起衣服照了照。
正面看上去,他小腹并没有什么异样,平坦而光滑。
片刻后,他侧过了身,再抬眼朝镜中看去时,却见小腹的位置微微隆起了一个弧度。
那个弧度并不算特别明显,但因为他身量纤瘦,别的地方都没长肉,唯独这里稍稍有一个弧度,便显得有些突兀。
其实,不久前余舟就发觉自己的小腹似乎有些长肉了,但当时他只当自己是吃多了要发福,并未往别的地方想。但是这几日,他明明胃口不佳,吃的比从前要少得多,没道理不仅没瘦反倒比从前更胖了。
而且这点肉哪里都不长,偏偏就长到了他肚子上!
余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突然涌出了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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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欢(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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