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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意识到裴斯远在耍自己之后,余舟那颗小得没边的胆子难得大了一回,一把将裴斯远推开了。裴斯远就势倒在矮榻上,依旧忍不住看着余舟直笑。
那么好笑吗?余舟挪到一边抿着唇,不大想理人了。
裴斯远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开口道:我也不算耍你,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有点担心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余舟闻言看了他一眼,肉眼可见再次紧张了起来。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裴斯远收敛了笑意,问道。
不知道。余舟道。
你是陛下的起居郎,依着本朝的规矩,你说的话,写的字,不管是拿到刑部还是拿到大理寺,都是有着特殊的效力的。裴斯远道:这是你们起居郎的特权,整个朝中,也只有你们有这样的特权。
余舟闻言有些惊讶,显然没听说过此事。
他打量着裴斯远,似乎在判断对方这话是真还是假。
你为什么不带黄公子来?余舟问道。
他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够辛苦了。裴斯远道:有些事情,在没想好具体怎么做之前,我不想让他操心。
余舟闻言开口道:不枉黄公子那般待你。
这话说的。裴斯远看着他问道:我待你难道就不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收敛了笑意。
余贤弟,你今日为何说寻欢楼里那个人不像是喝醉了?裴斯远问道。
他那气质本就凌厉,收敛了笑意之后,看起来比平时更有压迫感。
余舟几乎分不清楚,这样的裴斯远和老逗他的裴斯远,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喝多了酒之后,人的行动会变得比较迟钝,但是那个人行动看起来很敏捷,似乎只有意识不大清醒。余舟道:所以我觉得他那个样子,像是吃了什么药,产生了某种幻觉。
裴斯远闻言微微拧了拧眉,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看向余舟。
余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声问道:我只是猜测。
你知道隔壁那两个人是谁吗?裴斯远问道。
不知道。余舟毫不犹豫地道。
裴斯远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是在判断余舟说的是不是实话。
余贤弟,你可别骗我。裴斯远说着又笑了起来,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令人不容抗拒地威压,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记仇,你若是骗了我
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认识方才那两个人。余舟忙举起了三根手指道。
不必发誓,我不信这个。裴斯远说着忍不住抬手,在余舟耳朵尖上轻轻捏了一下。
余舟被他这举动搞得有些茫然,仰头无辜地看着他。
裴斯远却没再说什么。
走吧。半晌后,裴斯远起身道。
去哪儿?余舟不解地问道。
夜深了,睡觉。裴斯远道。
咱们的衣服
衣服他们拿去洗了,估计明天才能烘干,今晚在这里睡吧。裴斯远道。
可是余舟忙道:我没和家里说。
你睡着的时候,我吩咐人去朝你家里报备过了。裴斯远道。
余舟闻言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只能跟在裴斯远后头出了暖阁。
裴斯远带着他又绕了好多圈子,最后到了一处小院中。
我没带人回来住过,所以没有备用的床褥。裴斯远看了他一眼道:委屈你跟我同榻将就一晚吧,我的床挺大的。
余舟:
这也太随便了吧。
裴斯远好歹是名草有主的人,为什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跟别人同榻而眠?
他就不怕自己回头在路知南面前说漏了嘴?
不过余舟很快反应过来,路知南对这种事情似乎不是很在意。
也难怪裴斯远在外头能这么有恃无恐呢。
他对裴斯远这种恋爱态度,实在是无法苟同。
这样不合适吧?余舟站在屋里,一脸纠结地道。
春夜寒凉,别冻着。裴斯远躺在榻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道:都是大男人,害羞什么?
余舟心想我不是害羞,我是要脸!
见余舟戳在那儿不动,裴斯远声音一沉,道:余舍人,过来。
余舟素来吃硬不吃软,一听他语气加重了,登时不敢再拒绝,忙老老实实走到了榻边。
躺下,睡觉。裴斯远道。
哦。余舟方才的骨气荡然无存,贴着榻边小心翼翼躺下了。
裴斯远似乎没打算继续为难他,分了一半被子给他,便躺着不动了。
时隔数日,余舟第二次和裴斯远同榻,心情十分复杂。
上一次,他以为那是个梦,因此满心旖旎。
而这一次,他心中只有对裴斯远的惧怕。
哪怕如今在心里认定了裴斯远并不知道那晚的人是他,余舟依旧忍不住害怕这个人。他甚至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只知道裴斯远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猜不透。
这个人无论是对他笑,还是对他凶,他都拿不准对方真实的意图。
去岁中秋前,禁军中有个儿郎突然疯了。裴斯远突然开口道。
余舟一怔,问道:疯了?
就像今天你在寻欢楼里看到的那个人一样。裴斯远道。
他此时声音没什么起伏,但余舟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与平时不大一样的情绪。
因为他死的蹊跷,后来我命人将尸体送到了刑部,没想到转天得到的结论是他喝多了。裴斯远轻笑一声,道:连你都能看出来,那症状并非是喝醉了,刑部的人竟会不知道吗?
余舟听到此处,终于明白了什么。
裴斯远此番去寻欢楼,竟是为了那发疯之人?
我不信他们的说辞,便背地里找了大理寺的仵作验了尸,结果和你说的差不多。裴斯远转头看向余舟,道:确实是用了药所致。
这个人是自愿用的药吗?余舟问道。
裴斯远闻言有些惊讶,似乎没料到余舟竟会一句话便问到了点子上。
先前在寻欢楼里也是,余舟只一句话便点出那人不是喝多了,而是吃错了药。
这会儿裴斯远甚至没朝他透露过多的细节,他便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裴斯远盯着余舟看了一会儿,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半晌后,他才继续开口道: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自愿的,但我觉得不是。
后来,我查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儿郎的死打草惊蛇了,那种药很长一段时间没在京城出现过。裴斯远道:我只能依着那个儿郎死前做过的事情和见过人,推测出了几个可疑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寻欢楼。
那种药是余舟问道。
致幻的,跟你想的差不多。裴斯远道。
余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什么,却没有贸然追问。
大概是我逼得太紧,把背后的人逼急了。裴斯远冷笑道:所以才有了先前那件事。
余舟一怔,暗道先前裴斯远被人算计,不是为了让他在皇帝面前失势吗?怎么和裴斯远说的不一样?
难道那些人是怕裴斯远查出来那种药,这才设计陷害他?
你不问问是哪件事吗?裴斯远道。
是哪件事?余舟忙问道。
裴斯远转过身面对着余舟,便见对方小心翼翼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避开了他的视线,表情别提有多心虚了。
前几日,那些人给我下了药,将我迷晕,然后找了个人塞到我房里裴斯远看着余舟,一字一顿地继续道:将我奸.污了。
余舟:
这人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
明明是这怎么能算是那个?
余舟很想替自己分辨几句,可他一开口就露馅了!
但是什么都不说,他又觉得十分不甘!
余贤弟,你说我清清白白一个人,竟遭如此横祸,是不是挺可怜?裴斯远问道。
你余舟张了张嘴,勉强压下情绪,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这种事情又不光彩,我实在不知道该同谁说。裴斯远摆出一副可怜巴巴地语气道:哎,枉我活了二十几年,身边连个能说体己话的知心人都没有,受了这样的委屈也只能自己承受。
黄公子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他那么信任你,你要好好珍惜。余舟语重心长地道。
呵。裴斯远一脸委屈地道:你还没见过他后宫里那些人吧?
余舟一怔,这才意识到,路知南是个皇帝,后宫里想必有不少妃嫔。
念及此,他不由对裴斯远生出了几分同情来。
说到底,那晚的事情裴斯远也不是主观自愿的,他们俩都是受害人。
而裴斯远虽然略显浪.荡了些,却也没有主动背叛路知南,至少目前看来是没有。
余贤弟,我心里好苦。裴斯远说着往余舟身边挪了挪。
余舟正想安慰他,一想不对啊,他要是背着路知南安慰裴斯远,那他不就是绿茶男了吗?
念及此,他开口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嘴,你要是心里苦,最好还是朝黄公子说吧,我嘴笨,不会安慰人。
裴斯远:
作者有话要说:
裴斯远:贤弟,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明天继续双更~么么哒
第9章
余舟冷冰冰地拒绝完裴斯远还不算完,他索性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背对着裴斯远。
裴斯远幽幽叹了口气,盯着余舟单薄的肩背道:余贤弟,我看着你的背影,不知为何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余舟闻言身体一僵,忙转过了身,面对着裴斯远。
他刚想起来,那晚在寻欢楼里,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背对着裴斯远的。
怎么了?裴斯远佯装无辜问道。
没有我就是突然觉得,还是应该安慰你一下。余舟忙道。
真的吗?裴斯远问道。
嗯,你经历了这种事情,怪不容易的,我知道你肯定心里不好受。余舟忙道。
我心里可太苦了。裴斯远道:过了这么多天,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梦到那天晚上的场景,那个人他将我
裴副统领裴哥!余舟生怕他将那晚的细节说一遍,忙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也别一直记在心里。
我忘不了啊。裴斯远道:我这么多年了,还未经人事
你未经人事?余舟一怔,惊讶道。
我的意思是,和陌生人。裴斯远道: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要两情相悦才好,那个人他问都不问我,就对我那般放肆,夺走了我的清白。
余舟闻言心情十分复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找到他,会如何处置?过了半晌,余舟小心翼翼问道。
他原本是不敢触及这个问题的,但今晚裴斯远难得提起,他便大着胆子想探听一二,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自然是不能轻饶了他。裴斯远道。
你你是怀疑他和陷害你的人是一伙的?余舟问道。
不,他不可能和那些人是一伙的。裴斯远道。
余舟闻言颇为惊讶,大概是没想到裴斯远竟会这么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余舟此前也试着分析过。
理论上来说,他确实是最不该被怀疑的人。
反派既然选了他这个倒霉蛋送到裴斯远房里,而且原计划是将人弄死,这一点就足够说明问题。毕竟反派这步棋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人来,随意拉一个客人送进去就行,没必要搭上自己的人。
他们之所以不找寻欢楼的人,可能是因为不想让寻欢楼牵扯太多。
找余舟,约莫是因为看他不大聪明,什么人给的酒都敢喝,再加上他样貌长得好,第二天被发现死在裴斯远身边,更能达到整垮裴斯远的目的。
毕竟,舆论总是难免以貌取人。
一个长得好看的少年被裴斯远弄死了,更容易让人惋惜。
再加上余舟的父亲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自家儿子死在了裴斯远床上,只要稍微闹上那么一闹,事情就没那么容易平息。
唯一的疑点大概就是,他那晚没有死,这和裴斯远得到的线报是不同的。
我觉得他也不像是同伙。余舟忙道:不然他为什么连夜跑了,而不是留下来诬陷你呢?
你怎么知道他连夜跑了?我方才可没这么说。裴斯远问道。
余舟闻言一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支支吾吾地道:今日在酒楼,那个人不是说他连夜跳窗户跑了吗?
不是跳窗户,是坠着床单下去的。裴斯远道:对我放肆的时候胆子很大,跳窗户时反而知道害怕了,你说这人是不是很有趣?
余舟:
就非得再提床单是吗?
那他既然不是那些人的同伙,证明他也是无辜的啊。余舟小声道:你们都是大男人,他也是被人利用,你何不放过他算了?
他可不无辜。裴斯远道:那日我虽然中了迷药,却并未完全昏迷。
他说着目光落在余舟面上,又道:他那晚醒来的时候被药力影响的不深,原本是可以离开的,可他不止没有离开,还对我那般放肆。
余舟:
他不跑是因为他以为那个是个梦!
可他不敢和裴斯远解释,因为看裴斯远这架势,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余舟想了想,大着胆子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自然是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裴斯远话音一落,便见余舟面色泛上了几分苍白,就连身体都不由有些微微发抖。
不过裴斯远顿了顿,又开口道。
恋耽美
-林不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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