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母亲……我发誓!我发誓!”
这一招借刀杀人极其恶毒,他们拿捏着小女官逼她去当刽子手,自己则能逍遥法外,洗脱嫌疑。饶是所有人都知道人是谁杀的,但只要捏着那女官和她老母的性命,打死不承认,谁又能奈他何?
退一万步,他李衍动不得,那个贱民出身的小姑娘还动不得吗?
回想起这一切,小女官已经泪流满面,双腿发软地跪坐在地——那可是她的恩人呀,她怎么会对恩人做这种事?顾姑娘还那么小……自己怎么会……不行,如果不杀了她,母亲就会死,她也是被迫的,她也不是有意的!
顾姑娘,若是你在天有灵,不要来找自己,去找那几个恶霸吧,他们才是真凶啊!
……
此时,天色已晚,道观的小道士敲响了暮钟,众人陆续去用晚膳。
魏佑娣中午为了躲避煜王的打量,硬是没敢抬头夹几筷子菜,饮了几口酒便觉得困倦。此时醒来,发现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点蜡,也没有饭菜。
“瑶瑶?”
这小丫头会不会也睡着了?
她摸索着下床,借着清浅的月光,找到桌子上的火石,卡擦几下点亮了两根蜡烛。
纤细大的火苗点亮了小小的客舍,小丫头的被褥空无一人,被褥和早晨一样整整齐齐。
她跑哪儿去了?
正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魏佑娣把门打开,竟是意料不到的人。
“李冲?”
“顾姑娘可回来了?”
魏佑娣摇摇头。
那小厮面色一白,喃喃道:“奇了怪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李冲搓了搓手,声音因为害怕而有些不稳:“顾姑娘下午说要帮我家公子找剑,直到现在也没消息。方才我本想找她问下情况,结果四下都寻不着……”
现在已经天黑,他已经找过道观、膳堂,甚至把琼林苑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人。
若是她也不在客舍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山里。
“你的意思是,顾瑶因为帮你们找东西,现在可能被困在了山里?”
李冲迟疑着点点头。
大脑嗡地一响,魏佑娣身子一软,扶着门框勉强支撑着身子。若是瑶瑶在山里,那岂不是宛若大海捞针?更别说这山间夜里天寒地冻,还有专门野猎的野兽……
“魏姑娘,魏姑娘?你可还好?”
魏佑娣冷静下来,瑶瑶不会出事的,她并非寻常女子,至少有自保的力气。但是天气这么冷,她会冻着吗?没有用晚膳,她会饿着吗?
鼻尖一酸,魏佑娣紧紧抓住李冲的袖子,颤声说:“快去告诉你家主子,让他去找人手来,快!”
……
顾瑶是被一阵水声吵醒的。
滴滴……答答……
她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晃了晃,许久才看清楚面前的一株野草,上面开着白色的喇叭一样的花。
天上的雨水掉在草叶上,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无比清晰,唤醒了昏迷不醒的顾瑶。
自己这是在哪儿?为什么下雨了?自己要必须得躲雨才行!
她试着从地上起身,浑身却像是被马车碾过一般剧痛,尤其是脚踝,一动便是一股钻心的痛意。
“嘶……”
这一疼似是打开了闸门,回忆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她想起自己是来为李衍寻母亲的遗物——一把软剑,没想到却被那女官暗算,被她推下了悬崖,醒来后便是这番狼狈不堪的模样。
顾瑶尝试着站起来,好几次都痛得不行,只好暂时坐在地上,慢慢地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深达两米的大坑,应当是猎人冬猎的时候挖的。真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这陷阱在山崖半山腰,若是没有掉进来,自己非得摔得鼻青脸肿、粉身脆骨不可。但掉进了这隐蔽的陷阱里,自己该怎么出去呢?
若是在平常,以这小丫头爬树摸鱼的本事,这两米的距离根本不足挂齿,但如今她脚腕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外加上这下雨天,泥土湿滑黏腻,不好攀爬。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阵冷风吹来,顾瑶冻得一个激灵,连打两个喷嚏。
“阿嚏!阿嚏!”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至少要把伤口处理一下。
之前在老家有一个屠夫,在杀猪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手指,一时粗心没有处理,后来竟然那手指肿得青黑,只能把整只手都切掉了。
顾瑶翻开裙子,找到里层的小衣,“呲啦”一声撕成布条,缠在伤口上。
红色的血液很快就浸透了薄薄的布料,她咬紧牙关,揪住布条的两端狠狠一系。
“呃啊——!”
流血的伤口顿时被紧紧束住,不再流血,只是那一瞬间的痛苦太浓烈,顾瑶咬破了嘴唇也没忍住一声惨叫。
口中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她疼得浑身发抖,眼泪和天上的雨水糊了满脸。
阿爹、阿兄、魏姐姐……
你们在哪儿?
好疼,好疼……
她又冷又痛,刚才包扎伤口又用尽了所有力气,不得不慢慢挪到边角靠着。
“救命啊!有人吗?”
窸窸窣窣的雨滴从天而降,越来越密,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的呼救声尽数捕捞。顾瑶歇息了一会儿,缓了缓气,继续大声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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