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谁,可以适当了解对方,但更要懂得界限,好好保护对方。
我努力控制自己,希望自己能朝着那样的方向前进,我也的确一天天有了进步。
我是这样的,我希望自己未来的伴侣就是这样的。
但简议晨不一样,他和我不大像能成一路人的人。
虽然我的观念能变,但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简议晨都那么大了,我怕他不像我一样能变得了,我也不指望我能改变他多少,所以我要控制自己,不能陷在他那里。
我几乎是驱赶着他去卧室的。
并且让他自己去拿我爸爸的衣服,他拿的时候,我躺在床上。
因为我有点受不住了,腰酸手脚也累。
“路冉?”他找到衣服后发现我躺着,疑惑地问道。
“你在这里直接换了吧,我不看你。”我闭着眼睛说道。
“我……”他声音一下子低沉到沙哑的地步了。
空气里忽然失去所有声音,变成极度安静,良久,他才开始换衣服,响起衣服摩擦过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换好了。”他脚步极轻地靠近了我,但比他的脚步声更轻的是他的声音。
蚊子都比他声音大。
要不是这个房间太安静,我的注意力又在他的身上,我就听不到了。
“你去顶头柜子里拿一床被子下来吧,我躺床的左边,你躺右边。”我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难以置信到完全僵住了,直到我重复一遍后,他有些惊吓地问道:“你、你、你要和我一起睡?怎么、怎么?”
很明显,他难以理解这样突飞猛进的变化,直接大脑停止运作了,嘴巴都磕巴不成连续的话了。
“我腰痛!”我语气沉重地说,“我也不想的,这里就一张大床,我要躺着只能躺在这里。今天又是我出院的第一天,今天站立的时间真的对比之前过长了,身体在抗议……”
我是在解释,亲自火速动手驱赶暧昧的气氛,但是简议晨表情凝重起来。
他立刻靠近,问:“腰哪里疼。”
我说:“都疼。”
他二话不说把我的身体翻了个身,然后迅速帮我按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舒适蔓延到我的全身,直冲我的天灵盖。
“不舒服你说一声。”他冷静地说道。
我背对着他,把头埋到被子里不说话。
当然舒服啊,很舒服,非常舒适!
可是我不想被他看到我的表情,也耻于说出口。
我不能让他太飘!也不能让他知道舒适感给我带来的重要性!
倔犟如我,熬住了几分钟,身体缓过来了,我也能有力气忍痛起身,平静地说道:“谢谢你,我好了。”
他看到我的样子,噗嗤一笑没忍住,一边帮我整理一边说道:“头发好乱。”
手速很快,没有给我排斥的感觉,甚至我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帮我整理好了,现在在笑眯眯地看着我,像是在欣赏他最爱的宝物。
“……你头不疼了?”我果然是破坏气氛小能手,不但成功搞坏他的情绪,还让他反应过来他还是个头疼患者。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把新拿的被子摊开给我盖着,他自己盖他之前那条。
被子很大很厚实,我都不用划分什么楚汉分界线,就自动隔离了我们两个,让我非常安心。
我闭上眼睛打算养下神,却总觉得有沉甸甸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不用说不用问也不用怀疑,我看向简议晨那边,果然看到他又在盯着我。
“你要平躺着睡觉啊。”我无语地说道。
“我在平躺着了。”他无辜地说。
“你发烧了,头那么痛,最重要的是你的头不能侧着啊!”我严厉地说道,强力批评他为了满足自己不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
他抿嘴笑了笑,但是听我的,乖乖看向天花板了。
“冉冉……”他呼喊道。
我不想他叫我那么亲密,冲他硬邦邦地说道:“叫我路冉。”
“太显得生疏了,不想这样叫。”他拒绝了。
“那叫我姐姐。”我瞪他。
我也的确有资格当他的姐姐,我大他五岁,比他亲姐姐的年龄还大。
这样一想我真是不要脸,居然曾经偷偷觊觎年龄比我小的闺蜜的弟弟,怪不得遭报应了。
“你存心膈应我吗?我经常叫简议水姐姐的。”他受不了抱怨道,“不行,就叫冉冉了。”
“随你。”我自暴自弃不理了,懒得和他多聊产生更多的联系。
反正那么多人叫我“冉冉”,也就是一个大众化的称呼而已。谁爱叫谁叫。
我调整好心态准备休息一下,结果他下一句让我心凉了。
“你今天说那些画可以改动是吗?”他又提起这个我故意岔开话题故意遗忘的事情了,此刻说起这件让他很幸福的事情,他满怀期待得就像格外渴望礼物的小孩子,语气天真单纯,“可以明天改吗?”
“……我手没好……”我机智果决地使用了拖延大法。
是的,我虽然即使费力也要玩手机,但我绝不会费力去帮他。
当然,为了不给我以后挖坑,我又说道:“简议晨,我和你说实话,其实就算我手好了,我也不懂怎么画你了,我怕你不高兴,动不了笔。”
“怎么会,你怎么画我我都高兴。”他立刻说。
我看到他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不自觉地摸了摸他的脸。
我狠狠心,说:“可是我如果要画,画的是你现在的样子啊,我怕你伤心。”
他手机里那么多图片,充分证明了他就是个爱美的人。可那么多张图片里,完全没有他车祸后的照片,我不信他会给我画出来。
为了保险,我又说道:“我现在都不敢仔细看你那里,就是怕你难过,所以其实你现在的样子在我的眼中也是模糊的。”
我这样说,一是想表达我不是看不得才不仔细看他那里,而是因为怕他难过;二是想表达我到现在也没有认真看过他最落魄的地方。
他已经那么喜欢我了,我不信他现在会有勇气让我仔细看他的伤疤,并且还让我细细描绘下来。
想要得到我画的东西,可是要直面他最恐惧的东西啊,我直接戳破他想要我迷恋地去画他的那种美好想象图景了。
他像是失去了声音,完全不能说话了,呼吸也变得好轻,我根本听不到。
我看他的脸,发现他的手也直接僵住,但僵住的角度很微妙,他直接用手掌挡住了他全部的伤疤,像是无意的,又像是故意不给我看。
我忽然有点难受,虽然不想画他,但我也不是那种爱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巴的人。
他……唉……他,我该拿他怎么办。
“画。”
可是我突然听到他细弱的声音。
“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
可是他却侧过头,虽然手还是挡住他的伤疤,可是他眼睛水润润的,像是易碎的玻璃一样脸色苍白地说:“画吧。”
他没有流出眼泪,可看他的眼睛那么光亮,我怀疑他时刻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可是既然那么伤心,为什么还要我画呢?既然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直面呢?
“你要习惯我的样子。”他忽然咬牙重重地说道,表情痛苦,像是在割舍自己身上的肉一样,但是语气坚定,“你要习惯我今后的样子,喜欢我的、适应我的,也只能是我今后的样子。”
说完,我恍惚间觉得空气里瞬间充斥满了他浓重到化不开的占有欲。
第44章
“不能习惯会怎么样?你会伤害我吗?”我直接问了。
他愣住了。
尽管我清楚他刚刚只是太难过了想要自我改变才会有那种反应,但那种反应怎么说,像个随时可以失控的人,我不想和这样的他相处,所以我问了,并且在他回答之前,我又补充说道:“我不喜欢受伤害,我受的伤害已经够多的了。如果未来家人不能像我爸妈对我一样好,我宁愿不要遇见。”
我坐起身,下了床,艰难地从床头柜里找到一本相册递给他。
他呆呆地接过,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他应该只看封面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因为照片上面是重叠的三个清晰的巴掌手印。
共有三个颜色,蔚蓝的是爸爸的,鲜红的是妈妈的,嫩黄的是小时候的我的。
一家三口,最深的幸福,像篆刻一样被颜料印在此处。
我对留这个手印的事情没有一丁点记忆,但是我爱这个封面,多少痛苦的难熬的时光,特别是春节这种大的团聚的节日的时候,我回到家,深夜的时候,就拿起这个相册,默默地把我的手与那三个手掌印重叠。
过去的时光不可再追到,可是那是支撑我继续前进的动力。
“你待会翻开看看。”我说道。
我不知道他打开看过没,但我要他看着,当年的我是多么的幸福快乐,温暖的笑容从来没有在我的脸上消失过。
“我有外婆外公的,也有爷爷奶奶,不过这四个人的子女很多,不大想带我,自从父母出事后,在我成年前,我就被他们互相送来送去。得到什么不想谈,但是我想告诉你,不过不管我去哪户亲戚的家里,他们总说,我小时候也就是我父母还在的时候,是最会说话、也最多笑容的一个人。”我几乎是严酷地看着他,逼迫他和我对视一样,“所以,我曾经很幸福的,也格外渴望再次过上这种幸福安定的生活的,谁都不能在以后伤害我,不然就别想我喜欢他。”
简议晨听着我的话,却没有翻动,他沉思几秒,郑重地和我说:“我会让你实现愿望的。”
“你不用承诺,”我直言,“你做给我看就是了,可是我虽然能感觉得到你对我的爱护,也经常感觉得到你太过于看重我了,好像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一样,让我感觉不安,非常不安。”
简议晨着急地解释:“不能这样说……”
“刚刚我就感觉到了,我听不到你的内心,只能看你的外在。”我打断他说道,“我喜欢社交面广的,阳光积极的人。我知道你难过,也知道你会遇到异样的目光,可是我很怀念曾经那个很多朋友很自信的你,也希望你更拓展你的朋友圈。”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我特意顿了顿,在心里补充:当然希望他在拓展的时候能够丰富内心改变自我,然后认清我不可能喜欢他的事实,从而放弃爱我。
这是非常诚挚的暗处祈祷。
我放弃让他觉得我不好了,也是,虽然有点自恋,但是他以前都能那么自信,那我当然也能自认为也是个不错的优秀现代女性。
这样的我,有时候优秀是铁定不能遮掩得了的。
他喜欢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暗恋深渊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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