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嫌弃道:“收拾干净,这几日也没见你洗个澡。弄好来找我。”
说完转身去找弈樵了。
婴勺对师父全无反抗之心, 麻利地滚回了房间。
就在她洗澡的当口,曦和又收到了一封信。
曦和将信拆开,大略扫了一眼,烦上心头, 丢给了弈樵。
弈樵:“嚯。”
一只目力不怎么样的兔子推着莹润的雪槠树叶爬过曦和的脚背,还往桌子对面推,被曦和弯腰伸手,捏着耳朵转了个方向。
“长渊这魔尊之位要不保。”弈樵“啧啧”道。
曦和:“秦烛这人我没见过,不晓得他的本事如何。”她顿了一下,“长渊该早点杀了唐闻。”
弈樵:“毕竟他没想到真能扯到刑旸身上。哎,不过也不用操心,他们魔界的事嘛,打来打去挺正常,大不了等长渊回来再都夺回来。”
婴勺踩着草地走过来,听了一耳朵:“你们在说什么?”
“容光焕发呀,小丫头。”弈樵上下看了她几眼,满意地点头。
婴勺拿过弈樵手中的信纸:“……都打到王都外面了?唐闻是属穿山甲的吗?这么快?”
曦和:“你这阵子别去魔界,天界不好插手魔界的事。况且,你如今的本事,还不一定是唐闻的对手。”
婴勺:“等我拿到身体,说不定就是了。”
曦和沉默了一下:“你自己考虑。”
婴勺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笑嘻嘻地道:“师父,这不是还有浮屠印么?您怎么都能找到我的。不用担心。”
曦和握住的她的手腕。
婴勺老实地不动了。
等了一会儿,弈樵问道:“如何?”
婴勺也盯着曦和。
“掉了一点。”曦和道。
此话一出,三人都有大松一口气的感觉。
“总算,总算。”婴勺拍着胸脯道,“我成天担心得要死,就怕哪天一睁眼又在四境轮了……刚看信里说魔界叛军里新来的那一搓人有好几个已经凭空消失,我还咯噔了一下。”
弈樵瞥她:“何止你咯噔了一下。”
曦和翻着那信:“四境轮收人的速度变快了。”
婴勺有些担忧:“我也是这种感觉……师父,我能请您出一趟东海么?就是我那位朋友,陶奉,他恐怕进不来洛檀洲,您能不能帮他一把,我怕说不准哪天就轮到他头上了。”
“你这印至少还得十天半个月的,我还担心没等到它完全脱落,就轮到你头上了。”曦和有些心烦,“你让他来天宫找我。”
“谢谢师父!”
曦和看她转身就跑:“去哪儿?”
“别担心师父!我去外头遛跶一圈!”
弈樵:“你出门就出门,跑地窖做什么!”
婴勺:“哈哈哈哈哈哈!”
在婴勺钻进洛檀洲地窖里刨各种奇珍异宝的时候,长渊已经落在了滁山——魔界与血海的边缘之地。
山脉延绵,将血海与魔界划得泾渭分明,另一端连着天界,再往东南方向,又逐渐下沉入鬼界。
这是六界之中最分崩离析的地方,岩浆从土地深处、山腹中涌出,几乎熔化了所有活着的东西。
尤其自三万年前,众位魔君在此地围杀刑旸后,滔天的业障和恶咒将这艰险之地变成了无人之境。
只有一种无腿的蜥蜴,世代在这岩浆和漩涡遍布的险地生存。其外表与龙肩地火中的黑蜥蜴甚是相似,头上长着短而粗糙的角,身后有粗壮而长的尾巴。在血海中活动时,它们在四肢可缩回体内,而一旦上岸,便可伸出腿,飞快爬行。
此物全身通红,趴在岩浆中很难分辨出来。它们喜欢潜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伺机伏杀猎物,这其中包括它们的同类。
刑旸死后,长渊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寻找他的心脏,顺便尝试毁掉烺樽。当时两件事都没做成,倒是发现那些蜥蜴的个头越长越大,甚至有长出翅膀的趋势——妖物多生于险境,这种地方长出来的东西,没有一个是善茬。
在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血海。
这里埋葬的不仅是刑旸和刑旸的部众,还有他数不清的兄弟和下属。
他不知道血海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那些在血海中灰飞烟灭的人是否还剩下残渣。
不过看着这茫茫血海,大约是什么都没有了。
前阵子弦歌来这里走了一趟,和他说,当年大战所形成的的漩涡——罗山坑越来越大了。弦歌本来还想去看看,但见那个阵仗有些不善,便仅在附近观察了一阵子。
上一次,他把烺樽放进血海最深的地方,只让烺樽长了几条裂缝,这一此,他从曦和处借了一颗雪槠树的叶子,放在烺樽里,让弦歌将其沉入血海——这里是当年魔神阎烬诞生的地方,也是雪槠树最初生长之地,他想要借此地残留的雪槠树根困住烺樽,若时间够长,或许能借血海将烺樽彻底炼化。
只是不巧,烺樽沉入血海之后,弦歌感到它产生了某种很细微的反应。
烺樽有主人,即便主人死了千万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驾驭它。此物在长渊的地窖里吃了三万年的灰,都一动不动,才到一个新地方,就有了反应——除了刑旸,没有其他的理由。
长渊因此才认定刑旸一定或者,龙肩之地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而那叛乱也因此有了新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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