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眼看着谢玉珍的魂魄被邪法所害,连轮回都入不得。
无论这妙法真人到底会不会邪术,谢云澜都不敢冒这样的风险,他必须回去。
谢云澜跟沈凡说了自己的决定,沈凡点点头,几乎没有思考便道:我跟你去。
谢云澜看着他,这一路走来,沈凡真的帮了他许多许多,若不是沈凡,他无法在幽冥中见到谢玉珍最后一面,甚至根本无法活到现在。
眼下沈凡又不计危险的跟他回济州去,妙法真人若真会邪术,那么谢云澜自己八成是应付不了的,只能靠沈凡帮忙。
大恩不言谢,因为言语太轻,可谢云澜却也给不了沈凡什么贵重的报答,人世间最为看重的金钱名利在沈凡眼中不过尘土,大抵还没有一碟点心来得重要。
他便也只能道:等以后回到京中,我带你把全京城的点心都吃一遍。
沈凡莫名地看他一眼,像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这句话,但还是心情愉快地应了。
谢云澜将茶水钱结了,随后收拾好东西,与沈凡离开了集镇。
又是两天后,正月初八,离告示上所说的举办法会的时间还有一天。
谢云澜在济州城外观察摸点了两日,在今日,终于带着沈凡,乔装打扮混进城去。
这过程很顺利,因为城门口基本没有人盘查。
袁奕他们既然是想用回魂法会引谢云澜进城,便是要来个瓮中捉鳖,所以这个进城的口子不会把得很严,否则守得太严,谢云澜想进进不来,这个陷阱便没了作用。
以商贩的身份进城后,谢云澜找了个空置的民宅作为落脚点。
深夜,他让沈凡留在宅中,自己则换上夜行服,趁着夜色,悄悄摸进了太守府中。
他想先来探探情况,看看穆青云他们为明日法会准备的布置,以及所谓的妙法真人的底细,若是招摇撞骗的骗子,他和沈凡便可以直接离开,对方若真有本事,他便试试能不能在今夜找机会杀了对方。
太守府中灯火通明,守卫严密,兵力比寻常多了近两倍,谢云澜费了番功夫才成功进去。
他心里觉得奇怪,兵力增加倒是正常,穆青云知道他没死,便该知道他一定会找自己算账,所以增派守卫不奇怪。
谢云澜奇怪的是,这些守卫,好像不全是济州官兵,有部分守卫腰佩的兵刃制式不同,服装也有些差异,而且这些兵器服装不同的守卫,似乎都集中在太守府东侧的院落里,那里也是府中防守最严密的区域。
那里面住的是谁?是妙法真人?谢云澜想了想,暂时没去东侧,他先往北侧去,这边是主院所在,也是谢玉珍的卧房所在。
穆青云幻想着能将谢玉珍复活,一直没有将谢玉珍的尸体下葬,还留在卧房里。
幽冥中已经见过谢玉珍的魂魄,谢云澜却还想再见一次谢玉珍的尸体,大夏丧葬的习惯是要对遗体告别。
可他没能进得去屋中,因为屋中有人。
尸体不需要伺候,也没有谁愿意跟尸体待一个屋,谢玉珍的卧房自她死后一直是没有外人来的。
只有穆青云会来。
为了用低温让尸体不腐,卧房中堆了很多冰块,门窗也大敞着,谢云澜可以清晰地看到穆青云在屋中的举动。
穆青云坐在床边,用湿布在帮谢玉珍擦拭着面庞,他动作轻柔,一边擦一边念叨着:玉珍,你之前在院里种的那株兰花开始结花苞了,你说这花要修枝才能开得好,我也不懂这些,我怕我胡乱修把这兰花给修死了,等你醒来再弄吧。
玉珍,我最近吃饭都没什么胃口,特别想吃你给我做的红枣糕,我第一次吃到是在军营里,你带着红枣糕来看望大哥,大哥将红枣糕分给我,我吃了一口便再也忘不掉那个味道,做梦都想着,求大哥下次再让你带些过来。穆青云说话时唇边带着轻轻的笑意,其实这都是假的,我那时候根本没尝出红枣糕是什么味道,我第一次看到你,脑子里便成了一片空白,什么都没顾上想,只想着你要是能做我媳妇就好了。
后来知道你是谢府的小姐,我心里可难过了,我知道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便在战场上拼命建功,想着把职位升高一点,能够有底气向你提亲。
终于愿望成真了,大婚那天,你穿着凤冠霞帔,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揭开盖头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护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可他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说到最后,语气已然有些哽咽。
玉珍,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对你说那些,不该对你动手的他一边说一边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一掌用了狠劲,在脸上都留下了红印。
他抓住谢玉珍冰冷苍白的手,哀求道:玉珍,你醒醒吧,我真的错了,你醒来后让我干什么都行,你醒来跟我说说话吧
玉珍说到最后,穆青云已经语不成调,他伏在床边,抓着谢玉珍的手,低低地哭泣。
谢云澜看着这一幕,心情也有些复杂,穆青云确实对谢玉珍很好,是一种谢云澜这个当哥的都挑不出毛病的好,可那又如何?谢玉珍终究是死在他手里。
从知道谢玉珍死亡真相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与穆青云的仇怨不死不休。
但今夜,却还不是雪恨的时机,谢云澜又看了片刻,随即转身,悄悄往东侧的院落去。云澜看着这一幕,心情也有些复杂,穆青云确实对谢玉珍很好,是一种谢云澜这个当哥的都挑不出毛病的好,可那又如何?谢玉珍终究是死在他手里。
第98章
东侧院落守卫比其他地方严密了数倍,谢云澜在外绕了好几圈,都没找到空隙潜入。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无功而返时,他意外在院外看到了一个熟人,红玉提着一盒饭食,正好路过此处。
谢云澜想了想,躲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等红玉经过时,一把将人拽过来。
红玉被吓得要叫,谢云澜及时捂住她的口鼻,并且扯下自己蒙面的黑巾,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低声道:是我。
侯爷?红玉在看清谢云澜的脸时怔了怔,显是很意外。
她道:侯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为什么是这样的打扮
红玉至今尚不知那天穆青云和殷妄带兵出城到底是做什么,她还以为谢云澜在关外没回来。
说来话长,谢云澜并不准备在此刻解释,他直入主题道,你可知东边别院里住的是谁?
姑爷说是他请来的法师,不过红玉犹豫道,那院子里好像还有一人,我听在里面伺候的丫鬟说过,是个二三十岁的公子,姑爷和殷先生都对那公子非常恭敬。
谢云澜心里一动,难道是袁奕?院外那些官兵的服装武器制式确实有点像是云州的,可袁奕为何亲自来此?
云州才是他的地盘,即便带了侍卫,离开云州也未免太冒险了,就为了杀他吗?
谢云澜感觉有些不对,他是很重要,但应该也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袁奕到底为何来此?
他正思索时,红玉终于从初见谢云澜的惊愕中反应过来,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说,连忙道:对了,侯爷,小姐她
我知道,王泰跟我说了。谢云澜打断道。
小姐我去端药前还好好的,气色也不错,不知怎么突然就红玉说着说着抹起泪,她是谢玉珍的丫鬟,可谢玉珍为人和善,从来不像别人那样对她呼来喝去,二人要好的便如姐妹一般。
谢云澜沉默片刻,说:玉珍心善,下辈子一定会投胎到一户好人家。
他没有对红玉说出实情,因为红玉还留在府中,她一但知道谢玉珍死亡的真相,难保不在穆青云面前露出破绽。
小姐那么好的人,一定会的红玉把脸上的眼泪抹掉,她又道,侯爷,姑爷找来的法师说是能将死人复生,是真的吗?
红玉心底其实是有些怀疑的,死人怎么可能活过来呢?
不能,这或许是什么邪法。谢云澜道,你见过那法师吗?
红玉摇摇头:法师来到济州后便和那位年轻公子一起住在东边的院子里,没出来过,我听里面伺候的丫鬟说过,这法师看起来很厉害,好像是真本事的。
看起来厉害的神棍多了,然而他们也就只有看起来厉害。红玉的消息参考性并不大,谢云澜还是拿不准这妙法真人到底会不会什么回魂大法。
或许还是得亲自见见,可这院子守卫严密的他又进不去,大概也只能等明天的法会上一辨真伪了。谢云澜叮嘱红玉不要将今夜碰见他的事外泄,便准备离开太守府。
在他走前,红玉忍不住道:侯爷,你不去见见姑爷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穆青云让人把王泰他们关起来的举动她也很不理解,但穆青云并没有真正对王泰他们做什么,对小姐也很是痴情,自小姐死后便浑浑噩噩,连饭也不吃,红玉手里提着的食盒便是想去给穆青云送饭。
没有误会。谢云澜对她笑了笑,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我和他会再见的。
那一天,便是恩仇清算之时。
*
翌日,终于到了正月初九,今日进城的人格外多,无论是济州周边乡镇的居民,还是路过的客商,都想过来看看这所谓的回魂法会。
人死了就是死了,从来没听说死人还能复活的,甭管是真是假,他们都想过来看个热闹。
城中央的一处空地上已经架起了办法会的台子,众人站在台下,人群拥挤且吵闹,甚至还有卖茶水和零嘴的小贩混杂在其中沿途叫卖。
谢云澜和沈凡站在人群后方,头上戴着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他们看起来并不显眼。
他们和众人一起等着,待到巳时三刻,便听到后方传来一阵骚动,一部分官兵在前方开道,另一部分则抬着舆轿,舆轿上端坐着一名穿着黑色法袍,头戴傩面的男子。
看架势,这应该就是妙法真人了。
妙法真人手指掐诀,好像在念诵着什么法咒,但是人群太吵,谢云澜听不太分明,他看到舆轿下还跟着几名类似装扮的法师,或许是妙法真人的徒弟。
这些法师边走边跳,舞姿豪放且怪异,让人难以理解,但百姓们本就不是为了理解来的,他们就是想来看热闹,这些法师的舞蹈虽然怪异,观赏性还是有的,人群越发拥挤,都紧凑着想靠近一点看,有年纪小的孩子看不到,急得大哭,家长便把孩子抱起来坐到自己的肩膀上。
谢云澜仍然还是站在人群后方,他并不往前挤,他的注意力也并不全在这法师身上,他的视线在舆轿后方的一口由官兵抬着的木棺上停留,这木棺里是谁显而易见。
谢云澜拳头紧了紧,他为谢玉珍的死愤怒,对她事后要遭遇的事同样愤怒,但他此刻不便发作,只能按捺下怒意,继续搜寻着。
他在这仪仗队伍中看到了穆青云和殷妄,却没见到任何像是袁奕的身影。
倒也正常,即便红玉所说的年轻公子真的是袁奕,他秘密来到济州,必然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直接现身,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藏在哪里。
谢云澜一边想着,仪仗队伍慢慢也来到了法台前,官兵将舆轿抬高,妙法真人直接从舆轿走到了法台上。
站定后,妙法真人掐算片刻,像是到了时间,他高喝一声:何人往生?
这是要开始做法了,台下众人一静,都伸着脖子看着,就见妙法真人的几名弟子接过官兵手里的木棺,将其抬上法台,在他们打开棺木,要将谢玉珍的尸首抬出来时,穆青云突然大喝一声制止,他跳上台去,喝退众人后,自己动手,小心翼翼地将谢玉珍抱了出来。
他回头看向妙法真人,致歉道:请大师恕罪,玉珍是我的妻子,不便外人触碰。
妙法真人头戴傩面看不出神情,但应该并没有动怒,他对穆青云点了点头,示意穆青云将尸身放下。
穆青云便将谢玉珍放在法台上,随即退到一边。
法会继续进行,妙法真人从法坛上拿起一枚法铃,在手里摇晃着,同时与他那一众弟子一起,绕着谢玉珍的尸身跳起了怪异的舞蹈。
他们边跳边唱着:魂归来兮
百姓们看得聚精会神,生怕一个眨眼没看见法师如何施展让死人复活的神通。
谢云澜则皱着眉,他看了片刻后,转头问着沈凡:看得出什么吗?
沈凡摇摇头:他身上没有法力。
无论是这怪异的舞蹈,还是那法师手里拿着的法铃,都并没有任何法力存在的痕迹,同时也不具备任何作用。
如此看来,这妙法真人只是个单纯的骗子?是引他们上钩的饵?
谢云澜注意到,穆青云站在法台上,神情忐忑又期待,他是真的指望妙法真人能将谢玉珍复生,但殷妄却在台下,他正跟济州的官兵低声吩咐着什么,在百姓们无知无觉的时候,这片区域已经被官兵暗中封锁。
谢云澜听着那些暗处的脚步声,周围大概已经布置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现身。
袁奕的这个计划很好,但也有缺点,他用这样的方式引来这么多百姓,只要谢云澜不出手,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直接从这成千上万的百姓中找到人的。
而一个假的法师,谢云澜并不需要出手。
可问题是,他真的是假的吗?
妙法真人在法台上神神叨叨的跳着舞,他念唱的音调也越来越高,在某一刻,像是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他其中一名戴着青色傩面的弟子递上一件锥形法器。
在那锥形法器出现的同一刻,沈凡的视线便移到了上面,他喃喃道:是魔气
魔气?谢云澜也看向那锥形法器,第四只心魔他们一直没找到下落,难不成这妙法真人就是最后一只心魔附身之人?
可他又觉得有些奇怪,以往的心魔附身之人都有极强的执念,行事也有很强的目的性,但妙法真人这是要做什么?他尚且来不及思索,就见妙法真人接过那锥形法器,大声喝念着:魂归来兮!
他来到谢玉珍的尸身旁,像是要将这法器刺入她的心脏中。
不能让他刺进去。沈凡警告道,那魔气确实有唤回亡魂的能力。
谢云澜神色一变,眼看着妙法真人已经将手按下,他顾不得暴露的危险,直接射出一枚暗器,直取妙法真人的咽喉。
他没指望这能杀死对方,被心魔附身的人都很难对付,不会怕这区区暗器,可意外的,妙法真人竟像个寻常不会武艺的人那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暗器割断了咽喉。
鲜血从喉管喷出,妙法真人手里的锥形法器掉在地上,法台上瞬间又多了一具尸体。
众人静了一瞬,都被这变故弄得还没反应过来,殷妄最先打破沉静,大叫道:抓住他!
无数官兵从藏身地跑出,谢云澜掀掉头上戴着的斗笠,拔出藏着的兵刃,他心下也有很多疑惑,真正的心魔附身之人绝不会死得这么容易,既然妙法真人不是,那藏有魔气的法器又从何而来?
但他暂时顾不得这些,他低声对沈凡说了一句:按计划行事。
随即,便冲出去,像是想要独自突围。
袁奕他们这个计划只是为了诱捕谢云澜,他们并不知道沈凡也会在城中,谢云澜出手后便已经暴露,但沈凡还没有,谢云澜此刻独自突围便是要吸引官兵的注意力,等他们都追着自己离去,沈凡便可混在百姓中平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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