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存着幻想,但其实又很清楚,半路丢下的,几乎不可能再寻回。
“清歌,你别担心,我待会儿出去就让人沿路去寻,总能找到的。”严弈安慰道。
清歌垂着眼沉默,突然她毫无预兆地开始往外跑去。
严弈一惊,连忙追上前:“清歌,你去做什么?”
他担心清歌太过执着,要亲自回去找,谁想跑出仓库后,她竟直接朝着寝屋方向而去。
他有些不解,下意识跟了过去。
清歌来不及解释什么,冲回寝屋便往书案走去。
案上,笔墨纸砚安置齐全。她走回去,草草研磨了一会儿墨便提笔在纸上书写。
严弈看她这架势,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可他不敢相信,直到他走到书案前,看见她提笔写下“医案”二字。
他震惊道:“你是想将所谓的札记重新默一遍?”
清歌没有停笔,但还是做了个点头的动作当做回答。
“这,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那上面都是些别人的病案吗?”
闻言,清歌这才停笔看向他,抬手道:“那本册子我看了无数遍,来苏州前的一夜我还曾翻阅,其中的大部分,我应当能够默下。”
严弈惊讶之余又不禁有些佩服,他无法制止,只能问道:“那可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
他知道这札记是为了楚晞,光是这一点,他就已经愿意出力。
清歌一开始想要拒绝,毕竟默出原病案的记忆都在她的脑海里,旁人就算想帮也束手无策。但看着严弈真诚地目光,拒绝的手意外地抬不起来。
她想了想,最后在墨台上一瞥,比划道:“那严公子,请你帮我磨墨吧?”
严弈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江湖人与磨墨这回事不搭,但见清歌这般请求也未有片刻犹豫。
两个人在屋里足足待了一整个下午,连小厮过来送膳都没有理睬。
清歌不敢轻易停下,只能凭着眼下的记忆来默,但严弈并不需要一直磨墨,他留在屋里,纯粹是不想让清歌一人孤军奋战。
徐虎从镖局外回来,刚进院子就见小厮端着饭菜吃了闭门羹走回来。
他眉头一皱将人喊住:“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往寝屋方向看了眼,“是少东家嫌弃饭菜?”
小厮忙摇头,说:“不不不,少东家压根没瞧见饭菜长什么样,他在那位清歌姑娘的屋里也不知在做什么,一整个下午都没出来,小的一靠近就被吼出来了。”
徐虎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轻咳一声道:“算了,既然他不愿吃,那就先拿回厨房,记得让人侯着,若是少东家突然饿了,半夜也得起来给他做点吃食。”
小厮愣愣地哎了两声,只好端着饭菜往厨房走去。
留在原地的徐虎默默盯着西厢的一间寝屋,神色幽深又隐晦,半晌后才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东厢之上,一个黑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在瓦片上轻踩后悄无声息地迅速消失在了屋顶上方。
……
“爷,金部的人来了。”怀溪将人领进门,而后躬身退下。
楚煜正胳膊支在茶几上,手指轻按着额角,听到动静后缓缓睁眼,问道:“有消息了?”
这几个字他这段时间提得实在太多,说出口时几乎就像“你昨夜睡得好吗”之类的话语。
金部暗卫拱手回道:“属下已经查到清歌姑娘可能的踪影。”
“可能”二字让楚煜先是心中一空,这段时日,他几乎每天都能得到消息,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直到暗卫又说出接下来的话,他说,他们已经发现清歌的踪影。
楚煜一下绷紧身子,厉声问道:“在哪里,她现在和谁在一处?”
暗卫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什么。
楚煜皱起眉,嗓音冷冽地吐出一个字“说”!
暗卫这才不敢再隐瞒,忙道:“是一直盯着严家镖局的人率先发现的,那位姑娘如今已经回到镖局中,就在西厢的一间屋子。”
听到这话,楚煜悬着的心总算落定。
虽然之前亲自去崖底,他已经能肯定清歌还没有死,可经历过上一世的生离死别,只要一日没看见清歌的脸,他便无法放心。
“那她模样如何,情绪看上去怎么样?”楚煜想到什么,有问道。
这本是一个很简单随意的回答,可谁知对面的金部暗卫却奇怪地沉默下去。
楚煜神色敏锐极了,他双眸一眯,道:“怎么回事,说!”
暗卫不敢有所隐瞒,只能将自己盯了大半日的真实情况回禀:“清歌姑娘在自己房里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送膳的小厮过去也没见开门。”
楚煜听着有些奇怪,问道:“那她上次出现是什么样的?开心还是难过?”
暗卫没想他还继续追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是……是有些急切的样子,跑着,跑着回的寝屋。”
楚煜眸光一凝,当即觉出不对:“你有什么隐瞒吗?”
“……”
暗卫感觉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当时清歌姑娘是和一位公子一同进的屋。”
话音落下,楚煜竟愣怔了片刻,他皱起眉,问:“什么叫一同进的屋……”
话未说尽,他便又想到之前暗卫禀告的,清歌一整个下午都没出来,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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