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向前略忖片刻,田馨虽然低调,但他听说了,她跟副厂长能搭上关系,听说厂长小时候还抱过她。
这是旧识啊,国营厂的副厂长,这地位可高。
田馨挺不错的,你们一个宿舍的,跟她好好处,别闹矛盾。
知道了,爸,你还没说,为什么买布料?
樊向前一怔,他总不能说,田馨一劝说,他头脑一热,就把布料搬回来了。
我怕以后缺布料,正好赶上厂里对内卖布,就买了两匹。
樊燕妈在食品厂上班,埋怨说:你就算买,一匹就够,两匹,这得多少钱啊?败家,再者说,布料这东西供销社、百货商场都有,咱们家也有布票,买下两匹布啊,用到猴年马月?
樊燕她妈和她姥姥把樊向前数落一遍,嫌他想太多,乱花钱。
樊向前也是一脸不解,难不成自己错了?
可田馨说得对啊,守着国棉厂这便利的条件,不要钱的瑕疵布料,买两匹也不亏。
田馨这头。
苏蔚冬借了平板车过来拉货。
四十匹布料,苏蔚冬也惊呆了。
他不是埋怨田馨,就是觉得太多了。
卖的完吗?
田馨胸有成熟:能卖出去,实在不行囤俩月,我心里有数。
田馨办事向来稳妥,苏蔚冬没多问。
走到国棉厂门口,警卫员热络打招呼:田同志,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田馨:看情况,大哥,谢谢你啊。
警卫员是国棉厂的耳报神,认识的人多,小道消息也灵通,结交这种人有益处。
田馨递过去一包烟,对方谦让两下,就收下了。
适才等苏蔚冬的间隙,田馨跟警卫员聊了几句。
国棉厂的警卫员是轮岗的,不光在一个厂子待,所以对分厂的情况也有几分了解。
一厂和二厂,在上个月就已经减产了。
听说,也有产下游经销商需求少、产品销量不好的原因。
产品生产出来,要拿出去卖,良性循环起来。
产品滞销、资金紧缺、再加上旧设备需要更换,桩桩件件压在一起。
现在是个过渡期,需要平稳渡过。
田馨也不懂产品经营,她只能用浅显的道理去分析。
哪怕是国营厂子,也不愿意做倒贴钱的买卖。
机器生产线更换是一笔大的开支,在眼下这个当口,显然不是太合适的时机。
用现有设备进行生产,就能足够交货,又何必急慌慌去买新机器呢?
求稳是最简单的。
除了这四十匹,到了下个月,田馨又去国棉厂买了二十匹。
传说中的布料荒终究还是来了。
在五月初。
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说现在布料供应不足啦!要抓紧买。
这话是真是假没人辨别,就一窝蜂的冲去商场和供销社买布料。
布料是计划产品,需要凭借布票才能买,之前商场的衣服、布料都很充裕。
可架不住大家一窝蜂的过来,你要几尺、我要两丈,就跟不要钱一样疯抢。
除了常见的棉布,就连最粗糙的麻面布也有人抢。
售货员在后面说:这麻面布是白色的,穿起来跟家里死了人一样,又硬又扎人,买这干啥?
虽是这么说,售货员自己也没闲着,囤了几尺布头。
不光是布料,衣服、裤子、连花手绢都没能幸免。
有带孩子来买布手绢的,售货员摊摊手:卖没了!
啥时候能进货?
我哪知道?自己回家撕点布头当手绢吧。
留着鼻涕的小孩,哇一下就哭了。
布料跟粮食不一样,暂时买不到对生活影响也不大。
旧衣服凑合穿,以前的被单也别嫌弃,日子照样过。
不吃饭身体受不了,没几块布头没啥关系。
可人都有从众心理,以前布头不缺时,也不会老惦记着买。
大伙都去抢,自己也忍不住想买,争先恐后就怕买不到。
百货商场缺了货,纺织厂、国棉厂加班加点搞生产,源源不断往商场供货。
好多人把目光盯在了国棉厂,想托关系买点布。
樊向前被左邻右舍问过好几回,每次他休班去丈母娘家,就一脸绝望。
拉着他叫后生的,喊他樊工的,还有要往他怀里塞糕点的。
不为别的,就想买点布头。
樊向前就劝:产量很快就上来了,大伙不用愁,肯定能买到。
邻居嫌他不管事,还继续求。
好不容易回了家,媳妇跟丈母娘笑脸相迎,说樊向前有远见,要不是他买了两匹布回来,他们家也得发愁。
樊向前就想起田馨来,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丫头眼光也太毒了。
樊家这回算是长了脸面,两匹布有六十多米呢。
他们也不藏私,家里的至亲都分了一些,因为这点布头,樊家在亲戚中口碑非常好,都夸他们家。
樊向前心里如明镜似的,最多闹几天,这供应很快就能上来,要真是囤多了布,也用不完!
黑市里的布头价格水涨船高,比平时贵几倍,就这样,还有人咬牙去买。
田馨不想赚这缺德钱。
田馨按照从国棉厂的进货,售价翻了一倍。
这在平时是正常价格,在此刻,那简直是活菩萨啊!
宿舍里,樊燕知道田馨手里有布料,她大嘴巴,其他人也知晓了。
不光是田馨宿舍,其他宿舍也来找她买布头。
田馨无奈:你们不缺吃不缺穿,没必要现在买,我这都是残次布料,质量没那么好。
到了这会儿,谁还顾得上这个?
有说自己囤着的,又说给家里买的,就这样,田馨在学校里分着卖了五匹布料。
瑕疵的地方也有人要,价格便宜就成。
田馨最开始有六十匹布料,这么多的囤货,在房间里堆满一角,才几天时间,卖的只剩下十几匹。
田馨售卖的对象都是普通百姓,有二道贩子想高价买,再倒手赚钱,田馨没卖。
人得有良心,哄抬物价的钱赚了,晚上都得做噩梦。
田馨给舅妈送去了三匹布料,让她别着急。
金溪月端了点心过来:我们不愁,你舅舅说了还能差布料了?瞎折腾,咱家啥都够用。
田馨拿过来两匹棉布,一匹的确良。
相比舅舅舅妈对她的照拂,这三匹布不算什么。
白映元冷哼一声:民众啊,最爱跟风,好的坏的,都随着,没啥辨别能力。
金溪月道:也不能这么说,都是普通人,害怕也正常。
无论如何,白家布料是不缺了。
金溪月表面不慌,实际也愁,怕万一持续下去,买布料受阻。
金溪月笑说:当时把关厂长介绍给你,还真是好事儿,我们也跟着沾光,不缺布头用。
白家底子厚,平时各方面都比较低调,不爱显摆罢了,着实不缺什么。
可再不缺物件,也得分时候,至少这会儿,想寻布料就得发愁。
白映元听田馨说,她按照正常市价卖的,没哄价,满意的点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馨馨,你这怎么做是对的!
田馨自己留了一匹棉布、一匹涤纶布,还有一匹柔姿纱,其他的都卖了出去。
柔姿纱比普通布料价格贵,但是货架上只有两匹,另外一匹抽丝的厉害,田馨忍痛只拿了一匹,价格贵了十块钱。
在缺布料这段时间,金秋芳那边,枕头照旧做。
金秋芳都纳闷,田馨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布呢?
不过金秋芳怕其他人打歪主意,就没往下分。
她自己每天做枕头,虽然数量少,好歹省心。
田馨怕她悬着心,特地分了三米布给她,一分钱都不收。
金秋芳心里感激着呢,干活就更卖力了。
做出来的枕头格外好卖!
金秋芳都没交给田馨,直接在自家院子,就乌泱泱十来个人要买。
其中有一个是其他胡同的小倒,金秋芳瞧不上,就没卖给她。
田馨特地嘱咐过,不能卖给这种人。
左邻右舍你要三个枕头,我来五个,金秋芳的缝纫机踩冒烟了都供不上。
还有人来找她买布头的,金秋芳藏好了谁也没给。
金秋芳不明白,谁家晚上睡觉还能没枕头吗?
怎么突然间,一窝蜂都来买?
反正能赚钱就行,金秋芳美滋滋的踩着缝纫机,心里踏实着呢。
跟着田馨干活,她是交上好运了!
=
这阵布料的风潮没持续多久,也就一个多星期,供货就逐渐上来了。
售货员安慰说,国棉厂的产量足着呢!布料不缺!
看着柜台上去满满当当的布料,大家提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东西一旦没人抢,自然也就不缺货。
田馨听到一种说法,说是国棉三厂的产量极高,很快把产量提了上去,优先给各大商场供货。
国棉三厂是国营厂子,国营两个字,能让所有的百姓踏实!
于是,大家互相都讲说:国棉厂大规模生产呢,慌什么?布料不愁!
这话也不假,望着各个商场铺满货的柜台,手里攥着布票的人,也不再着急了。
倒是那些囤布想卖高价的人傻了眼。
之前有人想买,倒货的拿捏着不想卖,想等个好时机。
现在可好,赔大发了!
谁知道不说一句活该!
白映元来学校找了一趟田馨,让她晚上去吃饭,说家里有客人。
田馨不解,白家的客人,田馨也认识?
苏蔚冬晚上加班,田馨没喊他。
到了白家,那客人竟是关副厂长。
上回田馨见关厂长,就在不久前,舅舅过生日,喊了几个朋友吃饭,关厂长就在其中。
关厂长亲切的和田馨握手:田馨,这次的晚饭,我是专门谢谢你!
田馨更迷惑了?谢她什么?
关副厂长讲了其中的缘故。
上回白映元生日,一桌子人聊天,关厂长提起了国棉厂。
这段时间为了是否更换新设备的事,愁的他吃不好、睡不好。
一厂和二厂都暂缓更换设备,压力到了他这。
关厂长是想立马更换机器的,资金就算不足,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偏偏这段时间销路也不顺,国营工厂都是有固定销货渠道的,接订单,按需生产,订单减少,机器就运转不起来,换也发愁,不换也不甘心。
提起这个话题,田馨倒是接了茬。
她说,关伯伯,国棉厂的任务就是搞生产,如果产量不上去,工人们干什么?
再者说,现在路子广,生产出来的产品,也能自己去推销、找出路。
国营工厂在高位待习惯了,哪会俯身往下看。
关厂长就想起了上回开会提起的求变,国营工厂也要灵活求变。
田馨又说,要是大家都减产,万一布料供应不足咋办,不就出乱子了吗?
这方面关厂长倒没忧虑,那么多厂子呢,还能缺老百姓的布料不成?
布料都是计划的,所有居民手里的布票是有数的。
不过,田馨的话还是入了关厂长的耳朵。
关厂长想,国棉厂是干啥的,搞生产啊!不生产工人打牌聊天吗?
这批新机器就算再拖,早晚也得买!
第二天,关厂长跟厂里的中层领导一起开会,最后研究决定,换机器!抓生产!产量过剩,就想办法联系外省市去寻销路!
这个举措,令关厂长出了名。
当出现布料缺货苗头时,国棉三厂的大批货品及时补充过去。
生产线加班加点,和其他工厂一起,很快平稳了局面。
关厂长想起了田馨,当时她无意的几句话,仿佛拨开迷雾一般。
田馨挺难为情的,关厂长把她夸出花来。
她也没帮什么忙。
田馨从国棉三厂进了几十匹布料,按照市场价售卖的事,关厂长也听说了。
对此他的评价是:不赚黑心钱,有良心、情怀!
最后关厂长话锋一转:不愧是你外甥女,像白家人。
抢购就是一阵风,没几天就恢复正常了。
金溪月感慨:那会儿听风就是雨,大家都挺着急囤的。
关厂长说:相关部门严查呢,有趁机浑水摸鱼抬价的,都得被收拾。
田馨在关厂长那落了一个好印象。
关厂长先离开的,白映元说:你关伯伯轻易不夸人,但凡他能赞两句,是真能入他眼。
田馨只听出一层意思,以后她的布料供应,是不愁了。
金溪月知道苏蔚冬加班,炒完菜,每样都盛了一些留出来。
饭菜都装在盆里,金溪月递给田馨:蔚冬加班挺晚的,就别做饭了,这些菜给他回家热热吃。
田馨笑:我这外甥女当的真容易,连吃带拿。
金溪月也被她逗笑了:赶明儿每天都来,吃不穷我跟你舅舅!
苏蔚冬比田馨先回来半个钟头,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
田馨撸撸袖子:舅妈给你留了饭菜,我去厨房热一热。
这顿饭很丰盛,有鱼有肉的,鱼不好拿就没带。
肉菜和炒菜是分开放的,田馨热了两回。
苏蔚冬眼下乌青一片,疲惫不堪。
工作忙吗?
苏蔚冬:最近比较忙,下个月能轻松点。
饭桌上,田馨跟苏蔚冬算经济账。
这回卖布料,赚了一千块钱。
田馨都没花精力出去找客源,全是登门寻她的。
她的价格公道良心,卖的极快。
钞票还在家里藏着,也不安全。
蔚冬,明天你把钱带上,存银行吧。
131. 第一百三十一章 铜锅涮肉(掉落红包)
天气预报称, 周末局部有强降雨。
苏蔚冬单位难得放了假,周六不必去上班。
夫妻俩躲在家里,哪也没去。
田馨透过窗户, 望着阴沉的天。
上班一周能休息两天多好。
苏蔚冬眉眼带笑:想的美,一周七天,只有一天休息日。
也不是不可能。
田馨想,书里就是那么写的, 哪一年开始的,田馨没记住, 反正还有十多年。
十多年啊!田馨揉揉脸。
大学毕业后田馨开始上班, 还得过十年的单休生活呢。
这场憋着的雨, 周六一天也没下起来。
首都人喜欢吃铜锅涮肉,天气冷,吃锅子最合适。
四合院里, 铜锅一直孤零零的躺在杂物房的角落。
上次回去,田馨顺手带了回来。
周日一早,田馨盯着铜锅子,说想吃涮锅。
铜锅得用木炭才行,得去煤铺买。
前几天,在煤铺上班的李叔从田馨这买过布料, 多少有点交情,从他那买点木炭也容易。
苏蔚冬顶着大风出去买了一趟。
木炭都是大块的,苏蔚冬拿斧子在院子里劈成小块。
涮锅的食材也简单。
芝麻酱是之前从副食店买的,还有多半罐。
羊肉比较难买,市场上主要供应猪肉。
有附近村里私人宰牛羊卖肉的,就是价格贵点。
羊肉正常的价格是七毛八一斤,从小贩手里买, 要两块钱一斤。
能买到就谢天谢地,田馨也不差这点钞票。
她一口气买了三斤羊肉。
小贩态度好,听说她要吃铜火锅,直接给切成了薄片。
拎着三斤羊肉,田馨欢欢喜喜回了家。
吃火锅的想法是周日临时敲定的,好在各样食材容易买。
地窖里还有大白菜,田馨让苏蔚冬取了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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