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黎娇蹙着眉,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的话,好半天又问:夫君,你疼吗?
我不疼,一点都不。洛长青哪还敢博同情,唯恐小妻子不信,还艰难比喻,就像你被蚊子叮了一口,你看你都不觉得疼,我肯定也没觉得不舒服。
盛黎娇自然不信,她动了动,没办法从男人怀里挣出去,只好作罢。
只是她仍坚持刚才的想法:夫君,我们不种稻子了。
这才只是撒种,等一个月后插秧少不得再来一回,插秧还要倒行,一个不注意就会栽倒。
可都洒了那么多种子了,就还剩下最后一小点,明天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弄完了。要不是小妻子今天不依不饶地喊停,他和陆学是想摸黑干完的。
盛黎娇不言语,但看她高高撅起的小嘴,明显是不赞同。
水田水田,田如其名,柳村的水田积水都有半个小腿深。
穿着鞋袜踩进去,刚开始还好,很快就会漫进去泥沙,脚下不仅要忍耐湿漉,还有沙粒硌脚,待得时间一长,湿疹也是常有的。
于是这么多年下来,村民大多光脚下地,动作麻利点的,四五天就能干完地里的活儿,之后再慢慢养脚底的伤口就行。
要是有胶鞋就好了盛黎娇颇是懊恼,暗怪自己思虑不周。
两人意见统一不了,到最后也没能说服对方。
直到盛黎娇眼睛一红,眼泪说掉就掉:你不疼,我疼嘛,我心疼。
洛长青再说不出拒绝的话,点头,我知道了,再不敢让你伤心。
在盛黎娇的强求下,洛长青当了一晚上的重症病人,晚饭用不到他准备,吃完也用不到他收拾,就连点灯都不许他下床,老老实实坐在床上养伤。
盛黎娇忙活了一晚上,屋里又热,汗水很快打湿鬓角。
好不容易把家务活做完了,她躺倒在床上,一歪身子,抱住洛长青的胳膊不动了。
夫君,你每天都要这么累吗?语气轻微,听上去好不可怜。
洛长青失笑,反手在她肩上捏了捏:是你身子骨太弱了。
这才做了顿饭,扫了扫屋子就喊累,实际哪有多少活,还是小妻子懈怠了一冬,身子禁不住了。
盛黎娇不听,一口咬定:就是夫君太辛苦了,以后我帮你一起做家务,再不让你一人劳累了。
洛长青才得了教训,不跟她正面争辩,只是想着,这样也行,多少也能算是一个锻炼。
不过除此之外,待忙过这段时间,爬山晨跑什么的,也要早日提上日程。
两人累了一天,烧好热水擦了擦身子,把蜡烛熄灭,早早歇下了。
临睡前,盛黎娇还不忘心地重复道:以后都不种水稻了,累人。
话虽如此,可稻种已经播撒了这么多,此时再停,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是夜,洛长青见小妻子睡着,本想起夜的,谁知刚一动弹,就发现衣襟被对方死死攥住,他才一有动作,盛黎娇眼睛动了动,似乎要醒的样子。
洛长青赶紧躺回去,抬手在盛黎娇背后轻拍几下,直到看她重新睡安稳,方停下。
等外面等月亮逐渐西斜,屋里一阵悉悉嗦嗦的响声,洛长青轻手轻脚地把上衫脱下,怕小妻子惊醒,又特意在床边站了会。
半晌,他提起床边的鞋子,也不穿,直接垫着脚尖跑出去。
院门开合,男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洛长青拿了油灯,但油灯亮度不够,只能勉强照清楚脚底的路,幸好他对自家水田的路线还算熟悉,走过去没花费多少时间。
等到了水田那边,他从怀里掏了掏,不一会儿就摸出一包稻种。
这是最后一点了,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洛长青估摸着,他要是速度快点,能在天亮前把剩下的种子撒完。
要是再快一点当然更好,还能赶在小妻子起床前回去。
洛长青已经尽量加快速度了,稻种不能直接往水下扔,而是要把种子埋进地里,两节指肚的深度就差不多。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洛长青终于把最后一把种子种好,起身长舒一口气,到田垄上赶紧擦干净脚,穿鞋往家里跑。
但不知为什么,距离家越近,他就莫名感觉心慌,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似的。
到了家门口,洛长青终于知道这不详的预感从何而来了。
娇娇他停在门口,半天不敢动。
只见盛黎娇站在院子里,身上只披了披风,头发散在后面,也不知站了多久,已经染上晨露。
她嘴唇微微发白,眼睛一眨,睫毛上的露珠打下来。
夫君她轻声喊了一句,你去哪里了呀。
小妻子说话还是那股软乎乎的调子,带着点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轻飘飘的,完全听不出生气。
但洛长青心头一沉,上前几步,正要扶住她,偏生盛黎娇躲开了。
盛黎娇微微转头:让我猜一猜,夫君是去哪儿了呢?
上山?时间太短了
去镇上?大晚上的,镇上也没人呀
我知道了!她一拍掌,是去水田了吧。
她扬扬下巴,也不给洛长青说话的机会:先进去呗。
屋子里的蜡烛都点上了,屋外的太阳也散出光芒,足够洛长青看清小妻子的脸色。
脱鞋,我瞅瞅。盛黎娇直白得很,刚进屋就把凳子搬来。
洛长青不敢吱声,只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此时他不免庆幸,回家前把脚洗干净了,新踩上的沙粒也都拨干净,不仔细看的,一定看不出异样。
可他却忽略了,在水田里踩两个时辰,他的双脚已经出现水肿,脚趾上一片白。
刚脱下鞋袜,洛长青就知道自己露馅了,他讪笑两声,默默把鞋袜穿上。
你还穿!盛黎娇被他气到了,举手欲打,又生生停在半空,你你你
我不管你了!她怒斥一声,转身就往屋里跑。
娇娇!洛长青赶紧去追,可还是被房门摔了一脸,娇娇我能进去吗?
不能!
至少整个上午,洛长青都没能让盛黎娇改变主意,眼看中午还叫不出人来,他眼珠一转,忽然重重咳嗽了两声,然后膝盖往房门上一磕:好疼!
他倒吸一口凉气,刚想继续往门上撞,紧闭了一上午的木门忽的打开了。
盛黎娇眼眶通红,缩了缩脖子:你说。
洛长青喉结微动,趁着盛黎娇不注意,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娇娇,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洛长青先给自己辩解,而且那么点小伤,是真的没关系。
反倒是我们的稻田,那么多种子都下了,最后一点,我不想前功尽弃。
你说的那些种水稻的法子,我想看看效果,要是真能如你所说,产量提高三五倍,莫说只是脚底的一点小伤,就是再多的
洛长青没能说完,已经被一只软乎乎的手捂住了嘴巴。
哦盛黎娇拖长音调,不高兴地瞪了男人一眼。
她心里有气,可又不知道该怪谁。
要说洛长青也是好心,做的这些活也是为了两人的小家,她总抓着不放,反显得她矫情。
那你也不能半夜偷偷跑出去啊想到半夜惊醒,床边人却不见了,盛黎娇心头还是发凉。
是我错了,以后做什么都先与你报备。
那倒也不用。
两人还是第一次吵嘴,幸好及时说开了,小吵怡情。
虽然洛长青说着脚上的伤没关系,但盛黎娇还是重视得不行,责令他要等脚底的伤口看不见了,方才能下地走路。
为此,她不惜再晚两天种西瓜。
陈大娘要用稻苗,之前撒种也没帮上忙,见洛家这几天不方便,就包了他家的三餐,或者来洛家做菜,或者从家里端点,倒也省了盛黎娇再费力。
一眨眼,洛长青总算可以下床了。
他从没有像这天一样,觉得走路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当天晚上就要拉着盛黎娇去跑步。
73、第 73 章
盛黎娇没察觉到话后暗藏的玄机, 只以为是去村.跑跑闹闹,高兴地应了一声好。
直到围着村.的河慢跑了小两圈,她才后知后觉:是不是可以停下了
再绕两圈。洛长青音调不变,抓着她的手腕, 轻轻捏了两下。
还要呀盛黎娇有些不甘愿, 虽然还跟着走, 但速度是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也开始故意拖延着,走走停停。
洛长青在旁边哄着劝着,不料一时失言:最后两圈了,你要多多锻炼。
锻炼?
盛黎娇顿时走不动了,慢吞吞地蹲下去,两手捧着脸, 仰起头:夫君,你是拉我出来锻炼的呀?
她对这两个字有着天生的抗拒,或许是那些年躺在医院., 明明指尖动动都会难受, 可还是要遵从医嘱, 每周做适量的锻炼。
从那时候起,盛黎娇就想着,她最讨厌的就是锻炼。
洛长青懊恼说错了话,迟疑片刻, 索性承认:你躺了一冬,骨头都松散了,要多走走动动, 对身体好。
可我不想诶。盛黎娇眉眼一动,锻炼太讨厌了, 而且我觉着,我身体也挺好的。
洛长青没有跟她争辩,看她实在不愿,也不强求,而是转言道:那边算了,我想明天去山上看看,待两天,你也一起可好?
上山就上山,只要不锻炼就好。
盛黎娇以为自己取得了胜利,小脑袋不停上下摆动,开开心心答应了。
不过她这回是真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想到去年爬山,她虽然也会气喘吁吁,但一口气爬到山顶是全然没有问题的,然而这一回,才爬到一半,她就动弹不得了。
不、不行歇、歇一会儿
洛长青站在旁边,跟没事人一样,根本不像怕了小半个时辰山的样子。
他问:娇娇现在可还觉得自己身体好?
盛黎娇眼睛一闭,听不见听不见,我什么也听不见!
洛长青被她逗乐了,忍不住在她耳朵上捏了捏。
他纵容盛黎娇歇了好一会儿,重新把人拽起来:再往上走走,看看河水是不是都化开了,中午是吃烤鱼还是饼子,全看你脚程如何了。
受到烤鱼的诱惑,盛黎娇才腻腻歪歪地站起来,屏住一口气,费力往上爬。
两人在山上待了三天,比计划的多了一天,之所以慢,还是因着盛黎娇喊累,走一段时间就要歇歇,不过洛长青看她玩闹时精神还好,便没多嫌弃。
只是想着小妻子不愿锻炼,以后就常来山上。
不去那些野兽出没的危险地方,就在外围,摘摘野果,蹲蹲兔子。
这样歇了几天,天气回暖,大棚西瓜是不能再拖了。
他们去年有注意留种子,今年把八个大棚种满了,仍旧能有剩余,何况还有大卫他们带来的西瓜籽,零零散散也能种满一个大棚。
说到要种西瓜,大卫他们远比盛黎娇这个主人更高兴,天不亮就来了门口候着,要不是洛长青起早锻炼,怕不是要他们等一个多时辰。
先进来吧。初春的早晨温度不高,大卫他们为了干活轻便,特意换了薄衫,洛长青怕他们冬春交际染了风寒,只能先把他们放进屋.。
只是盛黎娇还睡着,他怎么也不可能留小妻子跟几个男人单独相处,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不管从哪方面讲,都不合适。
这般,洛长青也只能留在家,招呼几人去厨房帮忙,大清早就揉面剁菜,要蒸一锅肉包子。
于是,盛黎娇是被房门外的面相肉香叫醒的,她听见外面有交谈声,侧耳一听,便知晓是谁了,她先换了衣裳,又梳洗洁面,满头乌发用一根素簪簪住,这才出去。
小嫂子早!大卫他们一边打招呼,一边把刚出锅的包子端来餐桌上。
洛长青也从厨房出来,先到盛黎娇身边,轻声问:可歇好了?
家.素馅不够了,就没做你喜欢的三鲜馅儿,这是做了一锅大葱猪肉一锅韭菜羊肉的,你看可愿意吃?洛长青悉心说着,我还给你蒸了两个鸡蛋羹,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或者你还有其他想吃的吗?我做给你吃。
盛黎娇摇摇头,低声说了句:已经够多了。说完,她眉眼一弯,朝男人乖巧笑笑。
大卫他们也算见惯了小夫妻俩的日常相处,本以为是习惯的,不料还是脸上一热,分明还没吃东西,莫名觉得腹中饱足。
两锅大肉包,给几个男人吃也吃不了多久,光早饭就吃下去大半屉。
洛长青还想着剩下的包子留作午饭,这下也不够了,中午还要提早回来一会,煮一锅粥搭配着。
一群人很快吃完早饭,用驴车驮着两大筐西瓜籽,直奔大棚去。
大棚.的土地已经翻耕过,从村长家借了牛,和自家的驴子一起,不管是牛还是驴都养了一冬,力气正足着,而且都是有经验的了,随便来两个人在前面牵引着,前后不过两天就翻耕好了。
前段时间地.盖了厚厚的草木灰,还专门从养牛的大爷那儿买了粪肥,因着家.的小子在大棚做工,养牛大爷是紧着大棚卖的,八块大棚,粪肥也下得足足的。
大卫他们倒是贪婪,兴高采烈地提议:既如此,不如把粪肥都买了,再上他个两回,肥力更足!
盛黎娇哭笑不得:过犹不及呀。
大棚.的肥料已经饱和,加过多施肥,难免会出现烧苗的情况,才是白瞎了土地西瓜籽。
大卫他们似懂非懂,之后就全听盛黎娇夫妻俩的吩咐。
西瓜播种也没什么技术,说白了,还是大棚温度的控制要得当。
五个男人一人一个大棚,先用了两天把自己的种子撒进去,然后再一起把剩下三个大棚下好种。
最后一个大棚是种大卫他们带来的种子,按照种子大小形状分,粗略分成三种,每种两垄,先跟其他西瓜一样种着,后面再适当调整。
光埋种子这些活,就用了将近一个月,一转眼到了三月中,水田.的稻苗又该打理了。
盛黎娇还记着上回育苗的事,小脸一皱,说什么也不肯让洛长青下地了。
不仅如此,连陆学也不许去,陈大娘说她行,仍然被盛黎娇拒回去了。
水稻提前育苗是三家一起的,虽然剩下两家没多说,但几番欲言又止。
睡过午觉,盛黎娇晕晕乎乎地坐起来,一回头就见夫君坐在床边,也不知怎的,她忽然有点难受,不一会儿功夫眼前就漫上了一层水雾。
怎、这是怎么了?洛长青一惊。
盛黎娇好一会儿才说话:我是不是挺矫情的。
村.种水稻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旁人家都下得了地,唯她这不可那不可,要是只她一家也就罢了,偏还有其他两家,加起来的田地不比她家少。
洛长青想了想,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又有何,左不过是娇娇心疼我,管他旁人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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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三春(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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