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发疼的脚腕,深吸一口气,两手抓住一根杂草的根部,用力,毫无动静。
盛黎娇还记得,穿书前她常年住在医院,各种书都看了些,其中便由专教种植的,像这种荒废了数年的耕地,杂草的根茎还不知道长得多深,除草不能只除地上,而要连根拔起。
她抽了抽鼻子,将眼尾处的泪花憋回去,重新找好姿势,弓着腰,再次使劲,经过雨水灌溉的农田已经很松软了,经过她几次发力,土地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盛黎娇眼中带了喜色,最后一次深呼吸:哈哎呦!
半人高的杂草应声而出,寸长的根上沾着土块,与此同时,由于骤然失力,盛黎娇也不受控制地后仰,直接撞进草丛里。
她被摔懵了,尾巴骨那里一阵阵的刺痛,而手上也黏糊糊的,再低头一看,原来是草茎划破了掌心。
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夹带着急促的脚步声,洛长青拨开茂密的草丛,第一时间蹲到盛黎娇身侧。
伤到哪儿了?他的声音微沉。
盛黎娇回过神来,被放鸽子的愤怒,被欺负的委屈,以及流落此地的彷徨,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也让她的泪腺彻底失控。
我只说了一个字,她的嗓子就哑了。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尽数打在洛长青扶着她的手上,泪珠没什么温度,可洛长青却觉得灼人。
盛黎娇兀自逞强:我不用你嗝我自己、我自己也能干活呜
我不用你养了,我自己养活自己你是混蛋,你只会欺负我呜呜呜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盛黎娇嚎啕大哭。
挺漂亮的小姑娘,如今却哭得泪水糊了一脸,盛黎娇拿手抹眼泪,手上沾着的泥土也被蹭到脸上,脸上很快就变得脏兮兮的。
洛长青哭笑不得,看她一会儿揉脚腕,一会儿扶腰部,开口问:崴到脚了吗?还可以站起来吗?
我都疼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叫我站起来!盛黎娇更委屈了。
我洛长青语塞,沉默片刻,终于把手搭在她膝窝处,冒犯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轻轻松松地把盛黎娇打横抱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盛黎娇反手圈住男人的脖颈。
洛长青动作微顿,但也没说什么,而是两步走到田垄上,找了块大石头,弯腰把人放下来。
盛黎娇抽抽搭搭的,呼呼往手心吹凉气。
而这时,洛长青半跪在她面前:失礼之处,还请三小姐见谅。然后他抬起盛黎娇的右腿,依次褪下鞋袜。
盛黎娇的脚腕很快就肿起来了,刚才还不觉得如何,把脚腕露出来,才发现那里鼓起来一大块,她倒吸一口凉气。
我、我我温热的掌心落在脚腕上,盛黎娇瞬时忘了想说的话。
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家里有药酒,等回去我帮你上药。洛长青检查完她的脚腕,继而抓过她的掌心,看了看说,坐在这里别动。
说完,他起身往南边走。
盛黎娇心底一慌:你往哪去?
去找人要水,给你清洗伤口,乖乖等着,别乱动。洛长青解释了一句,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哦。盛黎娇不太情愿,但也知道这是为她好,只好老老实实坐好等男人回来,直到洛长青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视野之中,她紧绷着的那根弦才稍稍松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娇娇的日记: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人失信于我,且伤我脚腕掌心,可恶至极!
某某人好感1111再1
8、第 8 章
拔出一根草,换得满身伤。
这笔生意有多亏,不用说也知道。
盛黎娇伤了脚不好走路,在征询了她的意见后,洛长青背她回家,两把农具则暂时留在田垄上。
男人的肩膀很宽,脊背微弯,步子迈得极稳。
盛黎娇圈着他的脖颈,哭累了便趴在他背上昏昏欲睡,恍神间突然问:我是不是特别麻烦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她明白自己的能耐,但真问出这句话,实则还是想听见一点夸赞和肯定的。
谁知洛长青毫不委婉:知道就好。
你!那点可怜的睡意顷刻消散了。
别说话了,你很重。洛长青再接再厉,又抛出一句诛心之语。
他敛目往下看,不自在地歪了歪脑袋,并不愿意承认,他并非不想听背上的姑娘讲话,而是受不住那打在耳边的热气。
酥酥麻麻的,偏比刀伤剑伤更难耐。
盛黎娇气呼呼地鼓起两腮,举手就要往洛长青头上拍,距离脑袋还有一寸的时候,又想到她还在人家背上,抬抬落落好半天,终是恨恨地放下。
我才不重,是你力气太小,才觉得我重,定是你耽于酒色亏了身子,倒把错处归到我身上了盛黎娇扬起下巴说道。
这么一番明嘲暗讽,也不见男人反驳。
盛黎娇自讨没趣,又嘀咕了两句,便不说话了。
回家的路上难免又碰上村民,背上的人睡着了,洛长青已经自暴自弃,也不反驳村民的打趣,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冷淡地嗯一声,继续往前。
这般,盛黎娇安心睡到家。
被放到床上时,盛黎娇才悠悠转醒,她睡得头脑不太清醒,愣愣地看洛长青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单膝跪在床边,伸手正欲把住她的腿脚。
盛黎娇猛地往后一躲:你干嘛!
下一刻,就见洛长青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仿佛不解她的作态。
啊想起来了。
盛黎娇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些,又把腿放回去:给你。
倒也不用给我。洛长青嘴角动了动,把手里褐色的小瓶打开,飘出一股很浓烈的草药味。
他把盛黎娇的鞋袜褪下,开始前先说了一句:忍着些。
他已经尽量放轻力道了,但掌心里的那只玉足仍旧不住往回缩,还有萦绕在耳边的抽噎,让人想忽略都难。
半晌,洛长青轻叹:有这么疼吗?
当、当嗝!盛黎娇泪眼婆娑,疼得浑身打颤,你轻一点,太、太疼了呜
洛长青快要数不清了,自盛黎娇嫁过来哭过多少次。
他自认很是小心仔细地给她上药,别说用力,连碰上都小心翼翼的,要是换了几年前,这种哭哭啼啼的,一律拖出去,可对着盛黎娇,他连句重话都说不出了。
莫要哭了,我再轻些。他无奈说。
伤药不只是简单涂上就行,还要找准伤处轻轻按揉,毫无疑问,又是一场水漫金山。
最后,盛黎娇沉沉睡去,洛长青也折腾得满头大汗,只觉得今天这一天,从早上被堵家门开始,皆是意外。
趁着盛黎娇睡了,洛长青又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买了药,帮她包扎好手上的划伤,总算收拾好了。
之前几天,洛长青一直待在家里,早上去镇上走一趟,一天的吃食都有了,盛黎娇可以安心在床上养脚伤。
相处得久了,两人仿佛亲近了点。
那个外人口中不求上进嗜酒如命,甚至喝醉了还会打人的懒汉,与盛黎娇看见的男人完全不符。
她还故意挑事,几次三番闹脾气,一言不合就说: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受伤!
对此,洛长青只是好脾气地赔礼道歉。
衬得盛黎娇愈发无理取闹,过了两三天就不故意找茬了,顺便也渐渐安心。
这天午后,盛黎娇叫住将要出门的男人:哎,你等等!
男人应声回头,看见对方面上的不虞,盛黎娇瞬间改口:相公!嘿嘿
相公你看,咱们是一家人,要一起努力生活的。
她眼巴巴地看着洛长青,叫洛长青想走都走不了,便只能听她说教:我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银两,可以买吃的买酒喝,但银子总有花光的那天,相公你不可以坐吃山空呀。
咱家好多田地,要是好好打理,一定能有大收成,我也不是很挑剔,只想家里存点米粮,不要再招老鼠了。
至于这几天不吃肥肉不吃凉物,粗米嫌拉嗓,干粮咬不动的人,盛黎娇选择性忘记了。
相公你就听听话,跟我一起干活嘛。
而且你看,我们结婚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脸上的胡子也不刮,看起来忒丑了她的声音渐小,也就我不嫌弃你,你还总是说我。
这些劝诫,洛长青没听进去几句,可那一声声带着翘音的相公,直叫他耳朵一阵热腾。
相公你觉得呢?盛黎娇又问,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嘛,虽然我不太会干活,但我也会努力学的!
陈大娘家的莲心姐姐针绣可好了,等我脚好了,我就去跟莲心姐姐学针线,也能接刺绣赚钱了
洛长青依旧不说话。
没听见拒绝,盛黎娇便觉得他的答应了。
畅想未来可是个好活计,洛长青就那么一小会儿的神游,再回神,就听见盛黎娇说:去镇上住大房子!
相公?
那双发亮的眸子也不知有什么魔力,洛长青才与她对视,竟是一个恍惚
好。
你说好!盛黎娇大喜,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几步冲到洛长青跟前,仰头望着他,你说好你说好,你答应了!
这次不许反悔的,你说要与我好好过日子的!
他现在就反悔了。
洛长青偏头轻咳,一扭头就是那张明媚的小脸。
盛黎娇狐疑: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又反悔了吧?
没有。洛长青说,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洛长青:问就是鬼迷心窍
这两天家里有点事,耽误了更新,滑跪qwq
9、第 9 章
时隔数日,新婚的小夫妻总算出现在人们视线中。
洛长青背着箩筐,小媳妇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走过木桥,绕过溪弯,迎面遇上送饭的陈大娘。
阿娇,呀,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陈大娘。盛黎娇乖巧喊人,随后回答,我们去地里看看,夫君说他要下地干活了。
哎呦!陈大娘惊讶了,很快便笑起来,你看大娘说什么,小夫妻有事商量着来,这结了婚呀,就是不一样。
洛大郎是四年前搬来柳村的,挺好的儿郎,偏生懒惰成性,那么多田地生生荒废了,任凭旁人怎么劝,就是听不进去。
这一娶妻,还不是勤奋起来。
简单寒暄了两句,几人分开,盛黎娇小跑到洛长青身侧,跟他并排着走,几次偷看他,最后还是忍不住自得。
你早些听我的,大家定能早对你刮目相看。
可他要别人的刮目相看干什么呢?
洛长青偏头扫了她一眼,抿唇不语。
到了自家田地里,仍是那片一望无际的荒田杂草,上回留在田垄上的两把农具不知被谁碰到,滑进草丛中。
洛长青把背篓放下,里面放了两块干粮两包点心,干粮是他的,点心是娇气小媳妇的。
那里有阴凉,你去那儿等我。洛长青环顾四周,找到一个高大的槐树,率先把背篓拿过去,又找了块能坐的石头。
盛黎娇摇头:不要,我要跟着你,夫君,我要给你帮忙。
洛长青沉默,你能帮我什么呢?
这问题问得好!
或许我可以给夫君加油助威。盛黎娇声音极小,说出来自己都觉得羞愧,但又不想撇在一边,颠颠凑过去。
夫君,我会帮你的。小姑娘的声音很软,带着江南水乡的调子,吴侬软语,饱含情意。
随便你。洛长青不自在地回道,三月天却觉得闷热,一头扎进草丛里,方才有了几分畅快。
洛长青也不曾干过农活,好在有一把子力气,干什么都快,除过的草不太干净,大不了最后再翻一遍。
盛黎娇跟在后面看了一会,眼前一亮,蹬蹬跑去田垄上,把装饭的背篓拎过来,挽好袖口就要帮忙。
夫君我帮你收草!陈大娘说这些草可以卖给养牛的大爷,虽然不太值钱,但也能买馒头吃。
洛长青回头看了下,看她兴致勃勃的,将那句你不是不喜粗粮默默咽了回去。
今日天气大好,不过辰时日头就高高地升起来了,洛长青还好,但身后的盛黎娇有些耐不住炎热。
盛黎娇往田垄上瞅了瞅,一个多时辰,她来来回回送了十几趟杂草,但真往车上装,恐怕连半车也没有。
反观一贯懒惰的那位,从下地就没停过,现今已经有四分之一的杂草倒下了,还不见他站直歇息一二。
盛黎娇不好意思喊累,又蹲着装模作样了一会儿,一点点挪去洛长青那里:夫君
洛长青手一抖,锄头差点铲到脚上。
而这显然给了盛黎娇错觉:夫君!
夫君你是不是累坏了,夫君你快放下锄头,夫君你快歇歇她忙扶住洛长青,不由分说地把锄头夺过来,不料低估了铁具的重量,险些让锄头坠下去。
洛长青眉头紧紧地皱起来,犹豫片刻:是你累了吧?
才不是。盛黎娇故意装傻,我又没做什么,怎么会累,倒是夫君干了一上午,肯定要累坏了。
虽然这些荒地要尽快打理,可再多的良田,也比不上夫君你的健康重要,夫君还是先歇歇吧。
看到盛黎娇鬓角的汗珠,洛长青没有否认,沉默半晌,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她往阴凉处走。
路过那堆摆放整齐的草茎时,洛长青夸赞了一句:很整齐。
话音刚落,明显可以看到盛黎娇挺直了脊背,虽然没说话,但显然是高兴且骄傲的。
借着这份高兴,等坐下来盛黎娇也没闲着,她矜持地问:夫君可要我帮你按摩一下?
不用。洛长青果断拒绝。
那夫君可要我
什么都不用。洛长青怕了她,我不累,我就是犯了懒,偷闲不肯干活罢了。
可是你盛黎娇不赞同他的说辞。
真的,我没有骗你,你要是不满意,我现在就继续。洛长青作势要起,手放到旁边的锄头上。
盛黎娇这才作罢:那好吧,夫君辛苦了,你还是再偷会闲吧。可她一扭头,又自言自语般,你就是嫌弃我!
奈何洛长青耳力好,把剩下的几个字一字不落听到,嘴角微动,很是无奈。
恋耽美
-画三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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