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姐姐递给她一杯酒,带着她绕过那些正在科普赵无夜所为何人的小组织,揶揄道:“你怎么想的,竟然也去包养小男孩儿?”
江春月没开口,身后的议论声也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听说那小狗好像是为了自己生病住院的女朋友才答应被包养的……”
“哇,平时真看不出来江春月是这么急色的人。”
恨屋及乌的楚云冷哼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
包养熟练工林婉婉竟然也加入进去,说:“我见过那个男的了。”
一群人顿时围在一起好奇问如何?
林婉婉轻轻地捏过自己的手指,略带嘲讽道:“哎,这眼光,真是不敢恭维。”
听到这里的时候,江春月有一瞬间是想笑的。
但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不懂她的笑点在哪里。
时空的错乱感,让她有些恍惚。
更让她在酒精的干扰下无法想明白的是,为什么,她和赵无夜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成为这样的关系。
包养。多难听的词汇,它就像一个案底,可能要跟随一个人一辈子。而赵无夜还那么年轻,他的未来可以那么灿烂,怎么就会被挂上了这样的词汇。
这让,江春月,怎么帮他?
她只能在流言愈演愈烈时,站上台前,手持话筒,告诉这些成长中的赵无夜一定会认识的人,是她的错。
赵无夜是为爱牺牲的可怜少年,而江春月,是那个强取豪夺的资本恶霸。
她说完,视线扫到台下,方通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不含任何感情地与她对视。
没人预料到方通会提早回国,还如此及时地出现在了未婚妻的出轨宣言发布现场。
众人屏息想要看一场大戏,试图从男女主角之间的视线交锋看出火花闪电,在短短的一分来钟脑补出一场精彩分手桥段。
而真正的女主角,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有个疑问,从上辈子一路带过来,本以为不重要了,但在这个男人出现的一刹那,又再度膨胀。
“回来……多久了?”
方通的眼皮一跳,再看向江春月时已是一番了然,“你知道了。”
江春月一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万能的秘书小姐交给她的资料,她到现在都没拆封,但是心里又多少有了些概念。
原来这时候已经……更可笑的是,方通竟然从没打算隐瞒,是她自己,不听不看不想。
江春月惨笑着说:“那我们为什么不分手呢?”
方通说:“如果这是你的想法……那么就分开吧。”
数十年的青春过往,一辈子的心动情深,到此为止了。
肖潇生像个勇士,将江春月带走。夏日的风吹起两个女孩子交叠的裙摆,柔软轻薄的布料在或明或暗的角落起起伏伏。江春月就这样盯着它们瞧,将脑子腾空,什么都不去想。
回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她们常去的包间。肖潇生叫来几瓶酒,吨吨吨地喝。只不过喝了几杯,就开始酒精上脑,红着脸蛋破口大骂。
“没天理了!先出轨的王八蛋反倒站在道德至高点了,一个大男人装什么白莲花!骗你出国建分公司了,结果遇见一个绿茶缠着,结果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去过,大骗子!狗男人!”
那些一直没有被江春月拆开的资料,就这样,被自己的好友,简单明了地说了个清楚明白。
江春月也跟着喝了两杯,又两杯。
原来,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肖潇生越喝越气,越气越喝,最后彻底喝糊涂了,抱着江春月嚎啕大哭。
嘴里一直叫着“宝月”、“宝月”,像个老母亲护崽一样地叫着。终于还是把江春月波澜不惊的心湖搅动,溅了水,从眼睛里淌出来。
“你知道那王八蛋说什么?”肖潇生软着嘴皮子嘟囔,“他说他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还说只要你不提分手,他会照顾你一辈子。说什么要替伯父怎么怎么着……真恶心,太他妈恶心了……”
江春月拍着她的头,轻声问:“你私底下去找方通了?”
“我不仅找他,”肖潇生挥舞了一下歪扭的拳头,“我还打了他!王八蛋!欠揍!”
“揍他!”江春月也跟着拍沙发。
“你听我说,宝月,”肖潇生说,“我也相信你。肯定是那叫赵什么的碰瓷!也是一个小王八蛋!欠揍!”
“揍他!”江春月又响应道,只是很快她又拦起了肖潇生,“不揍不揍……”
她想起少年那双被绝望压住的眉眼,眼眶酸酸的,心更是酸酸的,慢慢说道:“……我心疼。”
“没出息!”肖潇生大声教育她。
门外,赵无夜捏紧了拳头,将包间门推开,带走了那个醉起来憨憨傻傻的心疼他的女人。
秘书小姐靠在门框上,目送两人离开,转头看向包间内到处找江春月的肖潇生,无奈地给肖家去了电话。
千杯不醉的秘书小姐伏在栏杆上,长长的卷发像翻起的波浪。舞池下方是无数被她吸引的视线,她冲着一个长相还蛮符合口味的男人眨了下眼睛,魅惑十足。
轻启的红唇却在说着:“醉酒的垃圾们,幸好还有人回收。”
喧闹的舞池,漆黑的夜,暧昧的笑脸,每个人都在借着什么自我伪装。
但不是所有秘密都不想被发现,伪装久了,也有想轻松呼吸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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