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都在琢磨着郎中刚才说过的话,出在他的心上....是什么意思?
明明他的伤都是外伤啊。
到了林宴安房门前她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在推门进去之前她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在推门的那一刹那孟时笙突然想到,这还是林宴安回来上京城之后第一次住在自己的房间,虽然他的房间里一应俱全且比她的大了不知道多少,但两人还是沿袭了丰城时睡在孟时笙房间的习惯。
他好像就是喜欢跟她窝在她那个小房间里。
孟时笙在心里失笑,他真的是好黏人啊。
想到刚才那个小药童对他畏惧胆怯的模样,想必他平时在外人面前肯定是一副冷漠生人勿进又让人畏惧的样子吧?
或许很多人都很怕他。
但在她面前的他又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她好像保存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且拥有的另一个林宴安。
是独一无二属于她的。
谁能拒绝独一无二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存在呢。
孟时笙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又朝他偏移了一些,那些曾经发现他做的令她不适的事情都开始在心中慢慢为他寻找借口。
她嘴角微微勾起,将门推了开来。
里面一片昏暗
孟时笙回头看了眼天色,虽日头开始慢慢西斜,但院中仍是一片光亮。
她心中略微有些疑惑,这么亮的天屋里怎么这么黑的?
而且她刚刚送郎中走之前也不是这样啊。
孟时笙环视了屋内一圈,目光定格在了正在地上收拾着什么的福兴。
借着她推开门的微弱光亮,孟时笙看清了福兴正在收拾的是一堆瓷片,而且应该是什么被打碎的瓷片。
本上扬的唇角慢慢僵住。
屋内就福兴和林宴安两个人
看地上瓷片的数量不可能是福兴不小心碰碎了什么瓷器,明显是有人大量的摔了一堆瓷器。
孟时笙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向着床前走了过去。
福兴见到有光亮照了进来,很快就将地上的瓷器碎片收拾干净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看着那背对着她躺着的人,孟时笙没有开口,默默将鞋子褪了上床在他旁边躺了下来。
她伸手将他有些清癯有力的腰环住。
感受到身旁人僵硬的身体在她靠近的那一刹那慢慢变得放松,孟时笙将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轻声开口:你又生气了?
意料之中地没有回应,漆黑的屋内一片静谧。
我没有要离开,我只是去送下郎中。孟时笙继续轻声哄慰着,一只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找他的手。
她没想让他回应,毕竟他这会应该正气着,又别扭地不肯说自己为什么生气。
但她还是得解释清楚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然不知道这人生闷气得生到什么时候。
生气砸东西不好,为什么不耐心等我回来问我呢。
下次不要再砸东西发泄也不要生闷气了,你可以告诉我,可以和我说你生气了不开心。
如果以后我们成婚了你总是这样生闷气会气坏身体,我可不想要一个身体不好的夫君。孟时笙开始了画饼展望美好将来哄人法。
果然在听到成婚与夫君两个字词时身边人的身体紧绷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短暂的战栗。
可以让福兴去。
沉寂许久的房间内响起一道有些嘶哑低沉带有闷意的声音。
孟时笙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想到林宴安会回应自己,她还以为得再哄好久。
顿时心下一喜。
我想问下郎中你的伤势。孟时笙轻声回答。
房间内又陷入沉寂。
还难受吗?孟时笙小心开口。
房间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久久没有应声。
久到孟时笙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的时候,才轻轻传来一个嗯字。
那声音太过于轻微,像是怕孟时笙没有听见,那人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难受。
孟时笙心下一阵酸涩,他越是好哄,她的心就越是有些憋闷。
那我们睡会吧,你今日肯定没有休息好,一起睡会吧。孟时笙不知在如何安抚,便紧了紧揽着他腰部的手臂。
嗯那回应声仍是轻轻的。
然后那背对着他的背影慢慢转过了身来。
孟时笙见到他转身的动作眼睛亮了亮,在人转过身来后在他的脸颊和鼻尖上亲了亲。
阿宴,你怎么这么好,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孟时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宴安。
第一次,孟时笙用了喜欢这个词来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说完她又凑上去在他的唇上亲了几口。
阿宴你真的特别好。她用鼻尖抵住林宴安的鼻尖,两个人离得极近,温热的呼吸相互交缠,她的眼睛更加发亮,直直地与他对视。
你嫌弃我身体不好。林宴安别开了视线,闷声道。
啊?我没有啊。孟时笙疑惑。
你刚刚...刚刚说你不会要一个身体不好的夫君。他说着垂下了眸子掩住了眼中的情绪。
孟时笙心中失笑。
我是想要一个身体健康的夫君,可是如果那个人是阿宴的话怎么样都可以哦。
什么样的阿宴我都喜欢,但是我也希望阿宴能爱惜自己的身体,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因为喜欢阿宴,所以希望阿宴能够平安顺遂,身体健康,没有病痛缠身不被疾病困扰。孟时笙眼带笑意,声音清亮。
林宴安没有说话,黑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看,像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破绽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宴究竟会黑化呢还是会被哄住了呢
80、第 80 章
我也像阿宴喜欢我一样喜欢阿宴, 所以不用担心我会离开。孟时笙用肯定的眼神望向他探寻的目光。
我的心也正在因为向阿宴表达心意而忐忑不安。孟时笙说着拉着林宴安的手按在了她跳动的胸膛处。
她定定地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诚恳与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伪装与闪躲。
林宴安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盯着她看。
真的吗?过了许久, 久到孟时笙的困意都有些上涌,那沙哑的嗓音才又重新开口, 幽暗的眼神仍牢牢地盯着她的面容。
真的。孟时笙意识逐渐有些涣散,只知道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手轻抚在他背后安抚着。
她昨晚太紧张睡的比较晚又惦记着要早起一整晚都没有怎么睡好, 早上又起太早,本来还好,但是两人这会静默躺在床上,气氛又缓和了不少, 她紧提着的心放松下来,睡意上涌实在是有些困倦。
睡吧睡吧你今日也很累了吧, 一起睡一会。孟时笙半阖着双眼声音也开始有些缥缈。
看着林宴安也闭上了双眼,孟时笙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屋内彻底陷入一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 听到身边绵长平稳的呼吸声,林宴安那本紧闭的双眸慢慢睁了开来,眼底一片清明, 没有丝毫的困意。
他先是凑近她的脖颈深嗅了一番, 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然后又像是不舍般,慢慢一点一点从她脖颈处移了开来, 稍稍拉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仔细又认真地端详着她的睡颜, 像是已经这样看过她无数次。
慢慢地他的手指轻轻碰触上了她的面容, 一点一点开始勾勒描绘她的五官。
之间经过了她的弯眉、因睡梦而有些薄薄发颤的眼皮,再到她秀气的鼻子, 再往下是两瓣樱唇,指尖的略带薄茧的肌肤轻轻摩挲勾勒着她小巧的唇瓣,轻轻压了压她微微凸起的唇珠,感受到她鼻息和轻张的双唇之间呵出的的热气。
林宴安没有忍住心底的暴戾不小心加重了指尖的力气。
在听到她不满地嘤咛前,立时将手指从唇间移到了她微翘的下巴处,渐渐眯起的双眸中带了些浓稠又滚烫的情绪。
双手慢慢抚上她的脖颈,一点一点合拢聚起,那白皙娇弱的脖颈和他常年习武拿兵器被暴晒雨淋过的肌肤对比明显,又像是那么的不相衬。
带着薄茧的手掌仍在慢慢收紧,掌下之人的呼吸逐渐也变得有些急促,那秀气好看的眉头慢慢蹙起,掌中之人却仍未从睡梦中解脱出来,对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危险丝毫无所觉察,可能只是一场不太好的梦。
眸中翻涌的情绪加重,合拢的双手也在不停收紧。
再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将她永远都留在身边。
林宴安想起了两人在侯府后院废弃厢房的那次,那时他想要将这纤细脆弱的脖颈折断是为了能够逃离她的身边,而此时却是为了能够将她永远都留在自己身边。
眸中翻涌的情绪愈加浓烈,那困住白皙脖颈的麦色肌肤的双手却骤然失去力气。
一滴滚烫的热泪砸进了孟时笙的颈间,顺着她肌肤的纹理慢慢滑落进衣领间,然后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孟时笙也对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毫无知觉。
但从她微蹙的眉头大概可以窥见,她应是做了一场不太好的梦。
林宴安猩红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面上却是一片颓败之色。
他确实是想杀了她。
这样他就永远都不用担心她会离自己而去,永远也不用再怕她会抛弃自己,不必为害怕她喜欢上别人而终日惶惶不安。
可他却还是没有失去她的勇气,无论是她离他而去的失去或是她生命消散于世间的失去。
如若世间少了她,那他的生命该会多么无趣。
哪怕是立马追随她而去,他也怕在另一个世界中他仍不能得到她,更怕记忆会随着生命也随之消散,怕他自己会忘记了关于她的一切。
他实在是舍不得。
可是他实在是不想再一次让她从他身边消失,他想不出永远将她困在身边的办法,又没有可以留住她的信心。
他对她实在是毫无办法。
她若是贪恋钱财他可以将世间最珍贵的财宝奉于她的眼前,甘愿做她向上的阶梯,可他知道再珍贵的宝物也不能将她留在身边。
再珍贵耀眼的宝物都无法打动她的心。
他仅有的只是一颗热忱的真心,可惜她不要。
林宴安红着眼将头埋进了她的脖颈之间,又将她的手臂拉在了自己腰间,仿佛这样就能骗自己她也是同样爱着他在睡梦中怕失去他一样。
再然后紧紧四肢缠上了她的身躯。
内心的惶恐撕扯啃噬着他,他并没有丝毫的睡意,却也闭上了眼睛假寐了起来。
两人像是任何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相拥而眠。
//
孟时笙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身边人已不见了踪影,惦记着他的身体,却又想到他此时应出于非常紧要的关头,是抽不开身去做其他事的。
白日时为了堵她应是浪费了许多时间又因情绪不稳诱发了伤病,却也不能休息太久。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有些心疼。
她稍微翻动了下身子,手腕稍稍拽了一下锦被。
好像有点不对?
孟时笙刚刚睡醒的大脑还有些迟钝发懵。
她的视线慢慢往下,看到了自己拽着锦被的右手手腕上箍了细细一条银白色的手链。
原来是条手链。
嗯.
手链?
她从来没有戴手链的习惯啊!
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孟时笙的瞳孔瞬间放大。
那条银白色的手链还连带了一条细长的链子,她顺着链条往前看去,发现链条的末端被箍在床柱之上,另一端圈在她的手腕之上。
???
!!!
孟时笙满眼不可置信,她这是在做梦吗?
闭了闭双眼,再次睁开眼睛,手腕上的银色链条仍在!
她伸手在自己的腕上掐了一下。
痛的她泪花都要溢出。
不是梦,她是真的,手腕上的链条是真的,她被人关起来也是真的!
这一切太荒谬了,认清楚这一切都是真实之后,她内心的反应既不是恐惧与害怕也不是生气,而是只觉得荒谬。
但隐隐又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合理。
早在发现那些画像和书信是她就已经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偏执而又...或许这么说自己喜欢的人不太好....但是他确确实实是有些变态的。
小变态
孟时笙在心中骂了一句。
然后闭了闭眼,思索着接下来如何应对。
能理解他的变态是一回事,但要让她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孟时笙心中有些烦躁,她甩了甩手上的链子仿佛是想将那圈住她手腕的链子甩开,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让她更为烦躁。
她翻了个身,本来醒后是打算起床的,可现在被链子圈住,她看了眼长度,刚好是够她下床去厅里喝水吃东西也够去隔壁小恭房的。
考虑的还挺周到的,这样做工精细、长度刚好又和她手腕适度刚合适的链子可不是一晚上就能找出来的,这小变态不知道谋划了多久了,让她昨天恰巧给撞上了。
这样想着她更气了,气的翻了个身子。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进了她的耳朵,她以为听错了,晃了晃手腕上的链子。
不是刚才那个声音。
她带着疑惑又翻了个身子,叮铃叮铃的声音隔着锦被传来。
孟时笙愣了愣掀开了被子。
然后就看到,她的两只脚踝上都各系了条红绳,红绳上各自串着两颗金色的小铃铛。
!!
这小变态是想烦死她吗?!
视线从脚踝处收回来的时候无意间瞥见床尾放了一张小桌,上面放了一堆话本和一小碗已经剥好的荔枝,像是为了怕荔枝放坏,浸泡在放满冰块的碗中。
看着很好吃,可惜孟时笙没有什么胃口。
谁会在自己人身安全与自由得不到保障的时候还有食欲,还会有闲心去看话本里的爱恨情仇?
看来这小变态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还为了怕她无聊贴心地帮她准备了消遣无聊的话本和吃的。
但是,谁会想要这种福气?
孟时笙生无可恋地盯着床顶,想着自己该不会被林宴安这小变态给关一辈子吧。
若果他真的有心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那简直易如反掌。
到时候就算孟修林与孟时衡怀疑想调查也根本没有源头,说不定会当作她在去云州的路上出了意外。
孟时笙越想越越觉得害怕。
她绝对绝对不能被关一辈子。
可是,现在到底还能有什么办法?
孟时笙心烦意乱地盯着床顶,却根本想不出办法来。
她想自己要不要在房中大声呼救。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被她当即给否决了,他敢把她圈禁,还将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那必然是做了万全之策。
到了晚膳时分,有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孟时笙眼中升起一丝希望,她开口和小丫鬟搭讪,却丝毫不提让她解救自己的事情,而是问她带了什么菜,想通过拉家常的契机拉近二人关系,然后再作筹备。
谁想到,那小丫鬟根本就不搭理她,甚至双眼目不斜视根本没有朝里间看一眼的意思。
布完菜就提着食盒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帮她掩好了门。
孟时笙心中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也没有什么胃口去理会桌上到底是什么饭菜。
她烦躁地在床上滚了几圈,结果脚踝上的铃铛叮铃响个不停,惹得她更加心烦意乱。
算了睡吧睡吧,醒着没办法解决问题,孟时笙只能靠睡觉来麻痹自己。
说不定这只是一场噩梦,说不定一觉睡醒她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仍然是光鲜亮丽的美妆博主。
就这样胡思乱想思维漫天飘散着,孟时笙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不太踏实,没有多久便在感受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中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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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有梨(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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