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什么势力,我的兄长,不过是南越一寻常行商。”
“行商?”
但听到这话,开元帝面上的怒气却反而更甚,他一把抽出方才割肉的银刀,猛然上前,抵在苏昭昭喉前:“朕原不想杀你,你却自寻死路!”
他手心用力,分明在笑,面色却阴鸷至极:“下一句,你是不是就要说,自己就是苏昭昭?”
苏昭昭:“???”
闪念之前,方才静平宫宫人所说的一切重新浮现在她的脑海。
灾星降世、火烧皇宫、高祖去世、山陵崩
开元帝的真爱、替身、自己的相貌……
所有不对与凑巧汇集在一处,将所有可能都一一剔除之后,最终在她面前凝聚成一个看似不可能、却极其逼近真实的答案。
苏昭昭眼前发沉,恍惚之间,只觉自己这一日都如坠梦境。
或许不止今日,或许她在西威府城之时,就也和祁大哥一样死在了火场之中。
这三年间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幻境。
苏昭昭微微张口,声音干涩嘶哑:“段段?”
在她颈间按出一丝血迹的银刀,猛然松开,跌落在地——
撞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第50章 相认 贺重逢
重逢
最后一丝鲜红的晚霞也悄然消失在天际,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
一派忙乱之后,炭火铁架被拆开收起,木案上的烤肉晚膳撤下, 换成了消遣磕牙的茶果点心。
因看到陛下与甄七巧饮酒, 宫人们又重新上了新酒, 琉璃盏夜光杯, 围着罗汉榻四周,架起琉璃宫灯,摆好驱蚊的熏香。
为苏昭昭上药包扎后的太医提着药箱行礼告退,御前的宫人们流水般上上下下, 有条不紊的收拾好残局, 也悄无声息的远远避让至不起眼处。
自竹林间传来的飒飒微风之中,连方才被炙烤出的肉香与炭火气味, 都被一丝丝的吹散了去。
暮色沉沉, 灯烛温柔, 配着熏香中,隐隐透出的,萱草薄荷的幽香清浅,原本该是一副静谧惬意的画卷,却偏偏因两人沉默,无端露出几分凝滞。
苏昭昭与周沛天一人坐在罗汉榻的一边, 中间只隔着一张木案, 却仿佛隔着楚河汉界。
半晌,还是周沛天先开了口, 有些心虚一般道:“你的伤处,现下如何?若不然,再宣精通外伤的太医来看看。”
苏昭昭连连摆手, 因为脖子上刚刚裹了几层轻纱,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含糊:“没事没事,就浅浅一道口子,还涂了那么好的药,估计早就愈合了!”
周沛天动了动手指,声音复杂:“怪我……我没想到,你真的是苏昭昭……”
杀名在外的暴君,第一次道起歉来,显得有些无措,连“朕”的自称都忘了。
苏昭昭张张口,也显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没事,我之前也没想到,段段你竟然真的是皇子。”
一直以为你是个中二来着。
提起这个,气氛一时间又尴尬起来。
“这些日子,我,你……”
许久,苏昭昭想到什么,满面纠结:“啊,对了,还有叶茉,你,嗯……按我的模样找替身?”
被戳中短处的开元帝的嘴角抿得紧紧,也不肯只叫自己一个人难受:“你这几月里,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心倾慕于朕?”
……
……
沉默,又是令人尴尬到脚趾扣地的沉默。
良久的无言之后,这一次,换成苏昭昭干笑着打破了僵局:“权宜之计嘛,陛下你不是也没当真吗?”
“我也不算完全胡说,其实在府城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在朱雀街上,你穿了一身白衣,腰上挂了个木雕的佛塔,当时有杂耍吐火,你挡在我面前把溅起来的火苗刷刷拦住。”
“我那时候就想,这个人长得可真好看,身手也好漂亮,就挡在我前面的这一幕,像是话本里的侠客英雄,我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那天回去之后,还一直在叫你,想要把这人也告诉给你知道,可惜你一直没出来。”
“谁能想到,那个少年居然就是你。”
周沛天闻言,也面带回忆微微垂眸:“府城,杂耍……”
“那个戴帷帽的姑娘竟然是你?”
苏昭昭点头:“可不是,现在想一想,世事还真是奇妙啊!”
听到这些,周沛天的神情放松下来,也主动解释道:“叶茉不是什么替身。”
“我在西威四处找你,最后找出了她来。”
“叶氏,是你的表妹。”
苏昭昭果然一惊:“啊?我居然还有表妹?我从来都不知道!”
周沛天点头,便也对她说了有关叶茉的渊源来历。
苏昭昭赞叹:“原来这样,我娘从来没和我提过……怪不得我一看叶茉,就莫名的觉着很亲近,想来就是血缘相连。”
说着,她又是一笑:“叶茉一直说着我像是她亲姐姐,原来我真是她亲表姐!”
说到这儿,方才尴尬的氛围便也缓解大半,
周沛天又道:“我在朱雀街上看见你时,其实已有所察觉,当时便已想将人看个清楚,若不是黎天睿在楼上生事,也不至于平白生出这许多波折。”
苏昭昭:“是啊,要不是黎天睿,祁大哥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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