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我什么都看,杂食。”喻言文谦虚地摆摆手:“反正我听一云那么一说,你俩肯定是有故事。”
“没什么故事。”唐声声笑着摇摇头:“我转学来的第一个学期当了一学期同学,那时候感觉玩的还挺好的,后来他转学走了,就再也没联系过。”
“啊?”风栖满脸意外:“没想到还是个现实向题材。”
京一云立刻找到盲点:“不对啊,他明明是和你一个高中毕业的啊,而且他是休学,不是转学。”
“对啊,这就是问题所在。”唐声声把玻璃杯里剩下的啤酒喝完,说:“他是休学还是转学,我一无所知,人也没打算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所以唐声声看见贺知禹再一次好像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第一感觉并不是多么惊喜和高兴。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个人的脸好像太长时间只会出现在梦里。梦里他还没有走,肩膀上扛着那只比她人还高的愚蠢麋鹿,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
那只麋鹿的头就搁在了她的肩上,好像不屑于目睹他的臣服一样,躲开了视线。
然后她一把掐住他的脸,上下地捏,嘴里不知道在念念有词些什么。
周围的热闹和喧嚣在对上他的视线时都一下被消了音,一切都是虚幻,只有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是真切的。
“呃……没事啊小唐。”
虽然唐声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面带笑容。
但饭桌上的气氛还是因为这过于现实的转折而降温两度。
直到京一云一脸若有所思地开口:“我觉得吧,他可能就是因为犯事儿了不好意思告诉你,所以就死要面子说自己转学了。”
“……”
别说,还真逻辑自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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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晚上也有活动,说是联络学生感情,却是强制参与。
贺知禹折腾到八点多才回寝室,洗了个澡出来就接到了闵进的微信语音。
“禹哥,你的照片把我们学校的贴吧都给血洗了一遍,你可真牛逼。”闵进在那头好像血洗贴吧的人是自己似的,语气得意得不行,“我要不要转发给小马尾看看,她还不知道你来了吧?”
“她知道。”
“啊?”
“今天她来操场宣传社团,碰到了。”贺知禹手拎着毛巾擦头,眼前好像又看见今天下午操场那画面。
隔那么老远,一件白色短袖T,在阳光下好像被夜晚不小心落下的一颗星星。
贺知禹根本没想过会在军训的时候碰面,他本来想的是等军训结束,他至少别臭汗淋漓的,但那一刻却是本能地站起身,往她的方向走。
那条路好长,横跨了好几个系和班。
他感觉自己走了一会儿,又好像只是一瞬。
还没到她面前,隔着点距离的时候就听见唐声声跟别人宣传气功,等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她掏手机准备加人微信。
那一瞬间贺知禹心想,她怎么喜欢上气功了。
不是不加别人微信吗,为了气功就能加了,那我也可以去了解一下,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就行。
要闵进知道他当时是这么想的,估计能把腿儿给笑掉了。
“然后呢?”闵进等半天没等到下文,总算决定自助,“见到了,然后呢?”
“没然后了。”贺知禹说。
她旁边那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敌意好像很大。
他本来想约她吃个饭,也没想干什么,那女生好像一脸他杀过人放过火似的表情看着他。
“不是,禹哥,你还是不是我哥了。”
闵进都急了:“你上啊,你冲啊,你把她拿下啊,从高中就喜欢了,好不容易追到大学来,你堵女寝门口啊!”
“你有病,”贺知禹笑着骂他,“我开学不到一星期,要我进去喝茶?”
“那你跟她说啊,你说你他妈当时是有苦衷的,说你失联半个月的原因啊,说你突然转学是因为再不手术就要瞎了,骗她是因为怕手术失败真瞎了,你倒是说啊你——”
贺知禹手术的事儿,在他嘴里就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但闵进那回长了个心眼,特地去问了一下叔叔的主治医师,像贺知禹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贺知禹这个手术在术前需要大量的时间准备,把眼部组织环境培养到理想状态,否则不能手术。
而在这个培养过程中,贺知禹每天都不能见光,要以一个盲人的状态生活,直到达到手术标准。
然后这个状态会一直持续到他手术结束,甚至覆盖他术后恢复的前期。
他需要忍受近乎一年的黑暗,但这都还是最理想的情况。
有可能拆纱布的时候能重见光明,也有可能就永远这么黑下去了。
闵进算不上一个怕黑的人,偶尔走没有路灯的夜路心里也不怎么怵。
但即便是他也没办法想象,在长达一年的黑暗环境里,走向未卜的未来会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儿。
那种忐忑,不安,孤独,在黑暗中会肆意疯长成什么样子。
闵进每次想到都忍不住认怂。
因为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所以闵进觉得贺知禹是真牛逼,梆硬的真汉子。
要把这些事儿都给小马尾说了,就小马尾那种软妹子,还不红着眼眶淌着眼泪就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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