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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被师父拔了坟头草之后 四季奶糖-(2)

四季奶糖-(2)

    唔,很有道理。
    曹若愚连连点头,再一回神,傅及早已不见人影,他只好匆匆喊着二师兄等等我,携剑追去。
    薛思的起居之所,在正殿后边,隔着一座下山的竹屋之内。
    屋前是一棵梨花树,这个季节早已凋零,枝叶茂盛,郁郁葱葱。窗下栽着几株幽兰,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
    薛思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良久,他才满意地踏入屋内。
    屋子很小,只容得下一张朴实的桐木床,一张四四方方的案几,一整套白瓷茶具干净齐整地摆放在上头。案几边上是一个一人高的书架,薛思常看的典籍剑谱都在,抵着腰高的那一格子中是他用惯的笔墨纸砚。
    薛思喜欢站着温书,有了想法便会随手记在书页边角。
    此刻,他又静默地站在那书架边上,将手里的白玉瓶置于中央那空荡的格子中,而他再一伸手,就从袖子里找到了那根在荒坟前拔下来的狗尾巴草。
    草茎翠绿,未见任何衰败的迹象。
    薛思不言,将它倚靠在白玉瓶上,接着又是无声。
    这竹屋静谧,如它的主人那般,寡言少语。
    傅及端着那盆清水踏入院中的时候,有点点犹豫。
    他记得师父极爱干净,与他们师兄弟几个许下一盆清水的约定,多少有种洗去红尘污垢的意思。
    傅及虽是修剑道,却也研究过仙道之法,内心也怀疑过师父的真实身份,一如世人言,他无法断定。而此情此景之下,那些含糊不清的念头又冒上来,让他略有迟疑。
    他那个十年未归的大师兄,真得还是个人?他的师父寻人十载,风华不改,容姿不减,这真得是常人能做到的吗?
    傅及踌躇着,便将那盆清水置于门外,敲了敲竹门:师父,您要的清水我放在这儿了,弟子尚有他事,先行告退。
    屋内并未有回应。
    傅及纵有千般好奇,却也未再停留窥探。
    他躬身抱拳,转身离去。
    半晌之后,薛思才慢吞吞地打开屋门,将那盆清水小心端了进去。
    薛闻笛在枯冢荒坟里待了十年。
    起初魂魄尚有感知,知晓自己身死,也亲眼见着那一日厚于一日的黄土覆盖住他冰冷的身躯。后来灵思渐消,渐至混沌,唯一的念头就是在想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师父今后该怎么过。直至这最后一点念头如弦断,如帛裂,他也彻底昏睡了过去。
    如今,他在浑浑噩噩中找回些许感知,魂魄仿佛浸泡在暖和的温泉里,冰冷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他熟悉的安心感。
    薛闻笛梦境顿生。
    他梦见自己年幼之时拜入师门,澄心明志,以继祖宗之法,天地道义。及至弱冠,出谷以探大千世界,而后,喜欢上了一个人。
    薛闻笛梦见那个人的时候,仿佛还未经历过日后的种种心酸苦楚,依旧策马同游,看尽人间好风景。及至后来,他身死命殒,痛苦一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守着他的薛思可就提了心。
    应该是被梦魇吓住了。
    薛思捏着手里的泥娃娃,正着转了三圈,反着又转了三圈,活生生给薛闻笛转吐了。
    梦里,薛闻笛如同汪洋中一根漂泊无依的浮木,风吹浪打之后,竟也靠了岸。
    薛思瞧着自己亲手捏出来的泥娃娃,样貌和薛闻笛别无二致,多少欢喜,又察觉到对方灵思稳定下来,便又多了几分宽慰。
    薛闻笛聪慧过人,根骨奇佳,想是明日就能睁眼了。
    薛思表示满意,便将这个泥娃娃置于案几上,挑了灯芯,继续守着。
    次日,薛思去了一趟正殿,瞧了一圈门生练剑,例行公事结束,他又回了自己的竹屋。
    十年来,都是如此,哪怕他出门在外,傅及也会替他践行此事。
    因而弟子们并未起疑。
    只有曹若愚练剑的时候分了神,被傅及打了下手背。
    年轻人咋咋呼呼地吹着气,委屈极了:二师兄你干嘛打我?
    练剑的时候分神,不打你打谁?
    曹若愚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又凑到他跟前:二师兄,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见到传说中的大师兄?今天都第二天了,难道师父在筹划什么隆重的欢迎仪式?
    傅及不解:你要这样想,自己去问师父就好了啊,问我做什么?
    可二师兄你是师父最信任最倚重的徒弟,你都不知道,那我怎么好意思直接去问师父?
    曹若愚刚说完,瞥了眼傅及,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嘀嘀咕咕着,不知道那个大师兄好不好相处,万一很严肃,那怎么办?
    大师兄一定是个好人,是位端方君子,至于严不严肃,我就不知道了。
    傅及搡了下曹若愚,快去练剑,再不努力,等五师弟探亲回来,你连他都打不过。
    曹若愚怏怏:是,知道了。
    薛思静坐窗前。
    案几上那小小的泥娃娃眉间一点红这是魂魄复苏的征象。
    薛思凝神,窗台上焚着的熏香愈加浓烈,袅袅轻烟随风飘散,飞入远山,落入密林,消失于茫茫天地。
    岁寒峰是他亲自挑选的地方,竹屋也是。
    原因无他,只是从这扇窗户眺望远方,景色像极了群山环绕的锁春谷。
    薛思喜欢这样静坐,心无杂念,不生荒草。
    眼前的泥娃娃忽然动了一下,再一下,便睁了眼。
    薛闻笛迷茫之间,仿佛只是在自己睡了很多年的木板床上醒来,下意识地蹬了个腿,没成想,整个人,哦不,是整个娃娃就顺着案几轱辘轱辘滚了下去。
    薛思只是翘了下脚尖,就很稳当地接住了它,再弯腰把它捡起来,重新放回桌上。
    醒了?
    薛思略感疲惫,原本清越的声音多了几分慵懒。
    于是,映入薛闻笛眼帘的,便是自己师父那张半醒半寐,风姿卓卓的脸。
    师父早,昨晚没睡好?
    薛闻笛想也没想地开了口,好像昨天他还在这小小的院子里修习五行八卦,还在潦草地涂着没写完的课业,还在托着下巴研究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鬼怪神话。
    薛思有些许愣神,但是这样的恍惚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并未显现出端倪。
    他道:早什么早,都日上三竿了,你才醒。
    薛闻笛大笑,尽管泥娃娃的表情未变,但薛思还是感受到了他单纯的快乐。
    一如往昔。
    师父我饿了,先吃饭,吃完我再去练。
    薛思注视着他,没有言语。
    薛闻笛被盯得不太好意思,因为依他的经验,师父不说话就代表,有很严肃的事情要与他商谈。
    薛闻笛应对这种事,就是装乖,端坐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师父。
    薛思忽然从袖子取出那根狗尾巴草,在薛闻笛头上扫来扫去。
    可怜的刚苏醒不久的徒弟也不敢乱吭声,愣着憋着笑,挨着师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他扫了一遍。
    说吧,你怎么死的?
    薛思在他眉心一点红处停了下来,薛闻笛笑笑:寡不敌众,就没了呗。
    寡不敌众?
    那根狗尾巴草又在薛闻笛的头顶扫来扫去,对方愣了愣,似乎并不理解为何自己要再问一遍:是啊,寡不敌众。
    三声寡不敌众,薛思的眉间终于染上点点愠色。
    我检查过了,你那尸骨上,只有一处伤痕,一把锋利的剔骨弯刀从你后背捅穿了心脏,一击毙命。寡不敌众?那你其他地方怎么干干净净的?这世上能近你身,且偷袭成功的,还能有几个?
    薛闻笛啊了一声,想了想,说道:我不太记得我当时死的时候,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了。只记得他带了不少人来,还歪七歪八和我讲了一大堆,后来我们不知道怎么动起了手,再然后,我就死了。我真得不太记得了,师父,不是故意要瞒着您的。
    薛思忽而眉头紧蹙,食指指腹轻轻按在了薛闻笛眉心那一点红处。
    魂魄完整,并无残缺,但原本应该周游全身的灵思却像少了一处关键,形成了一道细小的漩涡,虽说没有大碍,但影响到了薛闻笛的部分记忆。
    为什么呢?
    薛思不解,既然那人已经痛下杀手,又有何必要动这种手脚?
    思及至此,薛思指尖一用力,生生掰断了那根狗尾巴草的一截草根。
    师父,你怎么了?
    薛闻笛诺诺,薛思不言,垂眸看了眼那只剩半截的狗尾巴草:要不是你身上最后那点灵气,这根野草根本长不出来,我根本找不到你。
    是啊是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嘛!
    薛闻笛憨笑,就像很小的时候做错了事,怕被他责罚,抱着他的腿一个劲儿地撒娇那样。
    薛思愣了愣,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接着抖了抖指尖的草茎,挠着薛闻笛的下巴,那把弯刀钉死在了你的脊骨上,阴气太重,我需要一段时间修补好,暂时还不能让你魂魄归位。
    嗯嗯!弟子明白!
    薛闻笛回答得利落干脆,薛思压在心头的复杂情绪才稍稍缓解了些。
    等你恢复过来,师父再带你去找那个人,讨个公道。
    薛思口中的那个人,是薛闻笛的心上人,钟有期。
    然而薛闻笛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
    你不愿意?
    薛思追问。
    倒也不是。对方摇摇头,只是觉得,师父你一向不涉红尘,但为了我,还要搅和进这档子无聊事里,徒儿心里过意不去。等我好了,我自己去解决吧,可以吗,师父?
    你一个人能行?
    薛思心有隐忧,钟有期这个人,他遍寻三道,都不曾查出底细,应该用的假名,如此,身份定是不简单。薛闻笛心性单纯,容易受骗,自己又没有教过他这方面的事情,这才酿成大祸。
    那当然能行,我可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关门弟子!
    薛思闻言,原本就浅淡的薄唇此刻血色全无,薛闻笛顿时紧张起来,关切问道:师父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薛思微微抿唇,低声道:都怪师父。
    啊?
    薛闻笛一脸茫然。
    都怪师父没有好好教导你这方面的事情。
    薛思痛定思痛,你走后的这几年,师父想通了,一定是你居于谷中太久,没见过外边的世界,所以才会被区区一个骗子蛊住心智。没关系,现在师父新建了门派,人丁兴旺,要什么有什么,外面的花花世界不会再迷惑你了。
    薛闻笛瞠目结舌,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他师父,不会是因为自己殒命,受了太大刺激吧?
    半晌,薛闻笛才合上嘴巴,眨了眨眼:师父,我没事儿,我真没事儿!你看我不好好的吗?咱们锁春谷向来讲究大道至简,您这样广招门徒,弄得这青山绿水乌泱泱全是人,祖师爷爷说不定会掀开他的棺材盖!
    这里不是锁春谷。
    轰,薛闻笛感觉眼前看到了灿烂的烟花。
    什,什么?
    他难以置信。
    薛思也很不解:我刚刚和你说过了,我新建了门派。
    薛闻笛傻了眼:那这竹屋,这个地方,怎么
    怎么和锁春谷那么像?
    薛思垂眸:怕你醒了住不习惯,就照着原来的房子重新建了。
    薛闻笛怔了怔,感动到一塌糊涂:师父,这天底下还是你最疼我!
    嗯。薛思轻声应着,明天,我带你见见你几个师弟。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担起大师兄的责任!
    薛闻笛信誓旦旦,很快接受了新的身份。
    只是他没想到,师父新建的门派,很不简单。
    第3章 来见见吗?
    次日,又到了例行公事的时候。
    薛思给窗台上的香炉换了香料,捏着那根狗尾巴草沾了些清水,扫了扫自己的徒弟。薛闻笛被脸上湿漉漉的水汽惊醒,迷迷瞪瞪地说着话:师父,你干嘛一早就闹我?
    给你洗洗脸,去见你两个师弟。
    薛思手指一捻,草尖就顺着薛闻笛的头顶擦到了肚皮,逗得对方咯咯直笑:我就一泥人儿,哪需要洗脸啊,又不会被看出来。
    邋遢。
    薛思虽是这么说,神色却是极尽温柔的,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薛闻笛便乖乖地任由他里里外外扫了个遍,许是人清醒了些,想得就多了起来:师父,你为什么用这根野草给我洗脸?
    那用什么?
    帕子啊什么的,薛闻笛沉吟片刻,我记得你有一方素白的绣着一尾银鱼的帕子,以前我从屋顶上滚下来摔了个狗啃泥,你还用它给我擦过脸呢。
    有这回事儿?
    有啊。
    薛思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好像是有。
    本来就有。薛闻笛皱眉,尽管他现在被封印在一个泥娃娃体内,薛思并不能完全看清他这细微的表情,但听着他说话,做师父就已明了。
    嫌弃这根狗尾巴草?
    对方点点头,薛思又道:它是你坟头长出来的,我认为很合适。
    薛闻笛一时哽住:怎么合适了?我喜欢你那张帕子,又不喜欢这个。
    薛思闻言,似乎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那帕子用来裹那把弯刀了,很脏,等哪天我洗干净,再拿来给你。
    薛闻笛愣了愣,心头又泛起一丝苦涩:师父,是徒儿连累了您,徒儿知错了。
    他深知薛思品性,喜静也喜净,心身从来都是一尘不染,而如今,为了自己,竟也甘愿舍下那些清净之道,落入这凡尘之中。
    薛思这回没有猜出他的心思,只当他又想起了那些不堪往事,就安慰着:不论如何,你始终是我唯一的徒弟。如今从头来过,就不必为过去伤怀,安心养伤便是。
    薛闻笛感动到无以言表,只是呜咽着连连点头。
    薛思轻笑:这十年过去,怎么比以前爱哭了许多?
    因为,薛闻笛有些不好意思,过尽千帆才发现,还是师父你最好。
    薛思但笑不语。
    师徒二人絮絮交谈了一会儿,薛思便捧起那个泥娃娃,放在肩上,缓步出门。
    薛闻笛还是头一次站在师父肩头,只觉新鲜刺激,更有几分拘谨和赧然,竟是动也不动,兢兢业业扮演起了一个泥娃娃。
    薛思没有再和他说话,像平常那样,衣袂翩翩地踏入正殿。
    门下弟子纷纷行礼:拜见掌门!
    拜见师父。
    傅及与曹若愚各自站在队伍最前头,抱剑而立。
    薛闻笛的目光这才稍稍动了一下。
    这就是他的两个师弟?
    傅及发现今天师父肩上多了一个精致的泥娃娃,有些好奇,刚想问,就听薛思道:今天我不回去,看你们练剑。
    傅及愣了一下:师父您的意思是?
    准备一下,晚些时候,可以和为师切磋几招。
    薛思沉静如旧,傅及却难掩心中激动:是!弟子一定好好准备,不负师父教导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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