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呐,得见好就收,不能太贪心,不然就得付出好几倍的代价,哭都没地儿哭去!”
“……”
周晋拍了几下尤良木的脸,挺响亮,就跟扇巴掌似的,笑呵呵地问:“小良木,听明白哥的意思了么?”
尤良木听着,脸火辣辣地疼,心也火辣辣地疼,就好比上了一堂极有警示意义的思想教育课,获益匪浅。
他受教了,点了点头,唯唯诺诺地道:“哎,明白……晋哥说的是。”
自己早就知道这些的,像一个有提前预习过功课的学生,之前并非无所察觉……那份想要长久留在唐云乾身边的心。
他确实想要抵更多的债,多与那个男人共度些时日,这样的贪婪正在无声无息壮大,自己绝非一无所知,只是在放任它滋长而已。
多亏周晋如此亲身示范地教育,贪心的自己才能有所觉悟,确实该好好感激唐云乾的这位好表哥。
周晋话说尽了,终于放开了尤良木,“那哥就送你到这儿了,啊,再远就懒得送了,你自己回去吧。”
“哎,好。”
尤良木站在路边,回头看了看,两个人不过走出了十来米,但他依然微微躬身,向周晋说了好几句“辛苦哥了”。
他向来是这样,消化别人的冷眼比消化食物要容易得多,所以他不但瘦,还很没出息。
这也算是后天习惯战胜先天因素的出色典范吧,可能孱弱却顽强求生的物种都有这样的天赋,例如,活在下水道里的蟑螂。
*
当天晚上,尤良木在家里洗完澡,一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连柔和的床头小灯都觉得刺眼。
他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问唐云乾,今晚还回不回来。
唐云乾在电话里说,自己要和朋友聚到很晚,可能不回来了。
尤良木说,哦。
在临挂电话前的一刻,他又没忍住,忽然叫住唐云乾,温温吞吞地问,“哎,那个……呃,和他比起来,我呢......是不是一无是处啊?”
不知唐云乾当时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反正电话那头并没有给出回答,像一个猝然而止的停顿。
静了半秒之后,尤良木就先一步把电话挂了。
什么答案都好,肯定也好,否定也罢,他突然不想听了。
其实他一早知道,自己很容易就能在网上搜到谷之涵,毕竟对方是个明星,非常有名,要想了解这个人的资料信息,在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还不是轻而易举。
但他却从来没有去搜过,因为他怕搜出来后,发现对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有所不足,而是远超自己想象的那样完美,这样,只会愈发放大他内心的恐慌。
拖了又拖,一再逃避,他终于还是在今天见到了真人。
谷之涵温雅,斯文,才华横溢,谈吐非凡,仿佛高不可攀,笑起来却令人如沐春风。
尤良木这个没什么文化的,已经词穷了,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他的情敌,因为对方实在太多优点,要逐个逐个数出来,确实是件难事。
在此强烈的映衬下,他这个没心没肺的,也难免自卑。而当自卑扩大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否定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可诚然这是事实,他也不想从唐云乾嘴里听见。
*
那天之后,唐云乾就总在外面吃饭,好像平白无故多出了很多饭局,回家的时间也自然短了许多。
其实是不是平白无故,尤良木也心知肚明。
哪怕他咬咬牙,用自己打工存起来的钱买了上好的干贝,说花了三四个小时炖了很好很鲜的汤底,晚上用来煮汤面,是唐云乾最喜欢吃的,唐云乾也说不回来吃饭了。
包括唐云乾曾答应他的,会和他一起回一趟老家去看姥姥,也没做到。
据周晋特地来告诉他,是因为唐云乾那几天要陪谷之涵去外边旅旅游,散散心,所以无关人等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先搁置一旁了。
尤良木再次忍不住,在电话里问唐云乾,语气依旧如履薄冰,“乾哥,谷先生他......他是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和他一起做吗?”
“阿尤……”
“这阵子你们好像都很忙啊,是在忙什么呢?”
“一些杂事而已。”
“啊,那是什么呢?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叫上我的。”
“阿尤,没你的事。不要操心太多。”
“哎,好。”
尤良木明白唐云乾的意思,确实,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其实这毛病并非他本性,只是他在唐云乾身边当惯了闲人,没什么存在感的那种,于是潜意识就以为闲人该管闲事,所以才这般犯了蠢。
但他该谨慎些的,最好再聪明些、识趣些,该明白有关谷之涵的事,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闲事,而是一等一的大事。
因此,这厢大事一律不该由他这个闲人过问,他也没权利、没资格过问,只能由唐云乾亲力亲为,亲自替谷之涵处理。
第29章 支票本
之后的那些日子,就如挂历上的纸张一页一页被撕去。尤良木每日都惴惴不安,就好像有人来到他面前,光明正大地告诉他——
我要拿走你的东西。
他被一种无形的危机感笼罩,却又有种无法阻止一切发生的无力感,他深知某些时候要到来了,仿佛被提前告知了一个期限,自己穷尽所能也还是无法改变事实,就只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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