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程子农神情略显黯淡,却没有询问他们究竟是什麽关系,恐怕问了,平秋也不会回答,因为答案太伤人,平秋并不擅长。
程子农说他这趟过来是为平秋送些新年礼,礼盒不大,但很有分量,是他妈妈亲手包装,礼盒右上角标着“平秋”以作区别。
平秋感激他有心,把手里剩下的两袋早饭递给徐修远,自己接过礼盒,又问程子农吃过早饭没有,要不要上门坐一坐。他有些不好意思:“早饭买得多了,家里三个人估计吃不完,如果你不忙的话,上来和我们一起吧。”
“三个人,”程子农问,“家里那麽早来客人?”
“不是客人,”平秋温柔道,“都是家里人。”
既然已经有家里人陪伴,何必再多一个他这位不速之客。
程子农不算多伶俐,但不至于愚笨到听不懂平秋的话外之音。他看了一眼平秋身边的那位“家里人”,目光稍一对视,徐修远不躲不闪,倒是程子农先移开目光。他退后半步,告别平秋后转身离开。走过几步再回头,楼底早已经没了平秋身影,他在原地等了等,却始终是一无所获。
照徐修远的说法,平秋起床时,他被吵醒。平秋出门,他起床穿衣,之后就下楼等在楼梯旁,没过一会儿程子农来了,他们不是头一回见面,算不得陌生,但也没能说上两句话。
平秋把早饭一一摆齐在饭桌,对面储缇微刚洗漱完落座,他递去一双筷子,说话却对着徐修远:“早上那麽冷,为什麽不穿外套?你已经有些感冒了。”
“忘记穿了。”徐修远搪塞。
“怎麽会忘记穿啊。”
“急着下去找你。”
储缇微咳嗽两声,见平秋目光望过来,她皱眉戳破一只小笼包,示意:“烫到了。”
莫名有些脸热,平秋借口洗筷,走去厨房。水流冲刷手背,突然背后伸来一只手将水流转小,他微微一偏头,想躲开徐修远的靠近:“别动。”
“我来洗手,”徐修远实在离得太近了,胸膛紧贴平秋后背,说话时话音振动,“等等陪我睡会儿觉吧,我很累。”
拒绝不得,也不允许拒绝。徐修远洗完手,低下头,在平秋后颈处随意地吻了一下,又让他赶快出来吃饭,跟着便转身离开。
平秋关闭水流,双手扣在水池边缘,皱着眉好似在苦恼,想的却是怎麽能把狂跳的心脏训斥得听话一点。
在本市没有亲戚,朋友也都有各自的事要忙,平秋三人的大年初一倒是很悠闲。储缇微在客厅看电视,徐修远看得无聊,拉着平秋回卧室补觉。
床不算大,一人睡还算宽敞,但要睡两个男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徐修远保持侧卧,要平秋从后面把他抱着,还要伸出手来给他牵。平秋拍拍他的肩背,过一会儿倾身去看,徐修远呼吸均匀,已经熟睡,可想抽手,却发现徐修远睡梦中都死死攥着。一用力挣扎,徐修远就会皱起眉头,好像快要惊醒。
见状,平秋便不敢再动了,只能躺回原位,还是用手掌轻轻抚摸着徐修远的肩背和后脑,直到自己也迷迷糊糊地睡去。
中间储缇微敲门进来过一趟,但平秋睡得很香,脸颊贴在徐修远后背,把他当作陪睡的玩偶似的紧抱着。她站在床边看了看,又把那床被徐修远卷去大半的被子抢回来,给平秋盖实,然后拉上窗帘,再关门离开。
这一觉睡得平秋头昏脑涨,睁过两回眼,房里昏黑黑的,他以为还在深夜,于是又转头睡着。再来是叫床头振动的手机吵醒,他挣出些意识,发觉自己和徐修远的睡姿倒了个个儿,由先前他环抱着徐修远的姿势变作徐修远抱着他,他的后背挨着徐修远,两人手脚交缠,徐修远的胳膊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穿过他的颈下,紧扣在平秋胸口。
这种姿势平秋太熟悉了,徐修远以前就很喜欢这样掌控着他,他稍一动弹,徐修远只需要一点力气就能把他重新制回怀里。因此平秋只能艰难地伸长手,把振动的手机举到脸边来,顾不得看一眼备注便接通。
来电是原酆:“现在方便听电话吗?”
平秋稍稍清醒:“方便的。”
“你之前说,徐修远在你那儿?”
“在。”
“他现在能听电话吗?我有事找他。”
“可能不太方便,”平秋轻轻拢住话筒,回头看了一眼徐修远。他还闭着眼,平秋顺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头发。
“那麻烦你待会儿让他给我回一个电话吧。”
“好,我记住了。”
“谢谢,”原酆道,“还有,上回忘记说了,祝你新年好。”
“你也是。”
电话收线,平秋闭一闭眼,回想和原酆的对话,总觉得记忆有些悬浮。再一看时间,他不敢置信地揉揉眼——居然将近夜里十点钟。熟睡十多个钟头,难怪头重脚轻,似梦非梦。
费了好一股劲才把徐修远缠在胸口的双手解开,平秋下床时甚至有些腿软,眼前也发黑,他扶着墙出去,储缇微正赤着脚在客厅练踢腿,嘴上还叼着一根挖酸奶的塑料勺。
平秋匆匆洗漱,打开冰箱却不见饭菜踪迹,问储缇微吃的什麽,她指指桌上一堆零食残骸,剩下的只有半打没吃完的芦荟味酸奶。
“饿不饿,我做点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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