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夜眉头轻蹙:如故,你的琴坏得很严重吗?本来你不参加也没什么,只不过今年有楚先生在此,他也想让门下千仞山的弟子参与,所以我才希望你能登台。
沉默了一下,君如故忽然道:也不是不能修,只是需要用到生长在苍明山的漆木,师尊,让子夜来同我一起去找就可以。
闻言,子夜来顿时诧异地望向了他。
而薛明夜也若有所思,片刻后才点头同意:琴会召开迫在眉睫,那你们俩就抓紧时间,赶快往苍明山去一趟吧。
从议事堂里一出来,子夜来便沉不住气了:师弟,为何要我同你一起去苍明山?我又不认得你要的那漆木长什么样子,去了也是帮不上忙。
面对他的推脱,君如故却淡然道:赌注,你忘了吗?
子夜来顿时哑口无言,有好多次他都快要忘了那个所谓赌约,但君如故都会以一种让他意想不到的方式提醒他重新记起来。
僵持半晌,子夜来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第38章
由于时间紧迫,所以两人快速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往苍明山而去了。
子夜来走得不情不愿,一方面是他十分抗拒和君如故单独相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苍明山与弃绝崖相距不远,如果漆木的生长位置碰巧偏僻的话,他们势必会路过那里。
弃绝崖原本就不是什么故地重游的好去处,更何况那还是自己被迫结束上一世悲惨人生的地方,那时候君如故手刃他的画面,子夜来依然记得一清二楚,偶尔还会因为这个噩梦而在深夜惊醒。
于是骑在灵鹿身上,子夜来一直都没有什么好心情,目光望向前方君如故的背影,盯着对方背上的琴袋看了许久,仍是想不通师弟为何非要让自己陪他去找修琴的材料。
他这么想着,便下意识地这么问了:师弟,你究竟为什么要叫我和你一起去苍明山?我又不懂该如何修琴。而且若我没记错的话,常师弟他就是出身制琴世家的吧?你带他去难道不是更方便?
问完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君如故平静的声音:赌注。
见他好像准备只用这个理由搪塞自己,子夜来最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灵鹿也很快就带着两人来到了苍明山。
拍了拍灵鹿的背让它们自己去找个地方等待,子夜来转眼就发现君如故已走到一旁开始寻觅起来了,他赶紧也追上去,师弟,要我帮你找漆木,你不也得先告诉我漆木长什么样子吗?
君如故没有抬头,漆木色泽深黑,兼之质地坚硬,以指叩之,发出声响清脆有力则是。这都是曾经在课上讲过的内容,你莫非全忘了?
子夜来有些讪讪地干笑道:......好像是,一时没有想起来。
只是苍明山植被茂密,放眼望去几乎全是树,要从中找到适合作为修琴材料的漆木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单凭君如故一人的确稍显困难,又正好有自己这么一个免费劳动力,子夜来总算是明白他的打算了。
他一边寻找漆木,一边暗暗在心里将师弟翻来覆去地痛骂了好几遍,然而目光却总是会不自觉地瞥向君如故所在的方位。
随着日头的升起,林中也逐渐弥漫起了浅薄的淡白雾气,仔细嗅便会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两人亦都明白这必定是瘴气,但也没什么需要惧怕的,只消用灵力撑起防护罩就行了。
正当子夜来搜寻完了面前这片林子后,他甫一转身,忽然就发现不远之外,君如故的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地动。
电光石火间,头脑还没想清楚,他的身体就已反应过来,顿时朝着君如故脚下的地方抬手就劈出了一道灵刃,而那颜色鲜艳的影子马上也瘫在地上静止不动了。
此时君如故才望了过去,就见脚边正明晃晃地躺着一条被削成两半的毒蛇。
师弟,你无事吧?子夜来定了定神,但依旧有些不太放心。
深深看了他一眼,君如故忽然轻声道:我有灵力罩,就算是毒蛇也咬不到我的。
闻言,子夜来愣了一下,直到这时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一看到君如故马上就要受到伤害的时候,他便下意识地出手去保护那个人,只因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和深刻在身体里的本能,从他们一开始做师兄弟时开始就是这样了。
他还在发呆,君如故便再度走过来问了一句:子夜来,你为什么要出手救我?
他的话令子夜来又是一怔,口齿都控制不住地含糊了:我只是......只是怕那毒蛇万一钻进了灵力罩把你咬伤,我们的行程便要耽搁,到时候修不好琴师弟你就赶不上琴会,仅此而已。
一说出口,就连他自己也觉得牵强。
别说一条普通毒蛇究竟能不能钻进灵力罩了,就算君如故真的被咬了,作为一个拥有元婴期修为的修士,也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伤而耽搁时间。
君如故脸上显然也没有信服的样子,子夜来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他不得不又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师弟,是我多此一举了,你别放在心上,我们继续找漆木吧。
收回视线,青年总算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又寻了一阵子,林中瘴气也越来越浓厚,虽不至于阻碍他们的行动,但也令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直至来到苍明山阴面的时候,子夜来才发现了漆木的踪迹。
师弟!你快来看,我找到一棵漆木了!
君如故闻言也立刻赶到了他旁边,在确认那棵漆木完好无损、适合用来修琴后,这才以灵刃将之劈为两截,选取了质地最密实的一段收入了芥子袋中。
眼看此行的目的已经顺利达成,子夜来也松了口气。
未曾想召来灵鹿后,君如故却道:再随我去一趟弃绝崖,我需要用生长在那里的一种灵蛛吐的丝来做琴弦。
听到弃绝崖这三个字,子夜来浑身都在抗拒:师弟,反正漆木我已帮你找到了,蛛丝你就自己去找吧。
然而君如故不为所动:赌注。
咬了咬牙,子夜来只觉自己完全被他打败了:......好,我去就是了。
重生后第一次再临弃绝崖,子夜来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只感到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就像是被揪住那般,正在一阵阵地抽搐疼痛,还没走多久便出声道:师弟,我累了,剩下的路可能走不动了。
不知君如故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但子夜来已经决定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青年闻言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点点头道:那你骑着灵鹿随我一起。
......
子夜来深呼吸了一下,脸色已隐隐有些苍白。
只要回到这里,他就会再次深刻认识到从前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可笑,过去的不堪经历就如同一个无法驱散的噩梦,没日没夜地重复上演,令他永远也无法安生,不断提醒他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而且他直到现在也还无力复仇。
想到这,子夜来不免苦笑了一下。而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君如故充满深意的视线也始终落在他身上。
好在这次的运气不错,君如故动作迅速地就找到了需要用的灵蛛丝,再加上瘴气也浓厚到几乎看不清前方道路,两人遂离了苍明山。
半路上,子夜来以为这就完事了,谁知君如故却还要他继续留下来帮自己把灵蛛丝炼制成琴弦,无奈之下,想着帮人帮到底,他也只能随师弟回到了房间里。
君如故先把这些采集到的特殊蛛丝以火焰烧制成了半透明的状态,再与子夜来一起用灵力将蛛丝全部慢慢拉伸抻平,最后才可以附在琴上成为新的琴弦。
这个过程无比漫长,子夜来做到最后都有些不耐烦了,幸好所需的琴弦也不多,等到最后一根也弄完后,天色也已彻底黑下来了。
他终于完成了工作,君如故却没闲着,又继续拿出漆木开始准备修补琴身。
也是直到此时,子夜来才得以目睹那张琴的真面目。
薛明夜送给君如故的是一张鹤鸣秋月琴,檀木琴轸象牙徽,琴面以漆木所制,通身乌沉,却又于其中掺杂了云母以及金粉,呈现出星彩争辉之意,在龙池上刻有琴名玉振二字。
如果忽略琴身之上那道丑陋的烧灼痕迹的话,这属实可以算是一张好琴。
如今子夜来瞧见那痕迹,终于明白君如故为何言修琴不易了,如果火势再猛烈一点的话,这张琴也许将不复存在。
师弟,你的琴是什么时候被弄坏的?在他的印象中好似也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件事。
君如故正在刨木的手顿了顿,隔了半晌才道:前段时间不慎遭遇火焚。
子夜来咦了一声:那你怎么没有告诉师尊,是怕他生气吗?
见青年垂下眼不再说话,于是他也认定了师弟是因为害怕责罚所以才隐瞒下了此事。
看着君如故重复的动作,子夜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干脆百无聊赖地拿过已炼制好的琴丝整理了起来,结果指尖一痛,原是那些弦太过锋利,轻而易举地便将他的皮肤割破了。
殷红血珠一颗颗逐渐渗出,子夜来正欲去拿帕擦拭,对面的君如故忽然就抬眼望了过来。
手腕被握住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眼睁睁看到君如故低下头、自己的指尖处又传来湿濡触感才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师、师弟,你?你在干什么?待君如故将涌出来的血都舔去后,子夜来连声音都颤抖了。
然而青年没有回答,只是舌尖一卷,很快再度封住了那渗血的伤口。
子夜来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做梦。
哪怕君如故已经松开了他的手、伤口不再流血了,他也还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面前的人,手指下意识地轻轻一搓,那上面仍然残留着湿润痕迹,犹如过电般升腾而起的微妙触感,昭示着刚才到底发生过什么。
沉默片刻后,子夜来干脆直接起身离开了。
只因他实在怕自己再继续这么和君如故独处下去,会忍不住将那些深埋在心底的东西给表露出来。
第39章
一路恍惚地回到了房间,子夜来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乍然看到这副模样的他,应秋也被吓了一跳:你们俩是去干嘛了?为何你一脸的纵欲过度。
子夜来被那四个字噎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别胡扯,就是一天跑了几个地方,我现在有些累。
提到这,应秋也愤愤不平道:这个君如故,一点儿也不客气,还真把你当成跑腿的了。
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事?子夜来有心想要瞪他一眼,无奈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是让他身心俱疲,遂在桌边坐下来先喝了好几口水,而当他动手脱去外袍的时候,一块眼熟的东西也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应秋眼尖,伸手就将那东西给捞了起来,子夜来,你的帕子掉了。
猝不及防看到那方雪白丝帕时,子夜来还愣了一下,我今日好像没有带帕子出门啊......
但是,他的声音很快戛然而止,只因他在那方帕子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夜字。
发现好友忽然怔住,应秋心生疑惑,于是也将那条手帕拎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眼:你没带帕子?难道这不是你的?那为什么会在你的衣服里啊?
子夜来不知该如何回答,满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君如故准备送给薛明夜的帕子带了回来,这不得被师弟一道灵刃直接捅死吗?!
喂,你到底怎么了?在发什么呆?应秋见他一脸的如临大敌,越发百思不得其解,别告诉我这是哪个小师妹的手帕......也不对啊,这上面不是有你的名字吗?
没时间再和他解释,子夜来抓起帕子就冲出了门。
他本想马上把东西还给君如故再郑重其事地道个歉,但转念一想,他又恐生气的师弟会再次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来,就这样踌躇半晌,子夜来到底还是选择转身往师尊的洞府而去了。
见他大半夜前来,薛明夜略显诧异:夜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将那方丝帕呈给他,子夜来低声道:师尊,并非什么大事,只不过之前出门的时候,我不小心错拿了师弟准备送给您的手帕,所以这才想着赶紧送来。
盯着帕子上那个字,薛明夜若有所思了片刻才微微笑道:哦?你怎么知道这是他要送给我的?
这难道还用猜吗?子夜来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随口道:我好像听他说过。
闻言,薛明夜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好,我知晓了,多谢你,夜来。时候不早了,你今日连续奔波一天也累了吧,赶快回去歇息。
子夜来原本想告知师尊那件衣服的事,但略一犹豫,还是没能说出口。
而在他走后,薛明夜攥着那块帕子摩挲许久,这才以传音术召来了君如故。
师尊寻我有何事?
望着站立在下首的君如故,薛明夜轻笑一声,也没什么,如故,只是方才你的师兄过来找我,还给我带了一样东西,他说这是你准备送给为师的,是这样吗?
他将帕子拿出来时,君如故虽还是一直沉默,眼神却微微闪了一下。
薛明夜很有耐心地等待他主动开口,但是隔了好一会儿,青年的声音始终没有响起来。他就这样沉默地注视着那方雪白丝帕,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见状,薛明夜于是也不再逼迫他回答了:罢了,想来是你师兄弄错了也有可能。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吧,这手帕暂时存在我这儿,等找到了主人我再给他。
顿了顿,君如故垂下眼行了个礼,然后便转身而去。
如故。
就在他即将推门而出的那一刻,背后又传来了薛明夜温润的嗓音,修道之人,为了追求飞升,理应灭七情,去六欲,若是心怀杂念,以致于道心不纯,那便犯了修道的大忌。
看着青年的背影,薛明夜又问:你明白吗?
半晌,君如故终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满意地点点头,薛明夜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的琴已经修好了吗?
君如故道:修好了。
他正欲离去,又听薛明夜继续问道:这张琴我记得不是一直被你妥善保管着的么?为何会突然损坏,如故,你还未曾告诉我。
可惜他的问题,青年并没有回答。
由于前任宗主白妙藏喜好音律的缘故,延天宗内每年都会举办琴会,任何弟子皆可参与,也因此成为了一项延续至今的传统。
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修士都很喜欢给自己配上一张琴,或者一管箫、一支笛,好像这样看着就会更加仙风道骨似的,着实曾经引发过一阵热潮。
身为白妙藏的徒弟,薛明夜对琴道无甚兴趣,只能把师尊赠予的玉振琴挂在洞府里积灰,直到后来收了子夜来和应秋为徒,本想着这张琴能够有个好归宿,谁知这两人也是个对乐理一窍不通的。
最后总算是来了个君如故,玉振琴才终于被他转手了出去。
君如故对薛明夜向来都是言听计从,既然师尊把如此珍贵又意义非凡的琴给了他,他便也将一手琴弹得可谓是出神入化,每一年的琴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都是君如故夺得魁首。
很快,就到了一年一度的琴会开幕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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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辜风情(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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