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夜只是依然平静地看着他:有区别么?
直到这时,谢题终于才看了他一眼:......没有区别,无论长老问还是师弟问,关于师尊的去向,我对你们皆无可奉告。
眼看从他嘴里亦撬不出什么来,薛明夜马上就没有了继续坐下去的心思,悠然起身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扰师兄了。
他又笑意盈盈地转向了从刚才起就低着头不敢言语的子六尘:师侄,往后有了师兄的指导,你可要记得好好修炼,以及万万切记,莫要给你师尊丢脸。
子六尘悄悄咽了口唾沫,立刻低声应是。
待薛明夜离开后,谢题才安抚似的拍了拍徒弟略有些发抖的肩膀:不用害怕,有我在,他不能对你怎么样。
师尊......
沉默了一下,谢题忽然问道:六尘,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世?
骤然被问到这件事,子六尘想了想,遂迷茫地看着他:抱歉,师尊,刚来延天宗之时我的年纪还太小了,很多事也都不怎么能想起来,唯一记得的便是师尊他救了我们。
闻言,谢题的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你是说,他救了你们?
怯怯地看着他,子六尘点点头小声道:当年我们子氏被前往复仇的魔修灭门了,只有我和堂兄活了下来,原本我俩还未必能躲过追杀,还好有薛上师及时出手相助,这才将我们救走并带回延天宗。堂兄的资质比我好,所以薛上师收了他为徒,并言我之根骨不佳,或许永远都不能得道成仙,但我觉得只要能活下来就很好了,现在师尊更是愿意收我这个外门弟子为徒,所以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话音落下,见房中久久沉寂,子六尘便也心惊胆战地望向了谢题:......师尊,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回过神来后,谢题轻轻摇了摇头:无事,把方才我教你的再练一遍吧。
在他的监督之下稳扎稳打练习了一整天,结束修炼时,子六尘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呈现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盈状态,仿佛很快就能筑基。当然他也不敢如此狂妄,只能勉强按耐下了心底的喜悦,向师尊告辞回去。
因为走得匆忙,故而子六尘便并未发现,身后谢题正眉头紧锁地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背影。
子氏......默念着这两个字,谢题陷入了沉思。
晚上,子夜来刚回房就看到子六尘难掩兴奋地在与应秋讨论着什么,顿时也颇感兴趣地凑了过去:你俩在聊什么呢?
六尘的师尊不愧是我们师尊的师兄,应秋满脸都写着羡慕,果然炼虚期的修士就是更厉害,我刚刚稍微试了一下谢师伯教的修炼方法,立马就感到不一样。
子夜来好笑地看着他:那你这话的意思是,师尊教得不好了?
应秋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胡说什么,我对谢师伯只是向往和崇敬而已,要说好,那当然还是我们师尊好了。
六尘,你也觉得谢师伯教给你的方法让你的境界有所提升吗?子夜来不想再和他狗扯羊皮,转而便关切地询问起了自家堂弟。
而子六尘也是不住地点头道:对呀,师尊真的很厉害,用他教的方法,我一下子就把以前不能领悟到的东西都领悟了。
得知谢题是真心收徒并且愿意倾尽全力去培养子六尘后,子夜来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毕竟他前世未曾接触过谢题这个人,不久前又从各处隐约得知了些许有关谢题的隐秘过往,这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生怕对方到时候会成为什么新的变数。
子六尘修炼一天也累了,于是又坐了坐,很快便回返休息。
应秋还在兴致勃勃地尝试新的修炼方法,忽然便听见子夜来道:明日要不要与我一起外出?
去哪儿啊?应秋还有些奇怪,你不怕又像上一回那样弄出点什么事来?
看了他一眼,子夜来亦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为了防止你又弄出点什么事来,这次还是我自己去吧。
错愕地瞪着他,应秋反应过来后也不满道:说清楚,你到底要去哪里?
去给六尘买点贺礼,庆祝他被谢题收为徒。子夜来懒洋洋道。
隔日,他当真独自一人出了门。
来到街市上,子夜来才发觉自己久未入世,已快要认不出摊贩上所摆放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他就像个对所有新鲜事物都感兴趣的小孩一样,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子夜来终于想出了要给子六尘送何物品。
正如同有可以辅助修士更为顺利结丹的丹药,针对炼气期的修士,亦可以赠予他们筑基丸。说白了,送其他东西都不如送这个好,在打定主意后,子夜来便迅速赶往了不远处的丹药店。
当他刚刚走到药店门口时,便听见了一阵喧哗传来:......滚滚滚,没钱还想买什么东西!
子夜来并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正准备绕过人群进入的时候,那道楚楚可怜的声音却让他停住了脚步:老板,求求您了,如果五枚灵石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枚筑基丸可以用来交换......
这三个字倒是令子夜来挑了挑眉。
思索片刻,他便自然而然地转向那个满脸不屑的中年男人,假装看热闹那样问道:老板,这是怎么了?
见有人问起,老板立刻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没带够钱就别出来买东西,客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这话难道有错吗?也不是我故意要刁难人家小姑娘,但我的东西明码标价,那绝对是一分也不能少的......
目光移到那个垂着眼、神情委屈的少女身上,子夜来轻咳一声,打断了老板的长篇大论: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如这样吧,这位姑娘想买的东西还差多少钱?我都替她出了。
这......老板眼珠子一转,马上又喜笑颜开,既然这位客官愿意出手相助,那我就勉为其难少算一点吧。这位姑娘想买的东西一共需要七枚灵石,她自己有五枚,客官你再给我两枚就可以了。
子夜来也不多言,直接把两枚灵石给了他。
出了药店后,那少女终于露出了微笑:这位公子,多谢您帮忙。我知道不应该随便让陌生人替我出钱的,但这些东西有人等着急用,所以我只能试着向老板求情......不知公子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欠的那两枚灵石,我会亲自给您送去。
同样温和地朝她笑了笑,子夜来开口道:还灵石就不必了,此前我听你与老板讨价还价的时候提到了你有筑基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否用一枚灵石和你换这筑基丸?
少女果然道:不不不,公子如果想要的话我便直接把筑基丸送给你,反正我也用不上。
也是直到这时候子夜来才发现,眼前看似柔弱的少女竟然也和自己一样拥有金丹期的修为,而且......
在她的身上,还萦绕着一股微不可闻的魔气。
子夜来顿时有些愣怔,但少女已热情地将那枚筑基丸塞到了他手里:迦陵再次多谢公子相助。
作者有话说:
目前为止第一个出场的女角~
第20章
那少女也是个聪明人,见对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滞涩,马上便知晓是自己的身份被察觉了:......公子莫不是因为发现了我是魔修的缘故,所以才会不愿收下这枚筑基丸了?
隐秘心思被她一语道破,子夜来也略显尴尬:不、这位姑娘,我并非这个意思......
无妨,公子您应是出身于名门正派的修士,对我们魔修有防备也是正常的。少女垂下眼,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过这毕竟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公子能够赏脸接受。
她既已这么诚恳地说了,子夜来当然也只能接过那枚筑基丸:那就多谢姑娘了。
又看了他一眼,少女忽然俏皮道:公子,我名楼迦陵,出身金鼎宫,你可以直接叫我迦陵。我从一开始见到公子的时候,心里就有种莫名产生的亲切之意,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与公子结识?
与她对视了半晌后,子夜来亦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啊,我名子夜来,出身延天宗。
虽然他还不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接近自己究竟是抱有什么目的,但金鼎宫这三个字确实令他隐隐有些动摇了。
楼迦陵委婉所言的亲切之意,指的或许就是她也感应到了那股顽强残留在自己身上的魔气,因为彼此心知肚明,她便没有说出来而已。
有了这层掩饰,说不定自己就可以趁此机会,从她那里探知到一些有关金鼎宫的隐秘之事。
听到子夜来没有犹豫多久便爽快答应了自己,楼迦陵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实不相瞒,我就喜欢夜来公子这样干净利落之人。我们两人能相识亦是缘分一场,我这还有包用赤珠果做的药粉,也一并送给夜来公子吧。
不等子夜来拒绝就将药粉也塞到了他手里,又一转身,楼迦陵纤细的身影遂淹没进了人潮中。
你会有机会用上的。
她最后这句话说得意味不明,子夜来掂了掂那包药粉,还是将之揣进了兜里。
这一趟可谓是满载而归,不仅用两枚灵石就换到了筑基丸,还额外结识了金鼎宫的魔修。子夜来不觉得自己此举对于正道人士来说并不合适,毕竟上辈子的他最后与金鼎宫那些人也并无什么区别。
回到延天宗之时,应秋正没头苍蝇一样地四处找他,见人终于回来了,连忙扑上去急急道:你怎么才回来,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使得子夜来忍不住疑惑道:你是还没睡醒吗?什么仪式?
不料应秋却说:谢师伯重回了延天宗,虽说大家都已知道此事,但也理应当着宗内众人的面再正式为他接风洗尘一番。
对上子夜来依旧不解的眼神,他便叹了口气:这也是师尊刚刚才突然过来通知我的,我生怕你在外面逛得太久没法在规定时间里赶回来,还想着出去找你呢。
听完后,子夜来也点点头:走吧。
然而应秋却盯着他的衣服直看:你真的打算就穿成这样去吗?
往常出门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目,子夜来通常都只会穿上自己最朴素的衣服,方便混入人群。但显然,他如果还想用这一身去参加仪式的话只会丢薛明夜的脸。
可是子夜来一想到这就觉得烦闷。
他们师徒四人,除去应秋那个骚包百无禁忌,恨不得将自己打扮成一道彩虹外,另外三人基本上都以素雅为主。
薛明夜惯常着白衣,浑身上下没有多的配饰,一头乌发只用白玉冠束起,这些素净的色彩反而把他衬托得清逸出尘、风度翩翩,可以说,薛明夜是许多女修梦想中的道侣。
君如故自己在穿着方面上不甚精通,于是在服饰上便也向来保持着与师尊同样的颜色,差不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形成了另一种风格,不过总之都是好看的。
可师尊的白衣却是子夜来的阴影。
上一世,他为了满足心里对师弟那点求而不得的隐秘情愫,故意换上和薛明夜一般潇洒的白衣,只为了让君如故稍微正眼看待自己,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愚蠢的办法达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那次,君如故在看见他穿上了精心挑选的白衣时却忽然脸色大变,不但当着应秋的面将他的外袍强硬地扯下来,最后甚至还冷着脸把这件自己花了不少钱买来的袍子果断扔进了火盆里。
被如此对待的子夜来虽然难过,但也不敢问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本就触了师弟逆鳞,当然没有勇气再被他捅上一刀。
喂,好端端的,你怎么发起呆了?
应秋的声音总算让子夜来从不堪的回忆中抽身而出,想了想,他到底还是将身上毫不起眼的衣衫换成了一件既不醒目也不沉闷的淡青色外袍。
总之这辈子,他大概不会再想要在君如故面前恬不知耻地穿白衣了。
收拾停当后,两人立刻赶到了举办仪式的三光追往台,还未靠近便见台下早就黑压压地站了一片外门弟子,各个都因为终于能够一睹谢题的真面目而兴奋不已。
瞥见长老们与薛明夜都落座了,应秋与子夜来赶紧随同君如故一起站在了师尊身后。
又过了一会儿,待台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全都停歇下来,几位长老才用眼神示意薛明夜可以开始了。
我与长老们召大家来此,便是为了向延天宗所有弟子宣布一件重要之事。薛明夜优雅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声音徐徐回荡在众人耳边,自今日起,有一人将重回延天宗......
正式介绍谢题时,他所使用的词藻繁复冗杂,子夜来听着听着竟然莫名生出了困倦之意,正当他控制不住地有些昏昏欲睡之时,垂在身侧的手不知就被谁轻轻碰了一下。
这一下几乎是立刻就让他清醒了。子夜来微微睁大眼睛,茫然地转过头去,然后便对上了君如故平静的脸。
他不清楚刚才究竟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但看师弟无事发生的样子,可能真的就是想多了而已。
又愣了一会儿,眼见仍然穿着一身黑衣的谢题也上了台,子夜来这才回过了神。
说起来他还未曾好好看过这位师伯,如今借着仪式的遮掩暗中端详,便发现谢题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虽然他断了一臂以致残缺,但周身气质以及展露出来的风华也依旧不减,还是让旁人望而生畏。
怎么看都比薛明夜好很多。子夜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思绪又开始飘忽了起来:自己好像还没试过穿黑衣服?也不知道换上去后的效果会怎样......
子夜来。身旁再度有谁唤了一句。
这回,他终于彻底反应过来,下意识抬眼看向了君如故:啊...?
青年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他,隔了半晌才道:该行礼了。
不知为何,子夜来恍惚诡异地觉得他的语气中隐隐有一丝不满。
而后,在长老们与延天宗众人的见证下,薛明夜身为白妙藏早已拟定好的下任宗主继承人,率领自己的徒弟向谢题逐一行礼,代表正式接纳他重返宗门。
于是当仪式结束后,子夜来便发现自家师尊的俊脸罕见地冷着,那向来温雅的表情亦不见踪影。
难道自己的师兄重回宗门了,他却因此不高兴了?
师尊,师伯今日正式重回宗门,我们要不要私底下再给他庆祝一番?
甫一下台,子夜来就听见应秋又在那里缠着薛明夜说东说西,顿时便生出了一股无力感。也不知道为什么,应秋这个人偶尔会表现得像是特别不会看眼色似的,如今薛明夜的脸已经莫名其妙臭成了那样,他还仿佛毫无察觉。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薛明夜很快就调整了一下表情,笑微微答道:......不如还是先去问问你师伯的意见吧。
应秋对这位深沉的师伯倒是毫不畏惧,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三言两语过后,子夜来便看到谢题轻轻点了一下头。
当晚,几人聚在了谢题的洞府一起喝酒。
今夜飘着细雪,月色也是晦暗不明。薛明夜同谢题一起坐在上首,在端起酒盏略嗅了嗅后,他的脸上便闪过了一丝嘲讽笑意:师兄怕不是忘了,我从来不饮竹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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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辜风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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