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陈尤也没想着回去,披着一件大衣,就坐再河边一块大石头上等着。
“怎么还不去休息?”长楼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
他缓缓走到陈尤旁边,微侧着头看向陈尤。
陈尤看到他也颇为惊讶,笑了声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一小郎这般晚该早点回去歇息,怎在这外头走?”
“想着事情,没有睡意。”长楼嘴角略微上扬,心情不错,“想到这边走走,却没想到你也在。”
裹着暗紫色披风的长楼浅淡笑着,显得很有韵味,但这韵味却一点也不娘气。
仔细看着,连气质都和故人相似。
陈尤想到以前,眼神都有些暗淡,说:“大晚上的,一小郎在外危险。好歹也要人跟着。”
长楼挑眉:“危险?约有十来年未遇到过了。”他在披风里的手,微微摩擦了下手指,因长期练武而长满老茧的手,比眼前女郎的手都不如,而这样的手却记住了他所有往事。
“没遇见过,不代表没有。”陈尤无奈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去。”站起身来后,她发现她身高似乎比长楼还要低一些。
长楼本想拒绝的,一个女郎送一个艺楼男子回去,若被看见,总会有不少流言蜚语,他是无所谓,可她呢?她还有夫郎......
但看着眼前人的笑颜,总觉得像梦里深处那个人,熟悉,亲切,还有股难言的、无法言说的滋味,让他想多与她再相处一会,就一会。
“好。”长楼将拒绝咽下,微点了下头。
也就任性这会,以后......以后再说吧。
两人往回走,陈尤走在前头,与长楼拉开一定的距离。
她心中也知大晚上的被看见一女一男在外头,肯定会被人议论纷纷,她一点也不想成为八卦对象,更不愿意因此事让青冉多想,他如今因白辰跟孟修的事情,本就没安全感。
可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她又不忍让他大晚上在外走着。
若是遇到什么事,她必然会后悔。
就像当初她未将话说出,未挽留住他,等他出事后,才深觉后悔、遗憾,那种感觉,她不愿也不会再体验一次。
两人一前一后,在路上走了一会,谁都没先开口说话,有些沉默。
长楼看着她的背影许久,主动开口:“总觉得你怕我。”
陈尤停顿了下脚步,又重新往前走,回道:“没有啊。”接着回头看长楼,笑问:“我怕你作甚?”
那笑容真的,非常熟悉。
长楼心漏掉了一拍,但他神色不变,扬起笑容,说:“不怕我,怎走得这般快?好似我是洪水猛兽一般?”心中想与她多说说话,也就将艺楼那套‘长袖善舞’的话语搬出,语气中略带上娇憨。
陈尤无奈的摸摸自己鼻子,说:“女郎小郎有大防的,总不该,嗯.......”
长楼愣了下,随即笑开:“我是艺楼人。”朝她走近了几步,问:“你可知艺楼是什么?”
“还真不大知晓。”陈尤不好意思的摇头。
“艺楼是歌舞之地,卖艺不卖身,名声虽比青楼好些,却也没好到哪去。”长楼说起这个的时候,语气颇为自嘲,似乎早已对自己是艺楼人的身份认命了。
但他将话说完时,眼睛却认真的看着陈尤的反应。
陈尤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但看着他神色好似有些落寞,心里颇不是滋味,安慰道:“这并不代表什么。你是一个很好的人。”说完这句,又觉得安慰得有些苍白,便又说:“今天看你,便知道你心地善良,这比什么都重要。”
长楼愣了下,他想过她听到这个后会说的话,会做的反应,但唯独没想到她会反过来安慰他。
他笑了笑:“你真是温柔......的女郎。”温柔得让他想踏出那一步。
“哈哈哈哈,没有没有,说笑了。”陈尤连连摆手,被一小郎说温柔可不是什么好事,她一点也不想跟其他小郎有暧昧,有一个冉冉就够了。
“嗯。”长楼抿嘴一笑,自己快走了几步,回头笑说:“要到了,我自己去便可,莫送了。”
陈尤也就停下脚步,点头:“好。”
目送长楼离开,陈尤才往河边走,青冉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她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当陈尤快走到河边时,借着月色竟看到了青冉站在她原先坐着的地方,她顿时欣喜非常,直接跑了过去,边跑还喊了声:“冉冉!”
“你不是跟人走了吗?还来此作甚?”青冉别开脸不看她,他一上岸就见她和一个小郎在说话,好在听交谈并不是什么红颜知己,但这么体贴送那小郎回去,还是让他很生气,生气外又很不安。
陈尤先是愣住,接着反应过来,走过去一把抱住,笑着哄:“那你应该也听到我跟他说什么了,我可没沾花惹草。”
青冉心中还是很不舒服,气道:“就算有,我能把你这么办?”若她看上了其他小郎,他非得咬死那小郎不可,可她呢?能怎么办......怎样,都舍不得,他越想越觉得委屈无比,自暴自弃的说:“你喜欢就纳了回来,难不成我还容不了人了?”
陈尤听完,顿时大笑起来,捧着他脸亲了几口:“有你就够了!不会有的其他人,别气,下次我离其他人远一些。”吃醋别扭起来的青冉,看着可比白天有些活力,看着令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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