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细春：当然是您八啊。这老板以为她狮子大开口？
    林青成暗地里松了口气，语气随意：成，林强去写契书。
    林强得了令，不一会儿功夫就拿了契书过来。林青成瞧了一眼按了手印，又将契书递给她。周细春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也按下了手印，转手递了出去。并将桌上的料包拿给林强，道：方子就是这个，让厨子按照这里面的材料，火候刚刚我已经教过了。
    林强收好契书拿上料包，林青成站起身也准备离开。
    周细春忙叫住了他，道：林老板留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林青成脚步一顿，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情。
    周细春温和一笑，道：林老板，我能不能预支一些提成？
    林青成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卤味还没开始卖，他就要给提成了？
    周细春心里没底，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是为了燕伯今、为了能过个好年，她只好腆着脸预支提成。
    林青成上下扫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考量。你要多少？
    周细春试探着道：一一两？
    林青成气笑了，道：我给你五两。这位姑娘是不相信自己的菜谱，还是不相信他的聚成酒楼。即使一份卤肥肠卖十五文，他也相信这五两银子不出几天这位姑娘就能赚到。
    周细春没想到林老板年纪轻轻如此财大气粗，开开心心接过林强送来的钱。为了感谢林老板的慷慨与信任，在林青成走之前又说了一句：这料包不仅能卤肥肠，猪下水甚至是肉都可以用。
    猪下水成本并不高，卤水也可以重复利用。如果销量好，她可以保证林老板是赚的。
    林青成毫不犹豫地的跨门而出，林强跟在身后又被周细春喊住了。
    周细春：多嘴问一句，你们聚成酒楼何时开业啊？
    林强：大年三十。
    林强扔下这句话也走了，显然是林老板有事要吩咐。
    周细春一头雾水，大年三十酒楼开业？这林老板的脑子还真的是与众不同。
    她拿着钱首先就去给三人都买了鞋，又去买了祭灶需要的灶君神像和对联，还有糖果、料豆和秣草。最后去了菜市场买了豆腐和五花肉。
    回到家时发现燕伯今坐在院里削木头，地面上也有一堆不知道哪儿砍来的木头。
    周细春：外面冷，你做什么呢？去屋里做吧。
    燕伯今：无事。我做把椅子给你。
    周细春一愣，没想到燕伯今还想着她。可还是觉得外面太冷了，冷风吹得脑门疼。也不知道燕伯今在外面待了多久了，我帮你把这些拿进你的房间，外面风大。
    燕伯今：等会儿吧。
    周细春见他坚持，只好道：那我先做午饭，我去菜园子里掰一棵白菜回来。
    燕伯今闻言叫住了她等等。，又指了指角落，道：那有白菜。
    周细春闻言朝那边看，果然看到了白菜，还有两颗萝卜和两把青蒜。这是帮我摘回来的？
    燕伯今淡淡嗯了一声，周细春心里觉得很温暖，突然觉得这风也不那么冷了。
    取了那颗白菜，井边打水和豆腐五花肉一起洗干净。白菜一片片撕下来，左右各划一刀。菜帮和菜叶分离，用菜刀轻拍两下白菜帮。再切成抹刀片，这样更容易吸收汤汁入味，菜叶子用手撕成大片。
    在她穿到这里之前，这个家是不缺东西。于是拿出仓库找到的砂锅，就用燕伯今砌好的炉子起火。锅里放猪油，先下菜帮炒出水分直到变软。豆腐用手掰碎放在菜帮上，把白菜叶铺在上面。
    又将厨房的灶点燃，将切成片的五花肉煸炒出油。加入葱姜、水、酱油和水调味，调好以后盛出放入砂锅中。盖盖，小火炖着。
    铁锅里煮着米饭，周细春出厨房时燕伯今还在院里鼓弄着木椅。周氏年纪大了，一个人在房间门口扎着芦苇扫把存在感很低。
    周细春十分好奇燕伯今居然会做木椅，于是搬了灶洞前的小凳子坐在了燕伯今旁边。
    周细春：你以前就会做木椅吗？
    燕伯今顿了一下：以前不会。
    周细春：那你什么时候会的？
    燕伯今：今天。
    周细春：？
    燕伯今难得解释了一番：摸一摸结构便知道了。
    周细春：对于这种天赋型选手，她非常的苦闷。不由地想起自己没什么天赋的厨艺，默默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你何时起的床？怎么想到去菜园的？
    燕伯今：你走后就起了，想去就去了。
    周细春盯着他的脸，自从回来后一直惨白的唇。还有因为看不见手上不好定位而微微皱起的眉毛，心想是自己不了解这个人，还是因为他真的变了不少。
    燕伯今因为周细春长时间的不说话而困惑，她生气了吗？还是不满他不听她的话，因为没有使唤他而他擅自做主去了菜园？
    两人各怀心事无言的默契被周氏打破，周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祭灶的东西走出房间。男不拜月，女不祭灶。这祭灶的事儿待会还得麻烦子望了。
    燕伯今闻言呆呆坐着不说话，明显不知道怎么祭灶。
    周氏哪能看不出来，笑了笑道：没事，来来我教你，你先这样然后在那样
    周细春知道他们家已经很多年没有祭灶了，家中富余讲究的有专门供灶王爷神像的供桌。而他们家是没有的，可以在厨房墙上贴上神像，贴上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再摆上糖果、清水、料豆和秣草。祭灶时还要把关东糖用火融化黏住灶王爷的嘴。
    燕伯今按照周氏教的做完之后继续回到院子里做木椅，全是榫卯结构，周细春看不懂也没有什么都问。
    午饭是白菜炖五花肉豆腐，配上大米饭。吃完全身都暖和起来了，而且周细春感觉自己的厨艺有进步。这道白菜炖五花肉豆腐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吃过午饭周细春坚持要燕伯今回房去做，还将中午做饭烧的炭火铲出来放在盆里端到了燕伯今脚边。
    她又加了一件衣服准备绕着村子逛一圈，先去了自家菜园。没想到她看到菜地上的雪全都被扫开了，露出白菜、萝卜和青蒜。往后要是再想摘菜就不用在雪地里扒了，不用想就知道是燕伯今干的。没想到他一个将军，心思如此细腻。
    最后沿着小路一直往山里走，除了她家及屋前的邻居。再往后还是有房屋的，不过常年不住人。基本都是老人去世遗留下来的，十分荒芜。除了开春上山采茶的村民，平常几乎没有人到这闲逛。
    周细春走着走着眼前一亮，黄澄澄的果实像小灯笼似的挂在树上。一棵柿子树从破旧的茅草屋后伸出枝桠，大概只有五六个柿子。
    她快步走向那颗柿子树，树下的积雪无人扫。她用脚拨开雪堆，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已经腐烂的柿子。再抬头看树上，柿子颜色橙黄，显然还没变软。
    找来一根长树枝，将树上的柿子都打落下来。拿在手里，冰冷坚硬，冷的不行。也不知道是变软了柿子冻成这样，还是因为没成熟。
    于是她选了一个柿子边哈热气边用袖子擦干净，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顿时整个舌头麻住，一股柿子的涩香充斥整个口腔。周细春也确定了，这个柿子还没成熟。
    回到家的时候周细春直接去了燕伯今那儿，将刚刚打下来的柿子放在了一边。又烤了会儿火，就去了厨房找一个不用的小缸。
    周细春走后，燕伯今突然对她刚刚放到地上的东西有些感兴趣。于是他弯下腰，手指在冰凉的地上摸索。然后摸到一个冰凉坚硬的圆果，手指碰到一处豁口。
    燕伯今缓慢而仔细的摩擦着，没有腐烂的痕迹，也不是虫咬，倒像是齿痕。一想到他手指下是她咬下的痕迹，身体顿时变得僵硬无比。
    直到周细春拿着缸来拿柿子，却发现燕伯今手上拿着她刚刚尝过的那个。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感觉她好像个傻子去咬一个没熟的柿子。不知道的以为她多贪吃，于是率先夺走了他手下的那个。这柿子还没熟呢。
    燕伯今没说话，指尖有些发痒。
    周细春装了柿子，又从汤罐里取了温水泡着。快的话半个月就能吃到脆柿子，慢的话那就慢点吃。
    刚安置好小缸，就听见院门被敲响了。
    作者有话说：
    燕伯今：我真的只是好奇柿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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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水长流蛤蛤蛤多写点多写点】
    【他怎么知道女主放到地上了呢？】
    完
    第 35 章
    ◎什么要求都行？◎
    发灰的木门随着一阵阵拍打，瑟瑟发抖似的。偏偏敲打的人不肯放过，越来越用力。
    阿周妹妹！阿周妹妹！
    周细春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猛地将门拉开，就看见站在门外的牛大壮。他圆脸上有两坨红晕，呼出的白气比别人都要大。
    她看着牛大壮身强体壮的样子，微微侧脸去看她家的门，语气心疼道：大壮哥，你能不能温柔点，我家的门差点被你拆了。
    嘿嘿我下次注意。牛大壮搓了搓手又往院里瞧了一眼，道：阿周妹妹，燕大哥他怎么不在？他又去山上了？
    周细春给他让了道，请他进来。没去，在屋里呢。
    天这么冷，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燕大哥上山。牛大壮大步走进院中，边走边道：大哥在哪间房？
    周细春指了指，牛大壮便顺着方向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又往回走到周细春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阿周妹妹，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让大哥教我打猎的。你说大哥他能同意吗？
    听牛大壮这么讲，周细春也不确定。毕竟燕伯今本身也不是猎户，况且以他的性子恐怕并不想和这里的村民有接触吧。
    周细春只好如实道：兄长的性子我也捉摸不透，你自己去问他吧。
    燕伯今在屋内早就听到牛大壮在院门外嚎着叫阿周妹妹了，一直听到牛大壮问他的房间在哪儿。再之后两人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他也只听到什么阿周妹妹同意几个词。
    他突然有些烦躁，心想，这两人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直到牛大壮进来，燕伯今自然不会给牛大壮好脸色。只是牛大壮以为他一直是这样，心里大概猜出这人脾气可能不太好。
    周细春一脸疑惑，难道是猜到牛大壮的来意了？他果然不想当猎户。
    神经大条的牛大壮浑然不觉这诡异的氛围，注意力很快就被燕伯今正在做的木椅吸引去了。
    牛大壮眼睛盯着地上的木头，道：燕大哥手艺真多，连木椅也能做。
    燕伯今鼻尖轻哼，不理牛大壮反而问周细春：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周细春一愣，这事不应该由她来替牛大壮来提。本想眼神示意牛大壮，谁知这个大傻眼睛直勾勾盯着燕伯今手上的椅子腿。
    周细春突然不说话，燕伯今气息更冷了：不能说？
    不知道为什么，燕伯今一开口她就急了。连忙去拉牛大壮的胳膊，示意他说正事。
    燕伯今感受到他俩又拉拉扯扯，心中更是郁闷。
    牛大壮回过神想开口，可突然看到燕伯今的脸色又不敢开口。看他那犹犹豫豫的样子，周细春心中直呼没出息。和她第一次见面不是挺能的吗，怎么到了燕伯今这儿又成缩头的鸭子了。
    燕伯今：到底什么事？
    听见燕大哥语气不善，牛大壮也只好硬着头皮道：燕燕大哥，我想跟着你学打猎，能带带我吗？有什么要求尽快提，我能答应的一定满足你！
    燕伯今闻言拂了拂身上沾的木屑，缓缓道：什么要求都行？
    牛大壮一听有戏，兴奋道：只要我能做到的尽管提！
    燕伯今点了点头，道：好。转而对周细春温柔的说：阿周，你先出去。
    周细春一愣，看了燕伯今的脸三秒，僵硬的说了声好。燕伯今居然背着她和别的男人有秘密了！
    直到走出房间帮他们带上门，周细春都是兴奋的。同时她也很好奇，燕伯今有什么要求是她不能知道的。她想偷听，可是既觉得不道德又不敢。
    正在她准备找点事情做的时候，牛大壮从屋里走了出来。这么快？只是在走近的时候，突然小声的说了一句：阿周妹妹，我走了。
    周细春：？？？
    可看牛大壮的表情也不像是谈崩了，不过既然燕伯今愿意教她也不会多管。
    燕伯今的木椅在准备做晚饭时就已经做好，周细春将木椅摆到厨房。她家厨房比较宽敞，摆一张吃饭的小桌子，还能再放一个灶台。
    不仅是她一家这样，只要仙芽村内有茶地的人家，厨房都是宽敞的。因为到了采茶的季节，厨房里还要放一个直径一米多宽的竹制焙笼，用来烘茶叶。
    只不过父母去世后，原主就没有上山采过茶。但是采茶这事儿她熟啊，又是可以生存的活计。到时候她自然要将茶园打理出来，采茶挣钱的。
    今天晚饭吃的是中午剩下的白菜炖五花肉豆腐，锅里放好米加好水直接架上蒸架热菜。又用砂锅在厨房边上的小炉子里煮了一个萝卜鸡蛋汤，这次吃着萝卜的涩味少了，汤也可口了。
    周细春这次有椅子坐，三个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真像是一家人。她将与聚成酒楼合作并且先得了五两银子的事情说了，以后不用担心吃不饱，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夜色渐浓，宁静小山村中有人酣睡，有人苦闷彻夜难眠。
    民以食为天，无席不过年。古代春节的娱乐项目本就不多，除了吃还是吃。所以除夕前几天，周细春便带着燕伯今去镇上置办年货。
    其实这里的人过年准备年货最早一个月前就开始了，他们准备的迟了些，但是镇上的人明显热闹了许多。
    经过聚成酒楼的时候，酒楼已经挂上红绸灯笼。看来是真的要在大年三十开业，周细春笑了一下对燕伯今说：我还没见过哪家酒楼在大年三十开业的。
    燕伯今不说话，只微微偏头表示自己在听。
    聚成酒楼二楼窗户前，林青成半靠着，旁边站着林强。两人的目光随着楼下二人离开，林青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片刻后，林青成轻飘飘的开口道：林强，阿周姑娘身边那位公子你见过吗？
    林强如实回道：见过一次。
    林青成：哦。
    林强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问，但是想了想他还是说了出来：老板，我第一次见这位公子总觉得眼熟，像一个人。
    林青成像是突然来了兴趣，道：像谁？
    林强：有些像您。
    林青成并不意外，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楼下早就没了那两人身影，但是他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窗外。漫不经心道：林强你的眼神不行，我看是一分都不像。
    林强明白了，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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