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先睡，我过会儿再睡等头发干。
    摸着自己粗糙的发丝，不免又想起燕伯今来。他头发可比她厚多了，应该没那么容易干，有了火盆应该不会那么冷吧。
    最后她终究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这几天来好不容易睡个相对安稳的觉。夜里是真的冷，这用稻草塞的被子盖了跟没盖一样。一晚上都没有暖和过，身上哪儿哪儿都痛，哼哼唧唧半宿终于醒了。
    嘶
    窗外已经大亮，奶奶也不在床上。
    她这被窝里外温度差不多，所以她并没有半点留恋。快速穿好衣服推开门到处一片白有些刺眼，雪是不下了。准备去厨房烧热水，没想到却是奶奶在灶洞前烧火。
    周细春忙走上前，周氏看见孙女起来了，脸上带着笑意。阿周醒了？怎么不多睡会？汤罐里有热水，锅里我煮着番薯一会儿就能吃了。
    周细春担忧奶奶的身体，这些以后我来做就行，您身体没好快回去歇着。
    周氏一听摆了摆手，阿周一回来我就没病了，你昨晚睡不好肯定是累着了。我还有把子力气，干这点活还是行的。
    周细春也不再坚持，那您就在灶洞前烤烤火，我洗把脸就去看看哥哥怎么样了。
    哎，快去。
    周细春用手指刷牙，从汤罐里舀了水洗了脸。
    哥哥我进来了？
    周细春站在门外，她家的厨房少一面墙没有门。院里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得清楚，所以她换了称呼。不过屋里依旧没声响，不会是还在睡，或者出什么事了吧。
    推门而入，然而床上并没有燕伯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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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 21 章
    ◎我的好哥哥◎
    周细春弯腰去摸了摸被窝，冰凉一片。说明他离开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她快速跑出房间。奶奶，您有没有看见哥哥出去？
    周氏一脸疑惑，我一直在厨房没看见有人出来，说不定比咱起的还早就出去了。
    周细春心里担忧，他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昨天还时不时昏迷能出去干嘛呢。我出去找找看。
    周氏点了点头，周细春出了院门看见雪地里有脚印。心里一喜，跟着脚印走说不定就找到人了。
    雪已经停了，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雪。细些的枝丫承不住重量，雪簌簌掉落。
    她跟着脚印先下了坡到了大路上，其实也就是差不多两米宽的土路。
    四下已都是脚印，有自家房子靠路边的已经将门口路段上的雪扫了。周细春沿着路一直走到村口也没发现燕伯今的身影，她吸了吸鼻子往回走。
    正巧眼前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少女。她看向那个记忆中的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许茵茵也是一愣，没想到开门会看见周细春。随即表情快速转变成又惊又喜的样子。
    要不是周细春知道许茵茵的为人差点就相信了，许茵茵是村里唯一和她交往的，不过是暗地里的。按照她的解释是，村里人都不喜欢原主如果不这样她也没法和她往来。
    而且许茵茵也是外来的，据她自称是逃荒来的，求得周细春前面一家邻居收留。
    原主之前就是个刻薄的人，苛待周氏许茵茵没少鼓励她。原主不辨是非，但是她是知道的。细想之下，这个许茵茵绝对不是真心对待她的。
    许茵茵装模作样的左右看了一圈，这才上前想去拉周细春的手。周细春身微微一侧，举起双手呵了一口气揣进袖里。
    许茵茵没拉到手也没察觉到异样，反而故作关心道：你昨天去哪儿了？我看你是坐牛车回来的，又买什么了？
    不是关心她去了哪儿，而是关心她买了什么吧。之前原主的东西可没少分给她，现在就差开口找到她明要东西了。
    周细春望向别处，漫不经心道：没买什么，你还不知道么我家没东西卖了。
    许茵茵闻言眉头一皱，眼神里十分嫌弃，但语气一派真诚的样子。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家那青砖瓦房可值钱的很，要不我帮你找
    房子我可不能卖呀！周细春脸上一副焦急的样子，卖了我可没地方住了。
    得了钱镇上什么房子租不到，何苦住在村里受罪。许茵茵继续哄骗道。
    周细春心里早已经翻了个大白眼，面上却是平淡模样。这事以后再说吧，我还有事。
    许茵茵知道这个事急不来，面色更柔和了。那好，我在家等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
    周细春不等她说完就转身从许茵茵家侧面的小路走进去，她记得往里走是她家的菜园子。
    冷冽的风灌进口鼻，眼睛冻得发痛。
    她在自家菜园围栏边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爹那身衣裳他穿着明显短胳膊短腿的。
    快步走上前，不禁有些气喘吁吁。
    你大早上不睡觉，到这儿来干什么。周细春望了望被雪盖住的菜园子，又打趣道：难不成是想帮我摘点菜？
    燕伯今听着她有些重的呼吸，道：你来找我的？
    我的好哥哥，就没见过谁大早上就出来逛的。周细春往篱笆靠近，没想到碰掉了一团雪。
    燕伯今闻言偏过头，开口道：我来看看环境。
    燕伯今的声音清冷如雪，语气出奇的柔和，她觉得异常好听。
    你不冷么？周细春一边说着一边扒开篱笆门，整个篱笆都是用竹子树枝做的。应该等我一起，村子你不熟悉。
    燕伯今没说话，其实他并没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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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 22 章
    ◎你能跟着我吗？◎
    菜园里都是积雪，周细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进。根本分辨不出哪儿有菜，这菜园子都是奶奶在打理。奶奶年纪已大，没种多少菜。
    索性就近手脚并用，一寸寸的扒开雪堆，在里面找菜。她记得是有白菜和萝卜的，能挖出什么就是什么。
    燕伯今听见声音也向篱笆边近了近，手覆上了上去。你在干什么？
    周细春手上不停，我找点萝卜和白菜，雪下得太厚了，都被埋了，咦这有个萝卜！要是还有鸡蛋就好了，可以做个汤
    最后只找到两根萝卜，太冷了
    周细春关好篱笆门，走到燕伯今身前。走吧，我们回家吧。
    燕伯今眼皮一颤，向前一步，伸手接她手里的东西。刚触碰到一片冰凉，那手却快速闪开了。
    你干什么？周细春后退了一步。
    我帮你拿。燕伯今皱眉道，他大概知道是怎么拔的萝卜了。
    周细春将手和萝卜背在身后，柔声道：就是两个萝卜而已，以后让你拿。
    燕伯今伸出去的手不动，周细春看了一眼，你真要拿？
    见燕伯今不为所动，她将手里的萝卜递了过去。
    燕伯今的手碰到萝卜叶子，摸索着握住了。
    她刚刚手碰了雪，冻得生疼。
    你能跟着我吗？周细春走了两步转头问他。
    燕伯今抬了抬胳膊示意她抓着，周细春睁大眼睛，犹豫下还是抓住了。
    一边走她还一边偏头看他，瞧着精神状态比昨天好多了。她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疏离。
    回家的路她带燕伯今走的是另一条，不经过许茵茵家。进了院门她就放开了手，接过燕伯今手中的萝卜。
    周氏听到动静，看见两人回来就走出了厨房。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穿着她儿子衣裳的男子立在院中，看气度也绝不像是农村人。
    周细春将萝卜放在了厨房，见奶奶盯着燕伯今。奶奶，这就是来寻我的哥哥。
    周氏有心想要与燕伯今多说些话，但是燕伯今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她硬生生开不了口。
    周细春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奶奶，对着燕伯今道：你的伤还没好，快回屋去吧，外面冷。
    燕伯今闻言十分听话的往房间走，他的武力和听力都很强，走回去不是什么难事。
    等到房门关上，周氏莫名松了一口气。虽然十分好奇，但是也不好过问孙女家的事。
    周细春知道奶奶的心思，但是关于她杜纂出的那个家还没和燕伯今对好口风，她也不敢瞎说。
    从汤罐里取了热水，周细春端到了燕伯今房里让他洗脸刷牙。她则又返回厨房洗了几个碗装了热水，拿了番薯。
    燕伯今已经洗漱好，周细春将热水和番薯递过去。这是番薯，先吃点吧。
    周细春将用过的水端出倒掉，又返回来就着水啃番薯。这儿的番薯不像现代的烤红薯是蜜薯，而是粉糯的那种。特别充饥，但也十分噎嗓子。
    她吃的脖子伸老长，可看燕伯今却十分从容。她一口番薯一口水，燕伯今是几口番薯一口水。
    她想开口询问燕伯今是否要换个假名生活，可是一口番薯下不去，连喝好几口水。
    燕伯今轻抿了一口水，缓缓道：我表字子望。
    周细春一听，口中呢喃：子望好家伙他这是眼睛看不见，心却看得见她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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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 23 章
    ◎那个，你◎
    周细春好不容易将口中的番薯顺了下去，又问道：咳咳那若问起你家中的事？
    燕伯今从容不迫。我不愿意说，还能把我的嘴撬开么。
    这几天燕伯今过于温和了，她倒是忘了这位的手段了。
    倒时只说我钱财都丢了，一时回不去。燕伯今说完便吃下手中最后的番薯。
    周细春打了个嗝，呃好。
    忙捂住嘴巴，太丢人了。见燕伯今吃好喝好赶紧收拾回了厨房，连喝两碗水也不见好。
    周细春只好一边打嗝一边洗碗，周氏吃过之后便从仓库里拿出芦苇在屋檐下做扫把。
    想起今天拔的萝卜，便对着周氏道：奶奶，咱们村谁家能买到鸡蛋吗？
    周氏手上动作不停，慢慢抬头：村口你牛爷爷家就有。
    周细春一听心想正好，省的她往不熟悉的人家里去。
    文钱在她的枕头底下压着，现在是燕伯今用着她的房间，她进出多少有点不便。
    她刚刚出来时房门并没有关严实，进门后见燕伯今坐在床上不动。从衣柜里拿出那瓶剩下不多的金疮药道：这药我也不知道一天用几次。
    一天一次就好。
    听燕伯今这么说，她又把药收回了衣柜。眼睛灼灼地看着燕伯今，道：你会打猎吗？
    许是周细春的目光太过强烈，燕伯今想忽视都难，和上次在破庙的又不同。
    呃
    周细春又打了个嗝，不过被她压着声音不大。
    见燕伯今不说话，她也习惯了他的冷漠。不过她猜他是会的，有武功的人打个猎捉个兔子应该不难。
    她真的太想吃肉了等燕伯今好一些，或者心情好一些，不指望他亲自去，教一教她也是可以的。
    那你躺一会儿吧，好好休养。周细春说完顺手铺了被子，从枕头下摸出荷包，数了十五文放到怀里，又将荷包放了回去。
    燕伯今内心疑惑，他刚刚没有开口吧。为什么却觉得她有些愉悦呢？
    不过他的确有些累，于是顺势躺下。又想到刚刚听到数铜板的声音，手伸进枕头将荷包拿了出来。
    修长的手指一枚一枚将铜钱拿出来，耐心数过后才知道只有三十枚。
    竟有些困了，将钱装好重新塞回枕头下，闭上了眼睛。
    周细春拿了钱就去了牛爷爷家，她对村里根本不了解，更别提认人了。
    在村口转了一圈没见着牛爷爷，也没见着牛车。
    正巧有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拿着竹扫把出来扫雪，她决定去问问。
    少年拿着扫把动作飞快，雪都被扫飞起来，完全没看见有人来。
    周细春刚上前，雪直接全飞到她腿上。退后了几步看着哼哧哼哧用力扫雪的人，有些无语。那个，你算了就不跟他计较了，你这知道牛爷爷是哪家吗？
    低头扫雪的少年听到声音这才抬起头来，直起身子比周细春高不少，脸有两个她大。眼睛不大但漆黑圆润，面色也红润，呼出的白气都比别人多。
    牛大壮圆圆的眼睛在周细春脸上扫视，半天没认出这是谁。你是谁？我爷去镇上了，不在家。
    周细春点点头跺跺脚，裤腿上的雪抖落下来。我来买鸡蛋的，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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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爪】
    完
    第 24 章
    ◎周家的？◎
    鸡蛋有是有，怎么我觉得见过你又不记得你是哪家的。牛大壮瞪着眼睛道。
    周细春不得不得自报家门，我叫周细春。
    牛大壮眼睛瞪得更大了，周家的？你是那个泼妇？
    怎么了？鸡蛋不给卖给周家？周细春也露出了一丝惊讶，她怎么又泼妇了。
    突然一件旧事的记忆涌上心头，半年前她似乎来过牛爷爷家。脑海中的记忆慢慢清晰，她的确在牛爷爷家门口撒泼打滚。
    原本原主要卖东西换钱都是许茵茵替她去的，后来她突然想去镇上便第一次坐牛爷爷的牛车。没想到许茵茵知道她自己去镇上后，便来找她问她牛车花了多少钱。然后告诉原主她多花了钱，给她出馊主意让她去牛爷爷家闹。
    牛爷爷只当自己倒霉把人轰出去了，原主还错怪牛爷爷针对她。
    这稍微一细想就知道许茵茵拿了她的东西去换钱，中间不知道扣了多少。
    现在面对牛大壮，虽然不是她本人干的，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想起那天牛爷爷还帮她扛燕伯今，竟然也没过多为难她，是个好人。
    周细春咳了一声，将手中的文钱伸过去，给我拿十五个鸡蛋。
    牛大壮面上有些不高兴，但是他肠子直，也没想太多，拿了钱就去装鸡蛋了。
    我看你也没带篮子，就先用我家的篮子装一装吧。牛大壮手握着藤条编织的篮子，目光盯着周细春，似乎在警告她这篮子是要还的。
    周细春眼含笑意接过篮子，边走边说：篮子我会还的。
    这牛大壮也是憨的，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心也不坏。
    拎着鸡蛋回去的路上，想着今晚做的萝卜鸡蛋汤，胃更加不舒服了，她有些腹胀。番薯固然顶饱，但是天天这么吃也不行。
    今天已经是腊月十八了，还有不到半月就过年了。
    总不能过年还要啃番薯吧，她必须在过年前赚些钱。
    周细春仰着头环顾一圈，仙芽村三面环山，但村里猎户不多。上山的人也不会走太远，顶多捡些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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