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巫洛仓促移开视线。
仇薄灯却忽然俯身凑近,在他微红的耳廓上舔了一下:喂我呀。
声音又轻又沙。
那是自从坠荒以来,他第一次挣脱疯癫的旋涡,清醒地说话。
最后,那碟子莲花鱼包,被你一筷,我一筷分了个干净。也就是从那时起,师巫洛不管做什么,做得是好是坏,仇薄灯都会和他一起吃干净仿佛以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原则从不存在。
而师巫洛的厨艺则开始一日千里地精进。
到现在,已经能跟古往今来的名厨们一较高低了。
莲房鱼包怪好吃的,只是得用嫩莲蓬,秋蓬未免就少了几分鲜味。仇薄灯一边想,一边薅石阶畔的水草,一钓一个准地把螃蟹甩到砧板上。
他钓师巫洛扎,两人的节奏刚刚好。
至于其中到底有没有师巫洛有意放慢来配合仇薄灯,就不得而知了。
一琉璃缸的螃蟹都上了青竹蒸架,在莲花池里活蹦乱跳好一阵的太一剑也晃晃悠悠地串着五六条肥瘦都有的鳜鱼,邀功似的凑到仇薄灯面前。仇薄灯拧着眉头,看它挂着鱼鳞的剑身,寻思着这破剑怕不是不能要了。
太一剑见他不动,还往前凑了凑,一副献宝的模样。
仇薄灯十动然拒。
冷酷无情极了。
他喜欢吃鱼没错,但对于鱼腥味向来是敬而远之,别说碰活鱼了,就连鱼刺也没自己挑过能送到仇大少爷口里的,定是干干净净的,一点刺也没有的。
可惜太一剑是个傻的,压根就没看出主人溢于言表的嫌弃,还在他前后左右蹦来跳去,试图引起注意。一条串得不那么严实的鳜鱼猛地一个死鱼打挺,险些就要一尾巴甩到仇薄灯手腕上。
破剑!
仇薄灯怒骂。
想去劈柴了?!
湿漉漉的,腥乎乎的鱼尾巴袭来,仇薄灯也顾不上找太一剑算账,急急忙忙向旁侧一躲他的嗅觉贯来金贵,若是这衣服沾点鱼腥,非得废了不可。
师巫洛在他旁边用个白瓷碗盛掰碎的橘瓣,一张臂轻松将躲过来的仇薄灯揽进怀里,顺带扫了一眼太一剑。本心只是想缠主人玩闹的太一剑,顿时就像见了猫的耗子一样,一动不动。
好在这对仇薄灯和对其他人堪称两幅面孔的男人很快就将视线收了回去。
要下个煮酒菜吗?师巫洛低头问怀里的仇薄灯。
仇薄灯半仰半靠地倚在他怀里,刚刚好将他的侧脸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阿洛眼睛狭长,眼角深邃,内敛锋芒,像一柄出鞘在静夜的弧刀,本就显得冷淡,偏生他的眸色又是过于浅淡的银灰,越发孤寒。
可若他垂睫敛眸,却有种说不出的沉静情深。
仿佛天地之间的月色雪色都收敛了,都敛到他的眸中去了。
皎皎月雪,这么干干净净地只印你一个人。
很犯规。
非常非常地犯规。
仇薄灯迷迷糊糊地想,也不去管他到底在问什么,只伸出手去,搂住他,去亲那片蛊惑心神的月雪。
师巫洛一愣,下意识地手臂横过仇薄灯后背,以防他摔进水里,自己也一手撑在石阶上。少年轻如鸿羽的呼吸落到面颊上,师巫洛眼睫微微一动,本能地闭上眼,紧接着,柔软温暖的唇瓣就轻轻印了下来。
成年男子按在石阶上的手忽然用力,指节因克制而泛白。
仇薄灯亲了他的眼睛。
又轻又柔的吻。
好似白鸟的羽毛,扫过他的眼睑,慢慢向下,扫过略显清瘦的颧骨,在唇边沿似有似无地停留,却只轻轻地在唇角碾了碾。
师巫洛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忽然急如鼓。
未等他有所反应,唇角的温暖和甜蜜就猛地抽远。仇薄灯从他的臂弯里脱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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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本正经地坐端正了,催他赶紧做饭。
师巫洛视线在他的唇瓣和锁骨上停留了一阵,才将蒸熟的螃蟹端下来,蟹壳已经变得红彤彤的,壳刚一揭开,热腾腾的蒸气里,就露出满盘金红得几乎要流出油的膏来。满满一团,在日月灯的光下简直就是一块泛香的玉脂琥珀。
一勺子下去,铁定要溢出油来。
堪称汇色香味之三绝。
仇薄灯在继续逗阿洛和品尝秋蟹之间犹豫了下,还没做出决定,一勺边沿果真溢出金油的蟹膏就送到他唇边了。
仇薄灯压了压唇角,还是没能压住绽开的笑意,笑意一直漫到眼角眉梢。
你怎么这么好欺负啊?
仇薄灯尾音上扬,亲昵地问。
师巫洛按下仇薄灯良心发现,要去拆个蟹腿喂他的手:沾上难洗。
哦。
一听说难洗,仇薄灯立刻听话地缩手。
任何腥气都是仇大少爷的天敌。
娇气得够可以。
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看阿洛一点仇都不计,照旧先给他剔出一小碗蟹膏蟹黄和蟹肉打牙祭,动作行云流水,把个拆螃蟹的活做出了雕花刻玉的美感仇薄灯难得地反思了一下自己。
舌头又刁,手还金贵,仇薄灯认真地寻思,觉得要是没阿洛养着,说不定不出三天就能把自己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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