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那我们御兽宗到底算什么?
神授圣贤以道,圣贤传道天下,是故修士以护苍生为己任御兽宗立于西洲万载,历代弟子奋力至今,换取州城散于大地点点,不算护苍生,算什么呢?
话落下,庄旋大踏步离去,仿佛要把这个问题远远甩在身后。
赤象与驳豹重新奔驰起来,一行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连梅城未踏入一步。
阿洛,你听他们都在问自己算什么?神君仰首,那我又算什么?
城门上,红木刻黑字,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笔力遒劲:
清气满乾坤。
西洲的风来自北方的古海,是厉风,干得吓人,冬天的时候,风一大能把人刮出裂痕来,就差把人脑浆子一并吹干。越靠近古海,风越恐怖,到了古海海上,这风就直接能把修为低的人剔骨刮肉。
啪。
刻了阵法的琉璃灯罩也耐不住厉风,咔嚓一声,碎了,掉在地上。
二十两银子!
守在灯边的御兽宗年轻弟子小小地啊了一声,心疼极了。他一边倒吸冷气,一边慌张去追滚地被吹远了的火精。后边的师兄喊他回来,别乱跑。就这么一刹的功夫,火精就被厉风刮出了三四里地。
年轻弟子在宗门内御剑术不错,向来在比赛中拔得头筹,眼下一踩剑,却被厉风刮着,撞到一块玄冰上去,撞得七晕八素间,被人揪住衣领,拖着就往驻扎地走。
你找死啊!师姐脾气暴躁,一边拖,一边骂,冬至一过,便是厉风最强的时候,出驻扎地,被卷到冰缝都还算好的,要是遇上冰山相撞,除了顾长老,谁也救不了你。
对不起对不起年轻弟子忙不迭地道歉。
师姐把他扔回一群人的驻地重新坐下,瞪了他一眼,把自己取暖的火精铜灯移过去一些。
师姐,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啊?年轻弟子感觉自己被冻僵的手经脉终于活络了,灵气又重新流动,忍不住问,该不会今年不能回去了吧?
他们是御兽宗驻扎在古海上的守川弟子。原本的任务是,冰季一到,就吹响召鲸号,指引鲸群破冰。等海上百川对西洲峡湾诸多城池的威胁解除,航道无恙,就可以回宗门修整。但今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入冬之后,鲸群明明到了,却不肯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反常现象,让守川的执事和弟子们心中隐隐有种不安。
不安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越来越严重。
瞎想什么呢!师姐拍了他一下,低声叱喝,悄悄指了指离众人最远,面冰打坐的老人,有顾长老在,肯定没事的。
在御兽宗,顾轻水顾长老无疑是位传奇人物。
他是御兽宗难得的剑圣,毕竟天下人都知道,十二洲的刀客剑修太乙一宗占了七八层,其余仙门多修他道。御兽宗又有古契术传承,真正的长处是驱兽驭妖,刀剑不过是些个辅助。正因如此,在御兽宗内,对于剑修并没有太好的指导,顾轻水长老纯粹是靠毅力和天赋在剑道一途走到了十二洲闻名的地步。
且不提顾轻水长老少时孤身负剑,游历十二洲,单就千年前,在御兽宗围剿西北隅作恶的大妖石夷时承担的主力一击,就足以让他成为御兽宗弟子的崇拜对象。
提到顾长老,年轻弟子心中的焦虑惶恐减轻了许多。
但看到一座令人恐惧的巨大冰山从他们在的浮冰旁,缓缓飘过,刚松下去的气,又忍不住提了起来。年轻弟子下意识喃喃道:怎么这么多?明明都是海,清洲也靠人,人家山海阁在的沧溟怎么就没这么多事儿?
话一出口,就被师姐狠狠敲了一下脑袋。
平日长老授课的时候,净睡觉,脑子都装水去了吗?师姐骂道,忘了木长老之前怎么说的?西洲之所以天寒,是因为四极中的南辰极未定,地势不满东南,故水潦东倾,百川于沧溟汇成怒海。而西洲为天不足之地,跟烛南能混为一谈吗?
年轻弟子缩了缩脖子,呐呐地,小声地问:天不足之地这又是什么玩意?
师姐平复了一下呼吸,告诉自己同门严禁自相残杀。
她冷静下来,火精的光透过铜罩的镂空,落在她脸上,隐约间就显得有几分寂寥。她低声说:当初神君齐天神、地妖与凡人之力,辟四极,定八方时,在十二洲边沿定下了撑在天幕的几根楔子。原本西洲的天楔应该定在更北一些的地方,但自东向西间,空桑出现了第一次分裂。神君需要返回空桑,所以西洲的天楔未能立于预先设定的地方也就是古海,而是定在了现在主宗所在地。
她说着,在雪地上写下一行话。
天不足西北,无有阴阳消息。[2]年轻弟子念出雪地上的字,似懂非懂,可是我们不是还有昼夜之分吗?
那是因为神君后来熔火精,铸成第十轮太阳,由金乌负载,照于西洲。师姐解释,顿了顿,又道,其实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如今的十二洲没有真正的日月。最初空桑初立时,大家想要的是日月是自行周转的,金乌载日和玄兔抱月都是折中的办法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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