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遇到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时,男人坐在屏风后,笑着问她:听说媚娘只一眼,就能看出男人的欲/望是什么,不如来看看我心里想要什么?
她应了声是,野心勃勃地抬起头去看他。
只一眼,她便浑身颤栗。
从此,陷入挣脱不出的噩梦。
正是那一眼,让风华正茂的媚娘从天女位置上退了下来因为她丧失了玩弄情/欲的勇气,而不能将情与欲把玩于掌心的天女只有死路一条。
仇薄灯左月生陆净普渡和尚
让媚娘如此畏惧的戏先生以银镊夹着一片打磨过的水晶,透过水晶观察摆放在他面前的一颗玻璃球。
玻璃球直径约莫三尺,一个个小小的光点互相紧挨排列在球面。由水晶片放大其中一点,红衣少年自斟自饮的影像便浮了出来,再略微一移动,便可以看到门口撸胳膊挽袖,抓耳挠腮的陆净左月生等人。
试探过了吗?
戏先生五官端正,却称不上俊美,也算不上丑陋,只是一张清秀无害的脸。令这张脸稍显不同的是,唇边自始至终没有消失的微笑。那抹微笑初见会觉得十分温柔,看久了却会让人后背莫名爬过一丝寒意。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的贵客大驾光临,有什么深意?
媚娘迟疑了一会。
以武眉拙见,几位公子来溱楼似乎并无深意,左少阁主应该是为了给他的几位好友接风洗尘,陆公子与不渡和尚对天女的芍药花有兴趣,至于仇师长他应该只是为了来喝酒。媚娘顿了顿,先生担心他们是左阁主派来试探溱楼的?我听说,左阁主带人在听潮楼为仇师长设了接风宴,得知左公子带其他人来了溱楼后,暴怒如雷。想来应该是巧合。
左阁主可是位戏子,戏先生笑,他的喜怒你莫要信。
媚娘诚惶诚恐,连声应是。
我只是有些好奇。
戏先生放下水晶镜片,取过一张洁白的宣纸写了几个字。
真有人来溱楼只是为了喝酒吗?告诉天女,让她去试试。
是。
宣纸滑到面前,媚娘将它收入袖中,低头起身,又低头退了出去。
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戏先生温和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媚娘。
媚娘一惊,寒意蛇一样爬过脊背。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害怕那位太乙的仇师祖呢?戏先生幽幽地问。
太乙仙门第一,行事又无顾忌,媚娘回答,媚娘害怕哪天醒来,君长老的金错刀便已经斩下了媚娘的项上人头。
这样啊。太乙的确。
戏先生若有所思。
去吧。
媚娘不敢再多停留,沿着暗道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一直走到旋天球观测不到的地方,冷汗才骤然打湿了她后背的衣服。她撒谎了,她的确害怕仇薄灯,可不是因为太乙,而是因为仇薄灯让媚娘想起了当初她抬头看戏先生的那一眼那时,她只看到了
恶。
纯粹的恶。
仇薄灯与戏先生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可他们对某些东西的纯粹,却如出一辙。
第48章 少年意气胜
快快快!陆十一, 你他娘的给我争气点!左月生袖子撸到肩膀上,上蹿下跳, 面目狰狞地半威胁半鼓劲,你要是能把那支芍药摘了,别说一张素芍花笺了,就算你明天想载小娘子去登楼游舟,老子都没二话!
别催别催,别吵别吵。
陆净额冒冷汗,咬着笔杆头, 抓耳挠腮,搜肠刮肚。
他已经写了三首词,分别过了六管、九关和十一关,颇有越挫越勇的架势。
想请天女接贴只能挥毫洒墨, 而涌到回廊看天女的三人中,左月生是个骨子眼里都是铜臭俗不可耐的庸人, 不渡和尚倒是书法极佳,可惜只会做些佛家偈语。也就陆净这小子还能做一手酸词。
左施主怎么今儿这么慷慨?
不渡和尚对登楼泛舟垂涎不已,他倒有心也写几句偈语, 但在风月场说佛说清心寡欲, 怕不是要被直接打出去
对啊, 陆净忙里偷闲问了一句, 左月半,你这态度变得有够快的啊?当真是色令智昏不成?
要知道, 刚刚三人趴在栏杆上看天女涟时, 左月生还觉得天女长得好看是好看, 但要是让他花几千几万两黄金,就为了跟这女人春宵一度, 那他还不如去抱块木头睡觉。幸好那时四周比较吵,大家注意力又都放在天女身上,否则他们现在也别说写诗作词了精/虫上脑的热血少侠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怎么一转眼,左月生比陆净这个风流公子更在意能不能让天女接贴了?
甚至摆出一掷千金不足为惜的架势。
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惊悚。
娘的,左月生骂了一句,一指对面,看到了吗?跟个绿竹竿似的家伙,别人我不管,你丫的敢让那小子把风头出了,我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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