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送我回来的?仇薄灯追问。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左月生翻了个白眼,然后一努嘴,人是没见到,不过还给你盖了件大氅,这么久了你就没发现么?
仇薄灯一低头,才发现被子上的确搭了件大氅,
纯黑色,有淡淡的暗纹。
左月生扇了扇,估摸觉得通气通得差不多了,见仇薄灯在打量那件衣服,就走了回来:我之前还当你是开玩笑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什么玩笑?
仇薄灯一边想着扣住他手腕的人衣袖好像也是黑色,一边将大氅扯了起来。不出意外地闻到了淡淡的冷药味。
就冲着你这张脸怎么也会有十个八个大能,愿意暗中护卫啊。左月生狐疑地看他,仇薄灯仇大少爷,我们现在可是生死之交了,你再装傻充愣可就不厚道了。
仇薄灯扯大氅的手一滑,震惊地抬起眼:等一下,谁跟你生死之交了?什么时候的事?
上辈子仇家家大业大,实力雄厚,就算仇大少爷众所周知的脾气差,孜孜不倦想凑上来跟他称兄道弟的照旧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仇大少爷的择友标准倒也不多,就两条:
第一,颜值不能低,马马虎虎也得有他的十分之一,否则会寒碜到大少爷的眼。
第二,十八般武艺天文地理要样样齐全。
前者仇薄灯自认为天下有颜一石,他独占九斗九升,天下共分一升,也就是说全天下加起来都不够他的十分之一至于此推断充满多少仇少爷的个人自负暂且不提。后者,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人,倒不是没有,但大多是国之栋梁,家族之精锐,和仇薄灯这种斗鸡走狗醉生梦死的纨绔,不是一路货色。
两条一加,天底下就没有配得仇薄灯认可的朋友人选。
熟料,一睡一醒,竟然有人直接越过朋友,晋升为他的生死之交?!
问题是这自称生死之交的人,跟仇薄灯的两条黄金友律,压根就不沾边啊。
当然是
左月生清清嗓子,刚要高谈阔论,就听到陆净尖声尖气地穿过了整个院子。
来了!来了!
陆净端着一个药罐,一路小碎步地进来。
砰。
药罐被郑重地放到桌上,陆净气运丹田,煞有其事地掀开了盖子:药谷不传之秘,生死人活白骨,养灵魄安神魂之秘方,花了我一个晚上,用尽全枎城最好的药材,才熬出来的这药。仇少爷,请!
仇薄灯惊奇地发现,这碗药给他带来的危险感,比扛着万象八周伏清阵还强。
妙手回春十一郎名不虚传。
左月生朝陆净使了个眼色,陆净立刻去把门关好,不仅上了里锁,还搬了把凳子堵住门,防止有人直接从外面撞开。左月生摸出个碧碗,把咕噜咕噜冒着诡异气泡的姑且称为药的东西倒了一大碗。
玻璃浅棱的,碧绿的。左月生还特地解释,你点名过的碗,没错吧?
你可真贴心。仇薄灯夸道。
那就没错了,左月生贴心地把碗递给他,来,陆兄一番心意,趁热喝了吧。
左月半、小净子,你们想除魔卫道可以直接说,仇薄灯盯着那碗黑不黑,红不红的东西,慢吞吞地开口,不必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小净子是什么?陆净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什么除魔卫道,这可是药谷秘方,能够缓解业
咳咳咳咳!左月生咳出了肺痨。
陆净打住话头。
左月生摸出枚玉牌,注入灵力,外边原本还能听到的一点细碎声音顿时全消失了。整个房间像和外界失去联系。
仇薄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枚玉牌,斜披上黑氅。
好了,左月生说,现在可以问了。
你这一身业障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净接口,顺便强调了一下,我那药真是药谷秘方,用来缓解业障反噬的!
这个啊仇薄灯慢悠悠地开口。
左月生和陆净一起屏息凝神。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仇薄灯粲然一笑,却又瞬间敛去笑意,纯黑的眼眸冷冷地看着他们。
左月生和陆净没见过他和老城祝拼杀的样子,也没有近距离地亲眼见过他一身业障的样子,对姓仇的一身业障这件事没有任何具体的认知,直到这一刻仇薄灯一张脸大半笼罩阴影里,皮肤冷白,嘴唇殷红,眼神冰冷,仿佛一柄在黑暗中转动的剑,血爬过它的刃口,一种危险而逼人的压迫感。
你们算我什么人啊?仇薄灯轻柔地问。
左月生和陆净的表情凝固住了。
仿佛猝不及防间,被人迎面揍了一记老拳。
完了,这厮要杀人灭口,左月生挤出个笑,捅了捅陆净,这小子是真的没良心。
你、你你我们怕别人发现,都亲自给你守了好几天房门了!陆十一郎单薄的江湖忽然稀里哗啦地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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