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璘眉间一折,“哪个门?”
“地阙门。”
江宁四座城门,除了天阙门只在圣驾垂临时洞开,其余“地、玄、黄”三门分别对应工、商、农之用。
沧浪转念就想通了所有事,“地阙门附近曾经是工部的军械作坊,里面堆着一些未及处理的火铳火炮。”
封璘霍然起身,说:“即刻召回锦衣卫,清点城中所有守军,包围军械坊。还有,持本王令牌,护送先生出城,不得延误!”
沧浪紧抿着唇线,才刚摇了下头,倏地只听牢房外杀声四起,逐渐汇集成浪潮。
昏暗里爆开火光,宛如流星急坠。军报中的“山匪”接二连三浮出夜色,手里的火炮跟火铳俨然已经超过了正规军的配备。这支藏匿多时的私兵是高无咎在江宁最后的底牌,而以城中现有的兵力,毫无疑问不是他们的对手。
火弹接二连三撞击着墙体,猛烈的冲力似连屋顶都要掀翻。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过后,刺鼻的硫磺味道迅速弥散开。
沧浪喉中腥甜倒涌,深陷在障目的硝烟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觉着身上头上刮过一阵热风。眯眼扭头一看,墙面破开一个大洞,细小的裂纹像蛛网般蔓延。
透过那个洞口,除了火炮轰鸣外,他似乎还听见了某种形似洪流的隆隆声。
滑坡!
这是间傍山而建的囚室,土质松散,地形陡峭。异常猛烈的炮击引发了震动,滚落直下的巨石泥土只消片刻,就能将整间屋子深埋地下。
因为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沧浪只好拼命抬高音量喊:“屋子快塌了,走,现在就走!”
“来不及了。”
封璘拨开被火铳崩出脑浆的猗顿南,仅凭直觉就从后扑中沧浪,带着他滚向墙角,用双臂将人紧紧护在怀中,贴着他侧脸反复说“别怕”。
下一瞬,天旋地转,四周陷入漆黑。
沧浪醒来时仍在封璘怀中,他们被卡在断木与墙面构成的逼仄空间里,每动一下,都会撞到背部或额角。
“阿璘。”沧浪艰辛地转过脸,试图看清压在身上的封璘,然而他锲而不舍的呼喊始终未见回应。
沧浪有些慌了,“孽徒,别吓为师!”
身后忽然传来呛咳声,一阵细而热的呼吸喷洒在颈边。封璘醒了,笑了,拖着点鼻音地说:“先生,我好疼啊。”
知道人没事,沧浪稍稍放下心来。他自己胸口也被卡得生疼,快透不上气了,但还是努力腾出手,想摸到狼崽侧脸。
这一摸,指尖湿黏。
沧浪闻了闻。
是血。
作者有话说:
前章略有改动,怕情节衔接不上,大家可以回头喽一眼。这两天更的字数不少,想求一波评论跟海星,可、可以吗……?
第49章 几回魂梦与君同(一)
硝烟的味道附着在鼻腔内壁,呼吸吐纳都逃不开死亡的气息。喉咙眼好像滋长出无数细条条的胳膊,在沧浪开口时用力攫紧,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涩滞而扭曲。
“伤到哪了?”
封璘埋首在沧浪颈侧,不时蹭得他发痒,含混地说:“没伤着哪儿。”沧浪自是不信,勉强腾挪开身后急于查看他伤势,却叫这狼崽飞快地捉住手腕,压去了头顶。
“先生,咱们出不去了呢。”
四周漆黑一片,长时间不见光亮令沧浪视物如盲。他看不清封璘的表情,只能依稀分辨出面上带笑,估摸着是真无事,才放心地闭眼向后仰去,浑身到处都疼。
“一俟锦衣卫追回存粮,发现咱们不见了,自然会腾出精力寻找。高无咎虽给了乱军火铳火炮,可是偷运进城的弹药数量究竟有限,加上这场计划之外的滑坡,乱军一击不中,未必还能再成势。”
音落沧浪忽觉擒在腕间的手指轻颤了下,封璘没有被宽慰到的意思,沉默许久,抛出一个“嗯”字,比头顶忽远忽近的雨声还要飘渺。
沧浪试着睁眼,视野里仍旧一片模糊,索性又闭上,“你倒是肯宽心,出不去就都得死在这,相比天不佑英才,我还是更喜欢祸害遗千年这句话。”
黑暗里,封璘沙哑地笑了声:“生同衾,死同穴,比起留先生一个做阿璘的未亡人,同生共死似乎要好过不少。”
二人也算经历过生关死劫,沧浪对这样的孟浪之语早已听怪不怪,随口嗤句“又胡说”,却激起了封璘异常强烈的反应。
他垫在沧浪后腰的手臂倏然勒紧,用上十足十的气力,逼迫沧浪必得仰颈把他将说的每个字衔于口、咽下喉、沉在心,“先生身上有阿璘种下的情蛊,你我二人命结一处,先生只能是我封氏阿璘的,死生无碍。”
话中含着三分狠七分怕,沧浪被勒得更加喘不上气来,又莫名又着恼:“都这个时候了,你发什么疯!”
封璘迟缓地调整了姿势,汗越淌越多,顺着发缕打在沧浪颈窝,比雨水还凉,“没什么,阿璘只是不愿再被先生当作一把刀,随用随弃了。”
沧浪被冰到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你什么意思?”
“千夜悲君亦自悲,顷接绝句缘转回。不畏名毁身犹在,望山秋水自当归。”封璘废然笑到肩膀发颤,“先生给首辅大人的回信,怎么就轻易让阿璘看见了呢?”
沧浪心头咯噔一下。
商战之后,胡静斋的确给他来过一封信,再三嘱咐沧浪“与虎谋皮,莫忘前车之鉴,莫道故人覆辙,切切。”为使老师宽心,他照旧以藏头诗的方式复了信,但信没有写完,就被刚学识字的阿鲤偷去揩了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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