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作者:姬流觞

    许波

    似水流年 作者:姬流觞

    许波

    似水流年 作者:姬流觞

    许波

    宿舍只有乔锦，厉楠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抱着座机像模像事的打电话：“嗯，是啊。请你帮忙带些来吧！余歌不大方便。……她——唉，还不是那个臭脾气啊！嗯嗯，麻烦了。”

    乔锦放下电话，一扭头看到厉楠站在身后，“赫”了一声，差点没蹦起来：“吓死我了，进门也不说一声！”

    “自己宿舍，说什么！”厉楠上下看看乔锦，“我说，你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吧？怎么这么心虚？”

    “什么心虚！胡说！”乔锦脸上的惊吓慢慢褪去，又变成水火不侵的德，“我在忙大事！你别跟着捣乱。”

    “什么大事？”厉楠好奇的追问。忽然对上乔锦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一种上当的感觉迅速弥漫全身，连连摆手，“当我没问，当我没问好了！”

    厉楠一边说，一边向门外闪去，却被手快的乔锦一把攥住，嘿嘿一笑，说道：“楠楠，还记得咱们入学的时候发过的誓么？”

    419寝室入学的时候曾经为了铁架子上脸盆的放置位置大吵一架。谁也不愿意放到最底层，谁也不接受掷骰子打赌的负面结果，在三天冷战加各人大显神通试图调换寝室均告失败之后，四个女孩子开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充满利益均衡味道的寝室大会。

    在大会无数次夭折复活之后，筋疲力尽的四个人达成一个协议：从今以后，但凡有歧义，第一要以多数意见为尊；第二要服从天意（就是掷骰子）的决断；第三要有民主神和愿赌服输的气魄；第四上述三点均不能做到者，自动滚蛋，不管能不能调动寝室，一律不许进门。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厉楠当然明白，这个协议只是落在纸面上的。对于满脑子江湖义气的乔锦来说，事情的解决是另一种方式：达成协议签字盖章，并人手一份的保存好之后，乔锦提议大家结拜姐妹，歃血为盟。

    余歌是文化人，对此不以为然。厉楠无所谓，秦梅很好奇。于是据第一条表决。二比一，还有厉楠一个弃权的。余歌有种被绑架的感觉，相当不服气。

    于是第二条：掷骰子。为了防止乔锦作弊，骰子是厉楠来投的。大代表乔锦的意见，小代表余歌的意见。结果投了个四，乔锦说是大，余歌说是小，还是莫衷一是。没有人否认自己没有神气魄，也没人肯自动滚蛋。还是厉楠提议，既然骰子结果不能合意，那就继续投票吧！

    余歌这次到没意见，爽爽快快的就表态同意。举手表决，厉楠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乔锦意见。不为别的，只为秦梅厚厚的脚掌就悬在厉楠脚尖尖的上空，刚才没投票就落下一次，疼的她龇牙咧嘴，她可不想再被“落”一次了。

    事情进展的不可思议的顺利。余歌又开始大讲特讲民主的体会，乔锦则忙活着把凳子拼在一起，找出自己的饭盆，又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弄出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拿出四来点上：“姐妹们，凑活来吧！这是我从男生那里赢的，差了点，凑合拿着吧！”

    香烟袅袅，四个女孩子一溜跪不开。数了数岁数，秦梅最大，余歌老二，乔锦老三，厉楠老四。本来要把老三和老四排到后面，乔锦又蹦出来不同意：“不行，秦梅不熟悉程序，会弄乱的。”

    这时候大家完全是玩闹的心思了，闹哄哄的交换了位置，变成乔锦和厉楠在前排，秦梅和余歌在后排。大家跟着乔锦念：“信徒——”

    余歌抗议：“我不迷信！”

    秦梅捅她：“算了算了，跟着念，别较真。你看厉楠——”

    余歌打眼一看，厉楠一手举着香烟，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余歌忽然记起来，电视上演过，如果你发誓的时候不想誓言成真，就做这么一个手势。于是，有样学样的背过手去，也比划了一下。最后，四个人里，有三个人都只用一只手举烟发誓。乔锦一脸认真，绝然不知的念念有词：“信徒乔锦，”

    “厉楠”

    “秦梅”

    “余歌”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们四人愿结为姐妹，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一致对外，诚意无欺！歃血为盟，请神明作证！”

    乔锦念念有词，余歌悄悄问秦梅：“是这个词么？我听着怎么不像啊？诚意无欺是做生意吧？”

    正说着，乔锦扭过头来：“哎呀，别太较真，我这不是记不全了么！我舅爷是开店的，反正是四个字就好了。”

    厉楠也回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宣誓完毕，大家都要站起来，乔锦忽然伸手拦住：“慢！我们还没有歃血呢！”她的手里已经端了一碗清水，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厉楠一愣，“啊？血？可是我们没有红药水啊！”

    “红药水不能喝吧？”余歌总是考虑的很科学。

    乔锦眉头一皱，突然伸手攥住厉楠的手腕，向上一翻——

    厉楠突然觉得指尖上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刺痛沿着手腕手臂滋溜钻进五脏六腑，立刻扭曲了五官：“乔锦——”

    余歌和秦梅瞪大了眼睛，看着乔锦碗里的清水浮上一层淡淡的鲜红，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乔锦松开手，比划了一下手上的针：“放心，消过毒的。”边说边收回袖筒里，端起碗，“来，一人一口。喝掉它！”

    厉楠从小打针吃药，倒还能忍住，可是想想就这样被人放血，心里又是恐惧又是愤怒。撇着嘴，红着眼，眼眶子里泪珠打着圈的转，不知道该骂乔锦一顿，还是揍她一顿。

    乔锦看没人喝，自己先喝了一口，递给秦梅：“来，喝一口，绝对没毒。”转头对站在一边捂着手的厉楠说，“别那样，回头我让你也扎一下，绝对扳平！”说完还哥俩好的拍了拍厉楠的肩膀。

    厉楠听到乔锦突然提起当年宣誓的事情，悚然一惊！她当然没有那么嗜血一定要乔锦还，但是心理影肯定是有的。听乔锦一提，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手指头。

    乔锦啧啧叹了两声，对舍友的不信任态度表达了一下伤心之意，很快跳到自己的话题上：“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啊？乔锦一贯不按牌理出牌。她是吴桥人，据说是江湖世家。具体的特异没看出什么，但是思维行事总和厉楠这种乖宝宝不太一样。私下里，厉楠也会钦佩她爽快利落的子。

    帮，还是不帮？

    “干嘛？”

    厉楠终究还是扯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她是想探听一下情况再决定，但是乔锦一伸手就把口子扯的大大的，三两下把那条遮羞布撕得粉碎，拽着厉楠上了自己的贼船：“你去找余歌，让她回宿舍来。去吧，快去。”

    厉楠被推出宿舍，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她可以一走了之，或者回去拒绝的，但是那样大家的朋友也没得做了。想到这里，厉楠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往楼梯走。

    乔锦追出来大笑着说：“放心吧哥们儿！绝对是喜事！呃，不对，八卦，哈哈，我是天才的八卦制造者！对，我得通知秦梅……”

    耳边传来砰砰的关门声，厉楠松了口气，看来乔锦不知道自己去顾华之宿舍交稿的事情。说实话，她真害怕乔锦为这事儿跟自己掰了。不就是磨机些么，又没什么大错！

    厉楠默默的为自己想着理由，走出宿舍。

    余歌是个极有规矩的人。每天的日子都是严格按照时间表排好的，什么时间做什么一清二楚。这种规矩深入骨髓，属于与生俱来且被后天强化的。比如说她的生活用品，书本，各种用具都会放在固定的位置，甚至连座位和桌子之间的距离也不会改变。乔锦说，余歌即使瞎了也不会生活不便，因为所有的东西闭着眼都知道在哪里。

    余歌是全宿舍唯一一个用脚丈量所有角度路线的人，丈量之后，她的步数就再也没错过。

    这里并不是说余歌是个死板的人，她也有例外，并且允许例外的存在。但是对于余歌来说，例外也仅仅是例外，从来不许变成常态。就好比她给齐桓写信，总会在固定的时间拿起笔，然后固定的日子寄出去。如果秦梅她们偷看过，一定会发现这种400字方格的纸每次都会以相同的页数，在相同的位置“此致，敬礼”。

    419宿舍有个优良的传统，大家都尊重别人的生活习惯。就算看不惯也不会说三道四，尤其是背后乱传话，更是被大家不齿。所以，即便其余三个人看的头大如斗，但对余歌来说，遵守各种规则仍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并孜孜不倦的为保持这个习惯不懈的努力。

    比如说，自习室的座位本来是随机安排的。但是余歌一入学就在自习室里为自己占了一个座位。厉楠曾经亲眼看到过，她为了保留自己这个座位，和占了那个地方的女生“温和的”讲了很久先来后到的道理，并努力解释起始时间该如何开始，甚至引经据典从东方说到西方，从古希腊说道现代英美法。那个女生一开始也不打算让的，但是架不住她一个声调的讲理，好似唐僧再世。即使愤怒的叫来老师，老师也没办法，甚至对这个女孩子的博学还有点喜欢。于是，带着点偏心的让那个女生挪挪地方，解决了问题。

    所以，在某个时间找余歌再容易不过了。今天没课，余歌肯定在图书馆的自习室上自习，而且，就在那个位置，绝对错不了。

    上过自习的人都知道，一个位置通常包括三把椅子，即左右两边都是空的。如果旁边有人，也要隔了一把椅子的空当，大家会觉得比较方便。这是惯例。曾经自习室的老师为了紧张的座位希望改变这种浪费的现象，但是收效甚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场，挤挤挨挨的凑近了会让人觉得不安全。

    可是，厉楠走进自习室之后，一抬眼找到余歌，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余歌竟然和一个男生并肩挨着！

    厉楠走到近前，打眼一瞅，在余歌和男生之间有一道桌子缝——就是两张桌子对接后连着的那条缝。

    余歌抬起头，迷惑不解，压低声音问：“你来上自习？”扭头向没有男生的那侧扫了一圈，“没地方了。”

    厉楠留心看那个男生：她们说话的时候就好像不存在似的低头看书。打成碎丝的黑色头发帘盖住了大半边脸，一只厚厚的书包正好擦边放在桌子缝一侧，小心的没有过界。假如这是三八线，那这家伙绝对最大限度的扩大自己的地盘。问题是，余歌怎么能容忍有人坏了她的规矩？

    余歌顺着厉楠的目光看过去，恨恨的出了口浊气，转头没好气的问厉楠：“干嘛？”

    厉楠这才回过神来：“哦，乔锦找你，要你回宿舍。”

    “什么事？没时间！”余歌的脾气很不好，厉楠觉得自己来的不太是时候。可是乔锦那个嗜血判官在宿舍等着，她没胆子空手而回。

    “嗯……”厉楠低头看表，不知道是不是一切在乔锦的算计内，刚好十二点，理由是现成的，“饭点儿了。”

    余歌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表，利索的收拾书包。

    这边余歌刚站起来，那边那个男生也站起来了。厉楠这才看清楚，是计算机系的许波。上次自己就是他说萧逸找自己，才去正源楼听到不该听的话。后来无意中唐劲说漏了嘴，原来他们是一伙的！

    再在很早以前，刚入学的时候，赌坚强的许波曾经被乔锦赢得灰头土脸。不得不做免费的安装工，为宿舍提供足够长的网线，并承包了布线工作，保证宿舍墙面清洁整齐。

    “呃，许波？”厉楠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声招呼，点点头。

    许波白净的脸刷的就红了，抓着收拾好的书包带不知所措的立在那里。

    厉楠莫名其妙，却看见余歌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种情绪外露的现象，在余歌身上可不多见！

    余歌推着厉楠向外走，厉楠本着礼貌原则，向许波摆摆手，算是道别。没想到许波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媲美晴天霹雳，咔嚓一下把厉楠敲的晕头转向：“余歌，我不会放弃的，我喜欢你！下午见！”

    难道许波又赌输了，跑到余歌这里玩儿真心话大冒险？

    厉楠偷偷看了眼黑脸的余歌，识趣的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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