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子的,哪里有将脆弱的一面给下人看的道理?
说话的人,自然也要是主子才成。
过了片刻,裴宣拿起桌上的卷宗,淡淡开口:“我知道了。”
“今日晚些时候,我会过去。”
*
消息传回小院,下人们自是一片欢欣鼓舞,如同有了主心骨似的,忙忙碌碌地准备了起来。
这种时候,元姝反倒成了闲人——自晌午小憩起来,周嬷嬷便开始让丫鬟们给她打水净面、沐浴更衣,一应钗环澜裙,皆是精挑细选,元姝全然像个听话的偶人,任由她们拾掇。
末了,她对着镜子看了半晌,发觉这般收拾下来,自己倒还真的有几分像这屋里挂得那副仕女图上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除却这些,周嬷嬷还叮嘱了她许多规矩,倒是与平日里教训她的话没什么两样——诸如为妇者要柔顺贤惠,小意伺候,才能讨得主君欢心云云,元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太放在心上。
天幕一点点暗沉下来,小院的气氛也越发紧张,元姝盯着桌上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在心里暗暗流口水,纤长的手指轻轻扣在桌沿,眼前是模糊闪过的一幅幅画面。
从前的事,她当真是半分都不记得了,可她记得,高烧不退的那些时日,有个人拉着她的手,温声细语地同她讲了许多话。只可惜,她烧得太厉害,一个字都没听清,那人的面貌,也是宛如被一层薄纱遮着,让人看不真切。
不过,据小院下人们的说法,那彻夜守着她的人,想必就是裴宣。只她想不通,既然那人付了那般心思,又怎能说收就收?
对此,她恍若升起了奇怪的胜负欲,一如失忆后费尽心思地验证从前的自己有什么卓越的才情一般,对于那个男人,她莫名也有了一种势在必得的心情——倒不全然因她此刻孤苦无依,一生安稳富贵似乎全系于他身上。
正杂乱无章地想着,前院的动静忽地大了起来。
周嬷嬷笑了起来,有些邀功意味地看了元姝一眼,后者却没瞧她,径直站起身来,往远处张望。
月色皎皎,院子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那人一身月白长袍,负手不急不缓地走过来,五官俊逸,面容平和,踏着满庭青竹的影子,宛若谪仙般出挑,让人移不开眼。
元姝微微瞪圆了眼睛。她没想到,裴宣会生得如此俊美无俦。
一时间,她脑子里全是近来在书房翻的那些杂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脚已经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在周嬷嬷警告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迎了过去。
裴宣亦远远瞧见了她,一身朱红的裙,到底是病了一场,消瘦了许多,见他出现,眼睛恍若亮了亮,唇角有清清浅浅的笑意,行动起来却像只小燕子,到了他面前,仰着头唤了一声:“裴郞!”
裴宣顿住了脚。
元姝回过神来,看见对方脸上难掩的讶异,暗道自己真是被什么杂谈轶事冲昏了头脑,身后周嬷嬷不满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地容易让人觉察,她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委委屈屈地道了一声:“大人来了。”
纳福行礼,像画卷一般的流畅静美。
裴宣嗯了一声,目光在她看不到之处微暗,沉声道:“进去吧。”袍角勾着她的挑线裙子,一晃而过,鼻尖是淡淡的檀香味儿,让元姝窘迫的心情瞬时安宁下来。
想起屋子里热腾腾的饭菜,元姝深吸了一口气,再仰起头时脸上又有了笑脸。
……
“大人,奴家……为你布菜。”元姝笑盈盈的,心里有些别扭地勉强喊出这个称呼——周嬷嬷说,她虽被大人赎了身,到底还是下三流的贱籍,理应如此称呼。若是有福分被大人纳入府里有了名分,才能自称“妾身”。
男人微微蹙眉:“不必如此拘束,坐下吧。”
周嬷嬷笑了笑:“那老奴来给大人和姑娘布菜。”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吃个便饭而已。”
丫鬟婆子们鱼贯着退出去,元姝有些愣神地低着头,心里犯嘀咕:周嬷嬷不是说大人是世家出身,最讲究这些规矩吗?怎么瞧着,倒是不像?还有,大人是锦衣卫,应算是武将,这副打扮,倒更像是清风明月般的文人……
再抬头,却正撞上男人的目光,她微怔,旋即笑眯眯地道:“大人在看什么?”
“没什么。”裴宣收回目光,语气有些认真地道:“你不必如此自称,你这里……没有那么些规矩。”
元姝眼睛亮起来,看着他:“那大人喜欢我自称什么?妾身?我?”
“随你心意。”
……
饭后,裴宣去了书房处理带回来的公务。
周嬷嬷皱着眉头拉着元姝,告诫她不可再像方才迎大人时那般轻浮不守规矩,元姝点了点头,旋即笑着推开她的手:“我去给大人伺候笔墨。”
周嬷嬷一口气哽在嗓子里,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她已进了书房,顺手关了门。
她气愤地甩了甩袖子:哪个正经的后院女眷会在主君处理公务的时候在旁边红袖添香?倒是和高大老爷书房里那些心思不正的丫鬟们一个德行!可大人和大老爷可不是一路人,过会儿她若是被大人轰出来了,她可不去理睬她!
元姝听不到她的想法,听到了也不会在意:她都是外宅了,还要正经做什么?若是大人喜欢正经的,也不会将她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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