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给你了。”
等回到大学城时,已经入了夜,两人是在外面吃过了饭才回去的。骆明翰从墙上取下那面油画,很重,棱角碰到伤口,痛得他蹙起眉。
“你干什么?”
红酒被起开,软木塞拔出来时,发出“啵”的一声,正如骆明翰梦里那个美丽气泡被戳破的声音。
“这幅画,画的其实也是骆远鹤,对吗?”
缪存茫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脸色瞬时一变:“不要!”
“我留不了。”
“——是你!”缪存慌乱地说:“画的是你,不是骆老师。”怕他不信,补着:“真的。”
但骆明翰真的不信,“虽然知道你画得很珍惜,很珍贵,毁掉会很可惜,但你以后还会画很多好画,既然已经送给我了,就让我处理。”他认认真真地说,语气平静,“你说的,画会走近梦里。妙妙,对不起,我梦不起了。”
“辛老师——我们副院长说,这幅画画得很好,”缪存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着,双眼里说不出是不是紧张到懵懂了,“他说是我交得最好的一次作业,你……”
骆明翰看着他,很温和地笑了一下:“你会有更好的画的。”
他说着,手腕带着瓶口倾斜,在两人共同的注视中,红酒哗啦啦淋倒在油画上。
缪存忘了呼吸。
奢想中的把“把他当成骆远鹤相处三天”并没有实现,到了第三天清晨,这出戏便再难以为继。骆明翰送他回去,彻底放他自由。
“你之前说,你最近一直住在骆远鹤家里?”
“因为医生说我糟蹋自己身体,所以骆老师就说他照顾我。”
“什么医生?我照顾了你一年,没把你养好,倒还把你养出毛病来了?”骆明翰蹙眉。
“是从小体质的原因。”
骆明翰送他去骆远鹤那儿。虽然上了车后他才有此一问,且缪存租的别墅和骆老师家是两个方向,但骆明翰倒是一直开在正确的路上。
他好像一开始就打算送缪存去骆远鹤那儿了。
车子开进小区,缪存下车,他本来就是被强行软禁的,所以并没有任何行李,两手空落落的。
骆明翰跟着他一起下车,“你有东西忘了。”
掌心一松,垂下一枚坠着的铅灰色U盘。
缪存接过,骆明翰轻柔地扣住他的手腕,垂着脸靠近他,低声问:“三天给不了,就一分钟,可以吗?”
“我……”
“别对我这么残忍。”
他的呼吸里有淡淡的烟草味,缠着纱布绷带的手抬起来,像过去那样轻轻地抚缪存的眼底:“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缪存没有动作,U盘紧紧地攥在掌心。骆明翰的吻落下来时,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吻着吻着,骆明翰忍不住把他很紧很紧地抱进怀里,箍着他的腰,扣着他的脑袋,认真而用力地吻他,虽然缪存始终是被动地承受,并没有回应他,但他还是撬开了他的唇舌,一直把他吻到气喘吁吁而脚心发软。
吻到脑袋缺氧,所以也没有听见车子驶过和车门关上的动静。
“——妙妙?”
缪存身体一僵。
是骆母的声音。
她身边站着骆远鹤,犹不明就里地感慨着说:“怎么会这么巧?哎远鹤,这就是妙妙,是不是就是你的那个学生?骆明翰这个小——”想骂什么小畜生,没骂出口,挺不好意思地“哎呀”了一声,觉得骆明翰可真是不注意场合。
“缪存。”骆远鹤面部表情地叫了他一声。
缪存那么努力地想要推开骆明翰,却根本推不动。他也努力地想要看一眼骆远鹤,却无论怎么想要扭过脸,骆明翰都死死地把他按着埋在自己颈窝。
“你放开我……骆明翰你放开我……”眼泪汹涌,却尽数湮进骆明翰的领口,连同这一道恳求的声音。骆明翰不允许他抬头,不允许他开口,不允许他哭。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最后赌一把——你们真的没缘分。”
第67章
“骆明翰, ”骆母故作严厉,“大庭广众的,别抱了啊!”
骆明翰这才松开怀抱, 转向他母亲,面不改色地问:“怎么这么巧?”
目光深沉警告地迎视着他弟弟骆远鹤。
“巧什么啊,不是你——”骆母看到他的脸,一下子什么话都忘了, “你脸怎么了?你的手又怎么了?打架了?怎么伤这么难看?”刚想迎上去,目光又瞥见缪存:“哎?妙妙好端端的怎么哭啦?”
“骆哥哥你听我说——”缪存胡乱地拿手背抹了下眼泪, 往前一步试图解释。
骆母疑惑地将目光逡巡在两人脸上。
骆远鹤笑了笑:“你已经上大学了, 谈恋爱不用跟老师汇报。”
缪存的声音戛然而止, 连同脚步也突兀地顿住,停留在原地。他的目光充满着无措和不解,混着如同被遗弃的伤心, 却果然听话得不再说一个字,只是静静地、依赖地看着骆远鹤。
也许只是因为骆阿姨在这里, 所以不方便吧。
骆母走到了缪存跟前,温柔地用纸巾给他擦眼泪, 挡住了骆远鹤看向缪存的视线。
“别哭了妙妙, 是不是骆明翰欺负你了?你跟阿姨说,他这个人呐, 有时候就是欠管教。”骆母佯装生气地瞪了眼骆明翰, “你自己老婆你不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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