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翰一侧肩上搭着西服,垂着脸点烟。打火机的幽蓝火苗照亮他深邃的眉眼,他不带情绪地说:“你别乱教。”
关映涛看他这护食的样子就冷笑,“怎么,心疼啊?”
骆明翰没出声地笑了笑,叫缪存一声:“过来,别听他的。”
关映涛不甘心地放人走。他也不敢惹恼骆明翰,毕竟他是真他妈能搞钱能赚钱。
缪存动了一步,烟雾缭绕,令骆明翰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今天本来是来炫耀战利品的,但现在,他忽然觉得缪存离他很远,他静了会儿,有些疲惫地再度叫他:“妙妙。”
两人走出会所,关映涛也没乐意送。他觉得骆明翰失心疯了,要是可以的话,该浇两盆冷水给他冲冲凉。
骆明翰指间夹着烟,没牵缪存的手。
出了会所,降温了,等车来的功夫,他终究忍不住把西服披在了缪存肩上:“别冻到。”
为他拢了拢领子,停顿了会儿,顺势把缪存整个抱进怀里。
“不喜欢这两个字?”他为缪存找合理的台阶下。
缪存“嗯”了一声。
他可以叫他骆哥哥,但不能叫他老公,这两个词就像芝麻开门的咒语,通向的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骆明翰的大手盖着他的头发,用了些力,将缪存很近地压进自己颈窝,“那要是以后呢?也都不叫吗?”
缪存没回答,他自顾自笑了笑:“在床上也不叫?”
他问得温柔,缪存想了想:“为什么要叫一个过不了一年一定会分手的人老公?没有只交往一年的老公。”
披在身上的西服蓦然变皱,是骆明翰的拥抱失去了力道。他紧紧扣着缪存,几乎从拥抱变成了禁锢。
“有道理。”他沉默了很久才笑了一下,沉沉地舒出一口气,“我怎么没你这么聪明?”
夹在指尖的烟烧出了长长一截烟灰,扑簌簌地掉落在夜晚的风中。
他以前觉得缪存迷恋自己迷恋得要死,现在却想问他,你喜欢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其实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车来了,司机为两人拉开车门。骆明翰上了车,不再多说一个字。他好像是醉得深了累极了倦极了,深邃的眼睛阖上,留给缪存一个沉默英俊的侧脸。
缪存不知道他为什么睡着了也要牵着自己的手,手掌动了动 ,想要抽出来,但骆明翰牢牢扣紧了。
过了十月中,来自西伯利亚的冷风过境,一下子把天气卷进了冬天。
这场降温来得又急又快,伴随着有如台风般的狂风和急降雨。
缪存在自习室准备大英课的期中课题,不过转眼的功夫便发现天已经黑到了要开灯的地步,再一抬眼,窗外黑云压城暴雨如注,狂风把校园里的行道树几乎吹折,正是下午三点半的时间,偌大的校园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没带伞也无所谓,一直学到了晚上,雨势未停,老校园的下水道系统不好,走廊上听人调侃,说是图书馆和二教前又可以划船了。
缪存干脆便打消了出去吃晚饭的念头。
骆明翰打电话来时,已经是九点半。
“……来接我?”
骆明翰应当是在车里,听得到打双闪的滴答声,“天气不好,想见你。”
缪存看了看外面疯了一样的天气,“我……”
完了,他在美院教室。
“我已经到大学城了,你给我地址,我来找你。”
缪存捏紧了手机,笔在手上转了两圈。刚才已经尝试打过车了,排队两百多号人,等排到时教学楼都关门了。他不可能冒雨走回别墅的。
“我在美院一教。”
“你在美院?”骆明翰怔住,眉头皱起,“怎么会在哪里?”
“有一个老师的课可以旁听,我已经听了半学期了,”缪存淡淡地解释,“我把定位发你。”
“不用,我知道在哪里。”
“好,那我等你。”
缪存觉得自己的理由还算是站得住脚,之后再去职校跟骆明翰见几次,应该就能打消他的怀疑。他安心等起他来。
黑夜雨中,远光灯开最大,双闪一刻不停亮着,才能保证驾驶安全。骆明翰不敢开太快,慢慢转过下一个弯。
这样的鬼天气中,落单的人是很可怜的。
骆明翰看到了这样的可怜鬼,高举的手将书顶在头顶,冒雨冲刺到了就近的公交车站。但浑身上下早就湿透了。
骆明翰开得慢,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便发现这个人很眼熟。
是那个科大的洛洛。
他穿得也少,冻得够呛,一边低头的甩干身上和头发上的水,一边跺脚。
路虎车在道路边停下时,洛洛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雨声中一声车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抬头,错愕地看到骆明翰——他倾过了一点身,对洛洛淡漠地命令:“上车。”
洛洛还在发愣,骆明翰眉眼间已经染上淡淡的不耐烦:“雨进来了。”
这才如梦初醒,两步蹬进了副驾驶。
门被砰得摔上,空调风把他吹得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骆明翰递给他整包纸巾,又贴心地把风打高了些,“擦擦。”
水把卡其色真皮座椅都浸湿了,在上面留下深色的水渍。
洛洛擦着头发、脸和手,还有被浇透了的书,不太好意思地说:“把你车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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