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现在打电话给骆明翰是很生硬的,而且激将法也很低级,但缪聪到底只是个高中生,还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一听「男朋友」三个字,心里立刻就打定主意:不走了。
倒要看看他上哪里变出一个子虚乌有的骆远鹤亲哥哥!
骆明翰的车刚开出地下停车场,准备去赴一个兴致缺缺的约。看到「妙妙」二字,等堵车的心情都畅快了一些。
接起。
还未开口,对面一声“骆哥哥”。
缪存用喊骆远鹤的语气,同样的三个字,骆明翰今天忽然觉得被击中,面对红灯反应了会儿才一脚刹车,害得后面差点追尾。
“怎么了?”骆明翰挂起蓝牙耳机,一边从中控上摸出烟盒,两眼盯着红灯的秒数。
缪聪紧紧盯着缪存,缪存将视线轻轻瞥下:“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
骆明翰打火机摁了一半,嘴里咬着烟忘记吸了,火苗幽蓝,他双眸微怔住,过了良久,才把烟吸燃了,半笑着问:“发生什么事了?”
缪存再度认真地说:“我想见你,你来找我,好吗?”
骆明翰看了眼时间,计算路程。下午的约谈虽然不是特别重要,但对方约了他数次,不好直接放鸽子。从这儿去大学城要半个小时,一来一回…
“等我一下,”骆明翰从唇边夹走烟,吁了一口,垂着眼笑了一下,说:“一分钟以后,我回你电话。”
缪存“嗯”了一声。
骆明翰电话拨给合作方:“临时有点事,推迟一个小时碰面,成吗?”
一句话说得言简意赅,但并没有给对方留下拒绝的余地。对方是有求于他,还能有不成的道理?骆明翰对着电话笑了笑:“谢了。”
缪存没有等到一分钟,也就是数十秒的功夫,骆明翰就给了他回电:“ 你在家,还是学校?我现在过来,半个小时。”
绿灯闪烁,骆明翰没有第一时间走,他在等缪存的回复。跟着的车性子急,在市区惊起鸣笛一片。
缪聪赖着不走,缪存随他便,径自去洗澡。缪聪亦步亦趋,隔着磨砂玻璃门听着花洒的声音,看着缪存纤薄的剪影,心里突突得不得劲。
缪存语调懒洋洋的:“你有病吧看我洗澡,还是说,你也喜欢男的?”
草。缪聪啐了一口,“放屁,老子大把女朋友!”
缪存嗤笑一笑,“那就把你的狗眼挪开。”
缪聪悻悻的,“你懂什么,我怕你想不开自杀!”
“就凭你?”缪存悠悠地问,“还是凭你会到处说我喜欢男的?”
其实他根本不怕这一层,因为缪建成比谁都好面子,缪聪要是敢到处说他们家出了一喜欢男的,缪建成首先就会拿钢针缝上他的嘴。
“你也不嫌丢人!”缪聪语气激烈,又恶声恶气地问:“男的有什么好喜欢的,不都跟你一样吗?”
虽然问得直白,但里面还是藏着股别别扭扭的劲儿。缪存可以理解,因为缪聪这个人坏得很“单纯”,或者说坏得很蠢,所以他作恶,有时候像笑话一样冒着傻气。
缪存引颈抚过泡沫,恶劣逗他:“因为爽啊。”
“呕!”缪聪夸张地呕吐了一声,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你以后离我远点!”
缪存取下花洒冲水,声音听着模模糊糊的,语气懒散:“放心,你的那点本钱还不够我看得上。”
冲凉很快,缪存湿漉漉地推开门出来,发现缪聪早已逃回了客厅,手里还宝贝似得攥着那张画纸。
缪存一边擦头发,一边若有所思地问:“我的素描本,你是不打算还给我了吗?”
“当然,”缪聪找回底气,“你走着瞧。”
骆明翰过来的时候,兄弟俩已经很久没说话。缪存一个人打游戏,缪聪无聊,眼馋地看着他操作,嫌他菜,但又摸不着手柄,窝得一肚子火。
门是虚掩着的,骆明翰直接就推进来了,边叫了他一声“妙妙”。
“骆哥哥!”伴随着少年这句清澈喊声的,是飞奔而来的身影。
手柄被匆匆扔下,他跑得太快了,宛如一阵风,卷着、撞着、涌着,进入到骆明翰炙热的怀抱中。
骆明翰的眼睛蓦然睁大。
因为缪存不管不顾地吻了他。
赤着足,垫着脚,拥着他的肩膀,环着他的脖子,如玫瑰花瓣的嘴唇嫣红温热湿润,含吮上骆明翰的唇。
骆明翰呼吸一滞,耳边听到一声煞风景的“操!”
但缪存置若罔闻,吻得心无旁骛。
急促的喘息声中,又再度传来一声“咔嚓”,是相机快门声。
骆明翰心里一动,似乎才意识到旁边有个外人。他稍稍推开缪存,但仍拥着他,大手压着他的后脑黑发,瞥向旁边多余的第三者。
缪聪刚拍了照片,准备录视频,接触到骆明翰的目光,整个人都紧张得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好奇怪,他对着缪存是一副深情款款的面孔,但对着他的那一眼,却深沉得令人胆寒。
那似乎才是他的真面目。
举着手机的手不自觉便松了下来,骆明翰在缪存耳边问:“你朋友?”
缪存摇摇头。
骆明翰停顿一瞬,声音更低,压着耳廓的唇更近:“讨厌的人?”
缪存伏在他肩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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