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坐山上满山都是不知名的坟包。
“啊,每次回来都有种回家的感觉。”莫北辰心有感慨,他走在那歪歪斜斜地小道上。
啪嗒一声。
一个插在土堆里的小木牌被他一不小心踢掉了。
“不好意思了,这位前辈,路太挤了。”莫北辰蹲下身子,口中念念有词,将那木牌子又给重新按回了土堆里。
想了想,终觉得不妥,还是打开了一个酒壶斜了点酒水在这坟包之上。
“我把给师父准备的酒分您点,就当给您赔不是了,望您在下面就别向我师父他老人家告状了。”
“喝了这酒,您就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
行了一礼,莫北辰便将那酒壶收了起来,接着望上头上走去了。
这整个山头荒芜的很,除了些杂草外,只有山顶上有着一棵郁郁葱葱的桃树。
莫北辰拍了拍这桃树的树干,从上面摘了一颗带泛红的桃子坐了下来。
他旁边也有着一个坟包。
“师父不好意思了,几十年没有来看你了,魔尊殿的事务太多繁重了。”说完便自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果然不擅长对着死人撒谎。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臭老头你别怪我了,看在我给你带了酒来的份上。”说完,莫北辰便将那酒瓶子打开,一口气浇到了那坟包的身上,“再说了师母也再旁边陪着你,我总来打搅你也不好,你说是吧。”
“师父,莫卿然刚刚来找我,我刺了他一刀。伤了同门师兄弟,弟子知道有愧于您的遗训。”莫北辰的神色有些黯然,晃了晃了手中的酒瓶,“您可以责罚我,但是不能太偏心,是莫卿然那家伙先伤我的。”
“算了,不和您说这个,反正您一直都比较偏莫卿然。您以前也老夸他来这——”
将烟杆送进嘴里,莫北辰靠在那桃树上,望着满山的坟包,“师父,弟子还是孝敬你的,把你和师母迁到这最顶上,风景都别个前辈好上不好。”
“不知道当时若是您坐了这魔尊之位,您会帮弟子也找个这么好地方吗?”
莫北辰的眼神有些放空,他琢磨着自己死了后大概也就会变成这儿山头上千千万万坟包中的一个。
这些都是当年魔尊之争的失败者。
话本上说是百魔之争,但真正为之而死的人早就远超百人了。
而作为最后的胜利者,莫北辰坐在这山头没有半点优越感。
他吐了口烟云,只觉得满目一片荒凉。
这便是老头说得高处不胜寒吗?
一张冷峻的面庞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即使只是一会儿不见,便思之如狂。
烟灰轻轻敲在了地上,莫北辰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忘了和您说了,弟子给您找了个徒媳。”
秀眉微微蹙起,“啊——好像说徒媳也不妥,他是个男的。反正,到时候得空了,弟子领他来见见您。”
“他是个很认真的人,虽然愣了点,但看上去比我稳妥,应该是您喜欢的样子。”
“弟子很喜欢他,就像您喜欢师母一样。若是他愿意,死后我也想和他如你们这般葬在一起。”
莫北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想这么远以后的事,可能是被莫卿然所说的那些生生死死绕进去。
他一时出了神,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喟叹一声,“您放心吧,我不会杀了莫卿然的,改日再带酒来看您吧。”
当莫北辰回到魔尊殿,四大将已经在殿里候着了。
他轻轻瞟了一眼战战兢兢地四人,“本尊不怪你们。”
四人一怔,虽然面上仍带愧色,但心里确实是一松。
“人死了没?”
“没……没,已经醒过来,在偏房躺着。”青龙说道。
莫北辰轻轻嗯了一声,“你们和我一起进去吧。”
四人表情皆是怪异,说实话这两位之间的恩怨情仇,他们也摸不清楚,只是直觉告诉他们莫要滚这趟浑水。
但魔尊大人都发话,他们只有听令。
当莫北辰推开门,掀开那纷繁的帷幔。
迎面便是那张虚弱苍白的面庞,美丽又脆弱。
四大将皆不由被这番美貌慌了神,倒是莫北辰神情自若,见怪不怪了。
“北辰,谢谢你救了我。”男人温和地说道,就好像莫北辰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一般,“你去看师父了吗?”
莫北辰神情恹恹,他告诉自己该和莫卿然好好谈谈,但是对方一张口就让他反感。
或许是同类之间的看不惯眼,他讨厌和聪明人谈话,因为很累。
还是和纯阳体那样的愣子聊天比较轻松。
“我是看你的指尖缝里有泥土,瞎猜的。”莫卿然执起那白玉般的手,轻轻抚去上面的污泥,“刚刚在殿上是我失态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头的遗训,知道我杀不了你。”莫北辰将手抽了出来。
“不知道,但师父向来疼我。”莫卿然将手自然地收了回来。
“呵,老头肯定不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弟子早就改投他人门下了,不然他老人家早就给你气活过来了。”莫北辰轻笑说道。
“对不住,我也是身不由己。”莫卿然的脸色有些黯然。
“你去和老头说去吧,你现在不欠我什么了。”莫北辰的语气很平淡,但他的这句话却让四大将心里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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