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挠头一想,恍然想起,回答道:“好似府中老太太。”话语肯定,脸上却挂着一丝疑虑。
“你且先别回话,我去与你师父讲讲。”酒鬼话音一落转身进了屋。少年只能在那干巴巴的站着,等待吩咐。
酒鬼进屋,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说话,等他转过了身来,喊了一声“鬼叔”。酒鬼才走了两步坐了下来。
“听闻丞相府病了个老太太,要你去瞧瞧。”酒鬼拿下酒葫芦来喝酒,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他并不生气酒鬼的做法,因为那是他来到这里第一个给他关怀的人,是将他捡回来传授医术的人。
“我已让九九去推辞了。”他的话语然平淡如水,可心中的波澜起伏依旧逃不开酒鬼的聆听。
酒鬼一口酒下肚,摇摇头看起来很无奈,看着他。“十五年了,你还未放下。”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酒鬼的嘴唇,看着酒鬼的嘴唇不在动了,才开口:“生我之恩不敢忘,弃我之恨何能消?”
后半句他近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能够清楚的看出他对丞相府的积怨已深,很难化解。毕竟那时的他身躯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丞相府竟然狠心丢弃他。
酒鬼叹了口气,继续喝酒,完全没有劝解的意思,一壶酒喝完了,酒鬼才将酒葫芦挂回了木杖上。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酒鬼无奈的感叹着,看向他道:“丞相夫妇薄待你,老太太可从未,便当是报答老太太的恩情,去给老太太瞧瞧。”
酒鬼说完便起身要走,不由得感叹“庸人自扰啊!”晃晃脑袋又笑了,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潇洒离开。
他沉坐了很久,想到了这身子七岁前的记忆,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晾晒在药架上的手帕。九九正在药架下躲避太阳,无聊到拿着木棍在地上瞎画着。
“九九”他喊了一声。
九九歪头看到了他,立马起身,整理好衣冠,行礼喊“师父。”
“收拾好东西,去丞相府。”他吩咐完走出房间,去了另外的地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白衣蓝衫的衣服,手中还多了一只白玉萧。
九九小小的身体,背着大大的药箱,跟着他上了马车,到了丞相府。
他看着丞相府的牌匾,眼神中有留恋的味道,可瞬间又充满了恨意。踏进丞相府的大门时,他犹豫了,脚步停在了半空中。
“先生请”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只看见一个邀请的手势,才将脚落下了。
看着他的到来,丞相府的人就像是看到了神仙一样的,兴奋不已。
“恭迎先生”那一身褐色锦袍的人上前行礼,官场中人的打扮,满脸带笑。
若不是再看到丞相,他都快忘记这张脸是什么样子了,十五年不见,确实是苍老了不少,可脸上挂着的笑容,却叫他觉得虚伪。
“老太太何处?”他不想在这里多待上一刻,他只想着治好了老太太立马离开。
“祁儿”在一旁站着的妇人,从开始看到他便热泪盈眶,好像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熟人一样,眼神中带着温柔和自责,这一刻她似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喊出了这两个字。
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丞相开口“你两带着夫人下去。”丞相指着两个丫鬟,看到夫人的样子,立马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夫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泪水从脸颊划过,抓住了他的胳膊,看着他喊着“祁儿。”
他看着夫人的唇型,才知道他喊了什么,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悲伤。
“夫人,您认错人了。”他掰开了夫人的手,弹了弹自己的袖子,很是嫌弃,就像是夫人弄脏了他的衣服一样,眼神突然清冷起来。
哪怕他跟着丞相走进了后院,夫人还是在身后喊着“祁儿”两个字。
九九看着不忍心,行了个礼多了一句嘴:“我师父姓赢,单字一个熙。”
“赢熙”夫人念了好几次这个名字,然后摇摇头疯狂的否认“不,他是我的祁儿,他就是我的祁儿。”
赢熙为老太太诊治,扎针,夫人就疯狂的在身后喊着:“祁儿”,泪流满面的说着:“祁儿,当年丢了你,是爹娘不好,这么些年了,娘懊悔不已,你原谅娘好不好?”
“祁儿,你是我的祁儿对不对?”
“祁儿,娘好想你,你不要在离开娘了好不好?”
句句声声都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丞相看不下去,叫人带夫人离开,可是夫人根本不愿意。
夫人还要开口说话,九九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便行礼提醒:“夫人,我师父患有耳疾,靠着辨唇读语,您如此在他身后哪怕说得再多,也是听不见的。”
听到九九说赢熙听不见,夫人震惊了一下,更加的确认了赢熙就是她的祁儿,更加忍不住哭泣起来。
丞相也是看着赢熙,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来面对这么吵杂的情况,赢熙还能心无旁骛的诊治,全是因为他根本就听不见。
“九九,舒清丸。”赢熙拔掉了老太太身上的银针,伸出了手。
九九立马在药箱之中找到药瓶,将药丸倒在手心,交给赢熙。
“水”赢熙话一落,九九立马倒水递给赢熙。
服了药,老太太咳嗽了两声,睁开了眼睛,看到赢熙的时候也很惊讶,却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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