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佩普还在蛋里面,不过图耶事前有保存它的毒液用于制作血清。莱娜很久之前就觉得图耶的精神体不太对劲,他没放在心上,她也没有更精密的仪器进行检测,于是就搁置了下来。但现在,他要搞清楚那个疯女人到底留了什么给他。
莱娜在圣所门口等他,姣好的面容上表情凝重:是阿佩普出什么事了吗?
还不确定。图耶将手里的小箱子和一枚u盘递给莱娜,箱子是专门用来保存蛇毒的,u盘里则是图耶按照莫什提供的渠道找到的所有关于贝芙丽的实验记录。莫什如此贴心,把一切证据和盘托出,仿佛打定主意要让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子尝尝绝望的滋味,大概是恨屋及乌,一笔烂账又算在了图耶身上。
结果出来给我打电话,图耶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别告诉拉维尔我来找过你。
他并不完全相信莫什的一面之辞,还是要自己查一查才能确定真相,在此之前,他不想叫拉维尔担心。
圣所有专门实验室,莱娜那边没几天就有了答复,她声音颤抖:我看了实验对照和分析报告,那根本不是蛇毒,你给我的资料是谁的,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图耶,你说话啊!
图耶看着立在桌上的小小蛇蛋,阿佩普瑟缩了一下,可怜巴巴地晃了晃。它像是在蛋里面转了个身,不敢面对主人似的,一种接近内疚和难过的情绪从精神链接传递过来。
他隔着蛋壳用手指蹭了蹭小蛇,轻轻的,和以前摸着它脑袋安抚的力度一样。
莱娜隐约察觉到什么,语气越发焦急,图耶知道瞒不住她,几句将前因后果说清楚,挂电话前他着重嘱咐道:这件事先别让拉维尔知道。
晚上图耶从工作室出来,没有准时回家,他立在城市的岔路口,一股郁气盘踞在胸腔里。这条路往左是回家的方向,往右是去西区,他站了很久,转身到便利店买了烟和打火机,而后骑着摩托驶向了许久未踏足的旧城。
他去的不是自己家,而是拐进了更偏僻的街巷。黑夜里的小屋比记忆中更加阴森,低矮的建筑藏在一片破败楼房中,显得十足晦气,如同鬼屋凶宅。图耶没有钥匙,他轻车熟路地撬开门锁,走进这个曾住过六七年的地方。屋内陈设和他离开时没有多少区别,全是不值钱的东西,旧城的小偷都看不上。
地上、家具上都落满了灰,十几年没来过人,蜘蛛老鼠把这儿当成了据点,听到有人进来便乱糟糟一哄而散。图耶不怎么在意满室脏乱,夜色对哨兵的视力造不成困扰,他绕开密布的蛛网,走到一个角落。他小时候挨了打就喜欢蜷缩在这里,如果遇到少云的夜晚,月光会从窗子里投进来,正好落在前面一点,不会照到伤痕累累的他。
今夜没有月亮,图耶往前两步,靠在窗台上。他不再是受了伤也只能独自舔舐的小孩子了,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摆脱不了那个疯女人。这回他甚至不知该如何报复,该死的人已经死了,死了还要让他不得安生。
图耶从兜里掏出烟,取了一根叼在嘴里,他又摸摸口袋,手里多了支打火机。一点微弱的火光在漆黑的空间里亮起,他低下头想点烟,拿着打火机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连那簇火苗都跟着飘忽不定。
妈的!图耶低声咒骂,一拳锤到灰扑扑的墙面上,他没控制好力道,皲裂的墙体震了震,落下几块墙灰来,弄得他灰头土脸。
图耶也不在意身上的砖渣,这下他的手终于不抖了,稳稳地将火苗凑到香烟末端,点燃了烟丝。久违的尼古丁气味从口腔进入气管,最后到达肺部,引发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医生说他肺部受损严重,虽然长好了但还是经不起刺激,他不能抽烟,一切刺激性气味都最好远离。图耶难得遵一次医嘱,乖乖戒了几个月的烟,今天却破了例。他实在需要做点什么来宣泄一下,不然他怕自己会去杀人。
他一边咳一边抽着手里的烟,咳嗽声慢慢减弱,仿佛是适应了这份刺激,只有胸膛里闷闷地疼,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图耶没感觉到一样,烟雾缭绕中,他面目模糊,夹着烟的手关节被他锤烂了,血淋淋的,还沾了灰,显得十分狰狞,他同样懒得管。
空荡荡的房子里,高大的青年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他倚着窗,眼神放空,脑中回想着莫什告诉他的秘辛。
图耶对上一辈的爱恨情仇毫无兴趣,但莫什非要事无巨细地从头说起,他被迫听完了一段豪门狗血剧。
特奥多斯和贝芙丽的相识并非源于阴谋,他们起初的确是真心相爱。黑盾公司和莫什的交集是因为他要帮兄长做戏,请了外部安保来混淆视听。
那时叶纳家族的继承权之争正进行到白热化,莫什是特奥多斯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他唯一信任的亲人。为了不暴露身份,特奥多斯化名图耶,混在替身的保镖团里,竟意外和贝芙丽坠入了爱河。
这本是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如果贝芙丽没有强得近乎神明。她的精神体,如同死神的化身,庞大透明的躯体飘浮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就能夺人性命,没有人能抵抗它的毒素。多令人垂涎的力量啊,在野心家眼里,和如此诱人的力量比起来,爱情算什么呢?
莫什没有详细说明贝芙丽被抓前那两年发生了什么,他是特奥多斯的亲弟弟,对兄长有着狂热的崇拜。但图耶猜得到事实,不过是些负心薄幸的老套情节,毕竟他了解过那段持续了两年的监视。爱情故事的女主角最后身陷囹圄,成了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肚子里还怀着特奥多斯的骨肉。而那时,豪门公子早已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
只是在莫什的讲述中,真正决定抓贝芙丽做研究不是因为觊觎她的强大,他们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特奥多斯中了毒,或者,用莫什的话说,他被诅咒污染了。贝芙丽的异变并非没有代价,相反,这个代价高得让人支付不起,她的毒,害人更害己。
第99章 隐瞒
比起毒素,的确用污染这个词来形容更为恰当,量子兽是呈现了生物特征的精神力凝结体。它们不与真实世界产生物质交换,无法凭空变出化合物,所谓的毒只是一种特殊污染物。
这种污染物有着符合生物学常识的表象,就像精神体也和普通动物别无二致,阿佩普的蛇毒甚至可以用来制造专门的抗毒血清。然而其本质却没这么简单,它会逐渐侵蚀主体的精神图景,甚至会经由精神链接传给他人,特奥多斯就是这样在无知无觉中身中剧毒的。
特奥多斯不是向导,他是个伴侣,没有精神体,无法和哨兵彻底结合,但同样能够进行精神力交换。经年累月,他越来越虚弱,性格也变得暴烈而极端。这时他们才从大量的实验中得出结论,原来贝芙丽的力量要以生命为代价,不止是她自己的生命,还包括所有她最亲近的人。
特奥多斯死状凄惨,不再接触贝芙丽后,他多苟延残喘了几年,但积垢难除,他最终还是不治身亡。而按照他们的推测,贝芙丽活不过三十岁,图耶记得,贝芙丽离开那年,正好三十岁。
图耶从牢房出来前,莫什专注地看着他,好像透过这张年轻的面容看见了早逝的兄长。中年人眼神柔和,说出的话却堪称恶毒:没想到她的孩子居然能够长到这么大,今年有二十多了吧?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也才二十多岁,你又还能再活几年?
这一家子,比疯女人还要恶心,图耶丢掉燃尽的烟头,用脚跟踩灭那点余火,继续抽了根烟出来点燃。莫什说得没错,他是贝芙丽生下来的,在母体中就受到影响,如果他的父母都是那样的结局,他有什么理由能幸免于难,更何况他还继承了贝芙丽的能力,也是个小毒物。
图耶抽了一支又一只烟,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充满了不愉快的地方,可就是有一股冲动从心底冒出来。看着这间陌生的小屋,零碎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
那个疯女人正常的时候就喜欢靠在窗台边发呆,长发是不健康的毛糙质感,宽松睡裙套在嶙峋的身体上,像是随时会跟着风一起飘走。然而一旦疯起来,那具病骨支离的躯壳就会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能把触碰到的一切都撕碎殆尽。
图耶见过的贝芙丽,和照片里温柔的女性一点都不像,她的眼神总是警惕多疑,眸中布满猩红的血丝,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很少出门,每次都是去购买止痛剂图耶现在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依赖止痛剂。
她越疯,精神图景越动荡,就越压制不住能力的副作用。渗透进骨血里的污染频繁发作,疼痛又会加剧她的精神负担,让她陷入狂躁,就这样没完没了地恶性循环下去,直到死亡。
他现在觉醒时间还算不上久,精神状态比当年的贝芙丽好了不少,也许还能有三年五载的快活日子。但积累下来的污染物并不会消失,贝芙丽的精神图景寸草不生,他的脑域同样荒芜,皆因为他们身具异于常人的毒。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总有掉下来的一天,也许真如莫什所说,这是个诅咒。
他也会变成贝芙丽那样,他早就是贝芙丽那样了,疯狂,偏执,暴力,用鲜血和肉体麻痹神经,一根筋地走在自取灭亡的路上。如果不是遇到了拉维尔,他迟早会烂在阴沟里,说不定等不到毒素爆发,就已经成了黄土一抔。
命运就是这么个操蛋的玩意儿,想死的时候不让你死,想活的时候不许你活。
特奥多斯落得个死于非命的下场,贝芙丽在折磨他七年之后不得善终,丧尽天良的叶纳家族也将为他们的贪婪承担后果,坏人都受到了惩罚,好一个和谐美满的大团圆结局。
图耶忽然想起那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也是个恶棍,这就是他的报应吗?
夜渐渐深了,厚重的云层散去,露出藏在云后的月亮。图耶的通讯器震动起来,他迟迟不回家,拉维尔打电话找人来了。听筒那边的声音平缓沉静,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心: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图耶没答话,只有绵长的呼吸声传出。拉维尔又重复了一遍,问道:图耶?你在吗?
有点事儿,马上就回去了。图耶语气平常,没让拉维尔听出不对。
他将烟蒂按灭,撑着窗台跳出去,先到原来的住处收拾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和伤口。流着血的指关节愈合得七七八八,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恢复,拉维尔应该注意不到。他洗了洗手背的血迹,又刷了牙去除嘴里的烟味,确保没有遗漏后才骑上车回中央区。
拉维尔一直在等他,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立刻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图耶手里拎着个行李箱,里面装了他从住处收拾的一些东西:我回旧城拿东西,耽误了一会儿。
都已经快十点了,这一会儿可真够久的。
吃饭了吗?拉维尔接过行李箱,碰到图耶手的时候像是摸到了一点濡湿的痕迹。
图耶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稳稳地把箱子交给拉维尔:吃过了,你呢?
拉维尔碾了碾袖子下的指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还没有,一直在等你。
你快吃饭吧,我去洗个澡。图耶一晚上水米未进,但他没有丝毫胃口。吸进肺里的半包烟让他胸闷气短,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却疲惫极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图耶进了浴室,拉维尔抬起手,瓷白指腹上染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红,他闻了闻,有极轻微的铁锈味,是血。
如果只是轻微擦伤,从旧城回来这一路早就应该痊愈了,手部皮肤和肌肉组织较少,起码要是见骨的程度才会到现在都没好。去拿个东西,为什么手会伤成这样?
拉维尔看向浴室,图耶有事瞒着他,这次绝对不是好事。
作者有话说:
安利一首音乐剧《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因果报应)》,迪士尼恶役合唱来着。
和文没有关系,就是写善恶到头终有报的时候正好想到了这句话的翻译。
第100章 异梦
图耶洗完澡出来时客厅的灯已经关了,柔和的白光从主卧方向投出来,照亮了一小块走廊。卧室里,拉维尔坐在床边,像是刚打完电话,正把手里的通讯器放回床头柜上。图耶掀开另一头的被子躺进去,拉维尔伸手摸了摸他的发梢:终于记得吹干头发了。
每次都要被你念叨,猪脑袋也该记住了。图耶困倦的阖上眼,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
随着床头开关啪一声轻响,卧室陷入黑暗,图耶侧躺着,感觉到有热源凑过来。拉维尔身上透着淡淡的茉莉香,和他用的沐浴露味道一样,又混了点独特的柑橘味,像一杯甜丝丝的花果茶。图耶深吸口气,展臂把人搂进怀里,糟糕了一晚上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他将下巴放在拉维尔的肩窝里,鼻尖萦绕着让人安心的暖香,一截修长的脖子近在咫尺,其下动脉跳动的节奏和缓有力。他抱着拉维尔,这一刻就算天塌下来都无关紧要了,他只想守着自己的宝物,懒得去管那些糟心的烂事。
图耶呼吸很烫,温热吐息一下下喷在颈侧,不怎么舒服,但拉维尔没躲,他在被窝底下握住图耶搁在他腰上的手。那只手触感光滑,关节处的皮肤摸起来比其他地方软一点,是刚长出来的嫩肉。拉维尔摩挲了下那块皮肉,突然开口:你最近有心事。
他对图耶的情绪变化很敏感,哪怕哨兵每天都是百无聊赖不怎么高兴的状态,他依然能分辨出其中细微的不同,图耶从那天见过莫什之后就格外烦躁些。是因为贝芙丽,还是因为别的?
图耶一点也不想聊这个话题,他闭着眼,装作睡着了,拉维尔只能听见他有节奏的换气声。无论是真睡假睡,图耶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他一向这样,对不愿意回答的问题要么逃避要么糊弄,总之难搞得很。
微不可察的叹息声从拉维尔口中传出,遇上图耶后他叹过的气比前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这家伙永远让人有操不完的心。
图耶不想说他也不勉强,拉维尔帮枕边人捏好被角,他已经和费尔曼联系过,要求看一看图耶和莫什谈话期间的监控。
有时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宽,把图耶当成了易碎品或是顽劣过头的熊孩子,一点风吹草动都忍不住在意。可图耶的行事作风又实在叫人担忧,他是一个没看住就能闹出大动静的麻烦制造机,搞不好又会像肥仔那次一样弄得险象环生,拉维尔被他吓怕了,没办法不多留个心眼。
夜静悄悄的,万籁俱寂中,早早歇下的图耶缓缓睁开眼。拉维尔已经睡熟了,黑暗里的他看起来比白日更柔软,那双狭长的凤眼常常显得孤傲,垂眸看人时更是淡漠。但它现在闭着,淡色的睫毛密实纤长,衬着眼下一滴泪痣,整个人恬淡而安宁,像是月光孕育出的精灵。
有人好梦正酣,也有人夜不能寐,图耶盯着这张脸看了半晌,神情严肃到有些冷酷。他碰了碰那排毛绒绒的长睫,又沿着鼻梁往下滑,最后停在饱满的唇瓣上。那两瓣唇是健康的红色,水润润的,几乎看不见唇纹。可要是生了病,这里会苍白得像纸片,还会干燥皲裂,卷起一块块死皮,丑陋又狰狞。
拉维尔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图耶没能掩盖好自己的异样,不小心露了马脚,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对拉维尔和盘托出。
图耶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手里捻了一缕银发在食指上绕来绕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好在动作很小心,没有惊动沉睡的美人。
他身上被遗传了要命的东西,上一代的恩怨早已经结束了,两个人都没能活下来,这一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当年特奥多斯甚至没有和贝芙丽彻底结合,仅仅通过浅层精神力交换就被污染到无药可医的地步,拉维尔现在又处于哪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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