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佩普也不确定,它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突然变成没手没脚的蛋可把它吓得不清。小蛇愁得鳞片都不亮晶晶了,在图耶的脑海中不停碎碎念,却忽然察觉坏心眼的主人满眼揶揄。脾气很大的精神体一下子就炸了,嘀嘀咕咕地抱怨图耶不心疼它还嘲笑它。
阿佩普越骂小情绪越多,最后悲从中来,一扭脸钻回破破烂烂的精神海中,再不想理人。欺负完很容易生气的阿佩普,图耶舒服不少,他把自己丢进沙发里,耙耙一头乱发,点开通讯手环的悬浮屏,神情有些严肃。
他对肥仔下手并非心血来潮不计后果,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肥仔活。做黑市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肥仔被迫卖了主顾,之后肯定要想尽办法杀人灭口,让他活着回去后患无穷,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安安分分。
人没了,事情就好办,肥仔势力大,仇家也多,想要他命的不计其数,死在外边并不奇怪,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想找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这位黑市巨头手下也不是铁板一块,眼馋他位置的家伙们争权夺利起来,谁还会在乎一个已经成为过去式的旧主。
图耶计划得很周全,见过他的人都被杀了,死无对证,怎么也查不到他身上,唯一的意外是他没来得及处理肥仔的尸体。图耶看了眼日期,他昏迷了两天,两天时间够发生很多变数了。
真让人头疼,图耶又烦躁起来,他醒来之后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许是精神域损毁的后遗症。他有点想念拉维尔身上能安抚人心的甜香了,图耶做了两个深呼吸,勉强压下心头躁动,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打。
虽然讨厌麻烦,但要是真的产生了什么严重后果,他也是不怕的,不过是多弄死几个人的事,图耶处理问题的方式永远简单粗暴。就是现在身体太差,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他大开杀戒。图耶琢磨着,顺手摸了根牙签叼在嘴里,这时候要是有烟就好了,他好烦。
好在情况比他想象中乐观,肥仔的死像是一粒石子掉进平静湖面,破坏了原有的平衡。波澜渐起,涟漪一圈圈往外扩散,最开始的那颗石子却早已沉入湖底,无人在意。
肥仔的尸体没有被发现,但对他这种人来说,失踪两天基本就等于出事了。西区现在乱得不成样子,各方人马都在争夺他留下的遗产。乱是暂时的,很快会有新的领头羊出现,这个城市的地下世界依旧会井然有序地运转。舞台上的演员换了又换,唯有那幕戏永远在上演,固有的秩序面前,没有人不可或缺。
图耶微不可察地放松了神情,乱才好,越乱越顾不上关心肥仔的去向。他吐掉被咬断的牙签,调出一个小程序,这个程序控制着他的武器库,用途是自毁,能把里头的一切碾成灰烬。肥仔的尸体应该还留在那,他有些舍不得一仓库的兵器,然而事已至此,总得把尾巴收拾干净。
这回他可出了大血,希望肥仔的消息有点用,图耶想想自己电子账户里的余额,一口气闷在胸口。高塔工资实在太低了,他的收藏品一下子少了一大半,怎么才能搞点钱呢?
时隔多年,图耶再一次品尝到了贫穷的滋味,他不着边际地瞎想,手指毫不犹豫地放在启动键上,那个按钮闪了一下,屏幕上忽然弹出来一行通知,未发现可操作项,然后又是一行警告,程序已被破坏,请进行确认。
什么?!图耶瞳孔微缩,有人动了他的仓库!
未知令人不安,图耶猛地站起来,回主卧找了套拉维尔的衣服穿上就要出门,他不放心,得去弄个清楚。哨兵冷着脸往大门走,还没到玄关门就从外面打开了,拉维尔提着几个购物袋和他撞个正着。见图耶穿戴整齐,拉维尔扬了扬眉:你要出门?
回一趟旧城。图耶来不及解释,打开鞋柜找鞋。
拉维尔一步跨进来转身关好门:你不能去,自己什么身体状况不清楚吗?你现在比普通人还虚弱,有什么事等康复了再说。
等康复了再说他坟头草说不定都两米高了。图耶忧心那个进了他仓库的未知人物,非得走这一趟不可,而且他又没蠢到亲自去查看,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
拉维尔堵在门口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图耶额头青筋跳了跳,对着他实在发不出火来,最后好声好气地说:就出去一小会儿,事情处理好我就回来了,你让一让。
拉维尔静静地盯了他片刻:你是要去处理那具尸体吧?不用去了,我帮你解决了。
图耶噎了一下,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这话从拉维尔嘴里说出来恍若愚人节玩笑,他一个遵纪守法的高塔人对待凶杀案件的态度应该是这样的吗?
拉维尔见图耶没再坚持出门,低头换好拖鞋准备进去,路过图耶时被抓住了手臂:你为什么你怎么你你不是说没看见多少的吗?
图耶语无伦次,他也不明白他想问什么,就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因为拉维尔能进仓库这很正常,他读过他的记忆。可拉维尔为什么要帮他遮掩?高塔人不都自诩为正义的卫道士吗?
是没看见多少,要是知道你把人弄成那个样子我就不进去了。拉维尔微微一笑,眼睛里没有阴霾,看起来温柔而包容。他本来以为图耶只是绑了人,没想到他还搞虐杀,那场面医生看了都觉得生理不适。
图耶睁圆了眼,脑海里闪过那句死在你手底下的人才算可怜,拉维尔那时就已经知道他杀了肥仔和他的保镖。他喉咙有点干涩,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你不怪我吗?我杀人了。
杀人当然不对,可我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你会杀人,为什么要怪你?拉维尔失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图耶用眼神表示,高塔人在他看来都是脑子有坑的滥好人。
拉维尔笑意更深:惩恶扬善是法官的责任,我只是个普通的研究员,没那么多功夫去分辨是非对错,我有很多私心。
图耶的确残忍嗜杀,他双手都染满了鲜血,称得上恶贯满盈,所有生活在文明社会的人都会谴责他的罪行。但图耶不是生活在文明社会,他的世界只有古老的丛林法则,要像野兽一样厮杀,才能活下去。旧城和西区就是这样,杀人或被人杀,他怎么舍得用人的规则,去批判不得不活成野兽的图耶。
拉维尔握住图耶钳制着他的手,一寸一寸挣开,然后和他十指相扣:图耶,你是我的私心啊。
作者有话说:
闭站前最后一更!闭站期间会在微博更新,但我是鸽子精你们懂的。
微博和废文同名,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
第83章 共犯
【谁要和你亡命天涯。】
两只手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仿佛天生契合,注定纠缠不清。这是他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拉维尔说,我想对你好,又说,你是我的私心。图耶心跳得很快,他将拉维尔抵在门上,一双绿眼睛里盛满夕阳,淬了火般热烈明亮: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还不明白吗?拉维尔倾身在图耶唇上碰了一下,他知道图耶听得懂,可他并不介意这一再的试探,也乐于给出一个最终答案。他的哨兵吃过太多苦,得到的爱却太少,于是混淆了情与欲,错把心动当意起。
他甘愿捧出一颗真心,去帮图耶认清自己,人生路漫漫,他不想再让他踽踽独行,连死都觉得无关痛痒。拉维尔丢下手里的购物袋,捧着图耶的侧脸,深情而笃定地说:我喜欢你,哪里还顾得上计较你是好是坏,是正是邪。
表白来得猝不及防,短短一句话如惊雷贯耳,喜欢二字轻若鸿毛,又重逾千斤。图耶牙根发痒,猛然拿开他的手,偏头吻了下去。这张嘴说得出最疏离的词句,也能将情话诉于舌尖,是温柔刀,亦是缱绻风。
一吻终,图耶气息不稳:拉维尔,你前途坦荡,和我这种不法之徒同流合污,不怕和有朝一日像安德森一样身败名裂吗?
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喜欢你呢?拉维尔喘了口气,再一次将心意说给图耶听,他并不需要相同的答复,只因图耶的每个举动都在回应他的感情。如果不是出于深爱,图耶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怎么会担心别人的未来。
拉维尔抬眸微笑,薄红染上眼角,咱们是共犯,要是事情暴露,我护不住你了,和你一起亡命天涯好不好?
谁要和你亡命天涯。图耶无数次幻想要给这捧山巅雪染上污浊色彩,可当月亮真的愿意为他坠落,他却感到了心慌。与他对视的灰眼睛静谧柔和,里头装着一个小小的他,这双眼原本清冷淡漠,仿佛属于云端上高不可攀的神使。如今它有了温度,蕴藏万千光华,暖融融地闪耀着,似旭日初升。
图耶看着自己的倒影,那些阴暗念头如草叶上的霜露,被朝阳一照就化成水雾,消散在空气中再寻不见。他怎能折断神的羽翼,让他陪自己在泥淖中挣扎,拉维尔该是高天上翱翔的鹤鸟,而非沟渠里苟且的蛇鼠。
他这只蛇鼠偶然窥见鹤鸟的风姿,竟也开始向往天空。图耶退后一步,半张脸隐匿进暮色,灰暗的眸中燃起一点不灭的光:放心吧,西区的事政府很少插手,死了个黑道头子而已,牵连不到你。
常年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都有种敏锐的直觉和心照不宣的默契,虽然不曾明确表态,但谁都感觉得到官方对西区和旧城的放任,只要不闹出大动静,没有人会计较那里发生过什么。
所以即使高塔清楚图耶的过去肯定充满罪孽,却依然选择不去深究,黑暗里的腌臜烂账,没必要昭彰于白日。同理,这件事也不会成为拉维尔的污点,连执法者都不放在眼里的过错,能叫罪吗?
图耶说起死了个人的语气并不比杀了只鸡严肃,他漠视生命,对自己对别人都是如此。这种日积月累的观念很难轻易改变,但他会在乎他的态度,拉维尔想,这就够了。他总能找到两全之策,让图耶好好地,自由自在地,像个人一样活着。
没了出门的理由,图耶转身又回到客厅,拉维尔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不去问那具尸体的身份,也不执着让图耶给出一个与爱情有关的回复。他拎起被丢在地上的购物袋,按照计划将买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其中大部分是给图耶准备。从高塔公寓到私人住处,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越来越深地刻进了拉维尔的生活,而他甘之如饴。
拉维尔做着琐碎而温馨的事,和在高塔时别无二致,他身上那种无论何种情况都能泰然处之的气质让图耶也平静下来。他想着拉维尔说过的话,良久,终于开口:喂,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那个胖子?
既然要做共犯,他不介意让同谋者多知道一些。
拉维尔停下动作,坐到图耶旁边的沙发上:你愿意说了?
又不是什么大秘密,图耶轻嗤,就是和那个女人有点关系,我不太想提。
图耶嘴里的那个女人只代指他的母亲,一位名叫贝芙丽的女性哨兵,她是他不愿回忆的噩梦,连说出口都觉得厌恶。拉维尔在图耶的房间里见过写了贝芙丽名字的资料,他以为这是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好奇。是他想错了,图耶怎么会好奇一个折磨过他的女人,他只会想她死无葬身之地,他调查贝芙丽必然另有所图。
不用拉维尔去猜测他所图为何,图耶直接点开通讯仪,划出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我在找这个人,我怀疑他是我的生父。
拉维尔一眼就注意到男人的碧绿双眸,太像了,简直是分毫不差的复刻,他看了眼照片,再看了眼图耶,轻声追问:为什么?你有什么确切证据吗?
图耶还真不能确定,但是心存疑虑他就要追根究底,他一向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我的生父就算不是他,也一定和他有所联系。毕竟,这双眼睛的相似度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而贝芙丽正好对图耶的眼睛恨之入骨。
他把自己的所有猜测和线索都告诉了拉维尔,从拉维尔给他的一纸档案开始,到从芬利口中得知黑市中流通着仿制向导素的情报。肥仔的惨死,只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嘴巴又太硬,一场刑讯逼供,直接要了他的命。图耶没说他本来就准备斩草除根,有些鬼蜮伎俩不需要让拉维尔知道。
肥仔死得无辜,简直是飞来横祸,但拉维尔并没有多少同情,一个身居高位的黑市首领,流出来的每一滴血都是脏的。黑市,可不止买卖违禁品,人口,皮肉,只要有钱可赚,什么不沾?风水轮流转,他可做昨日刀俎,也能沦为今日鱼肉。
你问出了什么?拉维尔不想听过程,他更关心结果。
图耶回忆了一下,肥仔坦白的时候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得仔细想想。过了会儿,他有些不确定地说:向导素的供货商好像叫,叶纳科技。
第84章 父亲
叶纳科技?拉维尔想到了什么,眼神有片刻虚焦,我听说过这家公司,今年的国际研讨会就是市政厅和他们联合主办的。
叶纳科技是一家跨国公司,主营医疗器械和创新药,由叶纳家族控股,算得上是医药界的巨无霸。如果乐园和Y先生背后是叶纳科技,那今年这届研讨会说不准从一开始就是针对各国专家的陷阱。
难怪图耶能那么轻易和乐园重新搭上线,他们在本市的基地被炸了,人手不足,正好需要外援。要不是图耶是个反骨仔,里应外合下,说不定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图耶和拉维尔想到一块去了,他眯眼笑了下,带了点恶意的愉快,胳膊肘撑在沙发扶手上,邀功似的往拉维尔那边探了探脑袋:这么说来我倒是帮了你们个大忙。
他的恶意是朝乐园去的,他对这个待了五年的组织没什么感情,破坏了他们的计划非但不觉得抱歉,反而高兴得很。谁叫乐园里可能藏着他的目标人物,他们麻烦越多,他越方便行事。
拉维尔弯弯唇角,就像忘了图耶为何会有那些疯狂之举,之后又在他身上造了多少孽一样煞有其事地点头道谢:多亏了你。
图耶反而被噎住了,他们都知道他当时没安好心,这是谢人还是反讽呢?拉维尔真是越来越不好玩了。
他暗暗翻了个白眼,生硬地转移话题:照片里这个男人就是Y,但我在乐园的时候从没见过他,既然向导素是叶纳科技提供的,我想他会不会和这家公司有什么关系。亦或者说,他就是叶纳家族的成员,毕竟Y不就是叶纳的首字母吗?
线索只有这么多,每一根都要顺藤摸瓜查到底,乐园那边实在没什么突破口,谁叫他平日懒懒散散,混到最后还只是个小喽啰,一点高层事务都接触不到,更别说见一见幕后金主了。不过乐园躲在暗处不好找,叶纳科技却是光明正大做生意的合法企业,只要Y和他们有联系,总会露出马脚。
拉维尔猜得到图耶的打算,他将自己了解的情况细细说来:叶纳家族一向低调,媒体上几乎找不到他们家的消息,传闻是因为上一位家主去得早,现任继承人今年才二十一岁。如果Y是叶纳家的人,你想找到他也不容易。
而且你精神域损毁太严重,这段时间不能思虑过多,会影响恢复。还不确定能不能恢复如初呢拉维尔掩去眼底忧色,继续说: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我,你也好休养身体。
诚如拉维尔所说,图耶目前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费心劳神,折腾了这么会儿,他原本就阵阵抽痛的脑仁越发难受。他舔了舔发白的嘴唇,怀疑道:你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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