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快雪说不下去了,一想到那本来是他的人生,他胸口就憋闷得喘不上来气,他无法想象戚白是怎么熬过来的,吃过多少苦,更无法想象戚白知道真相后是什么心情,得知自己患病后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决定把器官留给他的……
陆平瞥他一眼,也磕出了一支烟:“以前的事情他没怎么跟我说过,我只知道他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他爸好赌,退伍的时候他没要工作,拿了钱,全部给他爸还赌债了。”
这次去,樊快雪也见到了戚青松,躺在床上,听说是出去干小工的时候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摔断了腿,当时吴芳在旁边阴阳怪气指着他对戚青松说这才是你当年下的种,戚青松还从枕头上翘起头,看着他,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那个笑,至今想起来都让樊快雪觉得恶心,不光畏缩,还猥琐。他下意识又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陆平顿了顿,又接着说:“他的遗物我整理了一下,在车上,本来按照习俗,衣服要在墓前烧掉的,这里可能不会让烧。”
樊快雪打断他说:“除了衣服,还有其他东西吗?”
陆平想了想:“还有几本书,一个本子,我大致翻了下,好像是账本。”
樊快雪沉郁的眼神亮了一分:“带我去看看。”
“哎,好。”陆平答。
·
陆平走后,樊快雪坐在车上一页页仔细翻看戚白的笔记本,确实如陆平所说,大部分页面都记的是账目,主要是高中时期的。
翻到后面,樊快雪终于在某一页看戚白写下这样一句话,今天见到李艳了,日期是差不多两年前,又隔了一个月,另外一篇日记,戚白在纸业的下方,写了‘快雪时晴’四个字。
可能别人看不懂,但樊快雪一下子就懂了,老樊俩儿子,他叫樊快雪,他弟弟叫樊时晴。
戚白没明写,但樊快雪猜测,戚白应该是在那天见到了他们。
所以,戚白应该是在退伍后才知道他们被抱错的,那李艳呢?现在应该还在世,她在哪里呢?
樊快雪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在胸腔中‘砰砰’撞动,久久无法平静,他摸出烟,坐在昏暗的车子里面,一口接一口地吸。
·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了,下山的时候天上开始飘起小雨,春天的第一场雨,渐渐的,雨下大了起来,等到樊快雪把车子开上通往城区主干道的时候,雨已经大到了雨刮器都来不及刷的程度。
暴雨如注,浇灌而下,冲刷着公路和旷野,在哗哗雨声中,樊快雪的大脑宕机了似的一直停驻在他和戚白唯一的交集——他把戚白从冰湖中抱出来那一个画面上,白色的水和冰棱碴子哗啦一声滚落,一张苍白的脸被托拖出水面……
心脏像是浸在冰冷的水里,酸痛又沉闷,刹车油门转向打灯换挡这些动作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做出来的,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刺耳的喇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樊快雪蓦然回神,他努力闭了下眼又睁开,把注意力拉回到现实里。
时间还早,要不去看看老樊吧,最近工厂里好像出了点事儿,听他妈说,老樊有两个晚上都没回去了。
他在催促的鸣笛声中打灯转向,冲过路口,开上通往工业区的那条岔路。马路两边皆是漆黑的农田,路灯在雨中昏沉黯淡,哗哗雨声更是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在外,驾驶室变成了一个绝密的空间。
他扶着方向盘,不多久后又开始走神,等再回神的时候,赫然发现前面有一辆大货车,那一瞬间,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凭借着本能反应,他踩下刹车,车胎在水泥路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然而太近了,根本刹不住,紧接着一声巨响,车子撞上大货车的尾巴,在路面上翻转了几下,车玻璃反射出路灯的光亮,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入公路一侧的湖水中。
车子像是一个箱子,在湖水中翻转下沉,天旋地转中,白色的水和着冰凌碴子砰然四溅,一张苍白秀气的脸被托出水面,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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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乡大巴在站台旁边猛地刹停,司机大声吆喝道:“戚家湾村口到了,下车的赶紧了!”
原本靠在车窗上打盹的樊快雪一下子磕在了前排的座椅靠背上,困意顿时没了影儿,他揉了揉被撞疼的脑门,抓着包跳下车,朝通往戚家湾的小路上走去。
重生回到十七岁的暑假,樊快雪在家里床上躺着思考了两个晚上,决定先去找戚白,把他从水深火热中搭救出来。
至于抱错的事情,他打算高考之后再跟戚白和老樊他们摊牌。
因为这个时候的戚白还不知道他们被抱错,那就先别影响他,让他顺利把高中读完。
戚白成绩那么好,不管怎么样,都该把书念下去,而且等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再回去认亲,老樊他们心理上应该也更好接受一点。
重生之前那次过来,樊快雪是开车来的,村庄到大马路之间也是水泥路,现在水泥路还没修,昨天刚下过雨,是泥水路,他好不容易走进村子,按记忆找到老戚家的房子,这个时候房子也还没修,一个大院子围着几间平房。
大门没锁,樊快雪刚探头进去,就有一团物什迎面飞出来,他闪身躲开,见滚在地上的是一个蔽旧的帆布包,鼓鼓囊囊的。
紧接着一个女人尖锐的大嗓门咆哮起来:“你个丧门星,谁让你回来的,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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