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到池敬遥这称呼明显愣了一下,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上不由浮起了一丝笑意。
“缸里有水,自己去舀吧。”她原本正在和面,手上还沾着面粉,是以指了指院中的水缸,让池敬遥二人自取。
池敬遥看了一眼那水缸,心中有些抗拒,不大想喝生水。
倒是阮包子很从容地舀了水喝了,自己喝完还不忘舀了一瓢递给池敬遥。
“我一会儿再喝吧。”池敬遥摆了摆手,下意识清了清自己干涸的喉咙。
这个世界的人约莫是不介意喝生水的,但他有点怕。
倒不是他矫情,而是在现代社会生活久了一时之间很难适应。
“你们俩娃娃是外头来的吧?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家里大人呢?”女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池敬遥想了想,朝女人说他们是家里遭了难来投奔亲戚,到了地方却发现亲戚搬了家,没有去处。
女人闻言沉默了片刻,没说什么。
这时院中那奶娃娃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大哭,一旁的阮包子见状忙上前去哄。
小家伙原本哭得挺凶,伸手捏了捏阮包子胖乎乎的脸似乎颇为得趣,便捏起来没完,也忘了哭。
“他饿了,我蒸了蛋羹,正想喂他呢。”女人说罢从厨房端了一碗蛋羹出来。
池敬遥见女人手上还沾着面粉,便道:“我帮你喂他吧。”
女人闻言本有些迟疑,但见池敬遥端过蛋羹,舀起一勺还不忘吹了吹,待温度适中才喂给小家伙,看这架势竟像模像样,于是女人便没再插手。
池敬遥一边喂着那小娃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朝女人问了一些事情。他从对方那里得知,此地是一个叫槐树屯的村子,距离县城约莫得有小半日的路程,离郡城就更远了,坐马车都得一两日。
“怎么,你们想去县城?”女人朝池敬遥问道。
池敬遥点了点头,他还想着那伙人牙子的事情呢,想去报个官。
他毕竟是在现代社会长大的,遇到这种事情会有一种报官的执念,若是不理会心里只怕会一直惦记着。
“你们俩这小短腿跑到县城得什么时候?”女人开口道:“村西老钱家有骡车,他隔三差五会去县城,村里人有事经常搭他的车,你倒是可以去问问,若是他明天去县城,说不定能捎上你俩。”
池敬遥闻言顿时有些高兴,说实话今日走了这么久的路,他脚上估计都磨出泡了。
池敬遥将手里的蛋羹喂完,又拿着碗去洗了洗,这才送回厨房。
女人瞥见洗干净了的碗,有些意外地看向池敬遥,眼底笑意更浓了些,开口道:“我今天蒸了包子,今晚你们俩留下一起吃包子吧,既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在家里柴房凑活一晚。”
池敬遥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外头的阮包子,然后朝女人连连道谢,心中还不忘默念了一遍好人一生平安。
虽然对方是见他们俩年纪小,又讨人喜欢,这才暂时接纳,但这份善意对如今的池敬遥和阮包子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的馈赠了。
“姐姐,村西老钱家怎么走啊,我想现在就去问问他明天的行程。”池敬遥开口道。
“出了门往西一直走,然后往北拐,门口有两颗大槐树的那家就是。”女人道:“这会儿天没黑,他家若是没人,那就是还没回来,你可以去出村的路边等一会儿。”
池敬遥闻言朝女人道了谢,又叮嘱了让阮包子在这里等着,便一溜小跑出了门。
阮包子原本还有些不放心想跟着,但这会儿那小娃娃又开始哭了,阮包子只得留下哄他。
池敬遥出了门便依着女人说的路走,没一会儿工夫果真找到了门口有两颗大槐树的老钱家,正如对方所料,老钱家这会儿没人。
池敬遥四处看了看,找到了出村的大路,然后跑到了路边的一处高坡上候着。
他等了许久,待天已经有些擦黑时,才看到远处的岔路口有一辆骡车朝这边驶来。
池敬遥这会儿的感觉,就像是等了一个小时公交车终于等到车来了似的,忙从高坡上往下跑。结果他因为待久了腿有些麻,于是腿一软,朝着坡下摔去。
就在片刻之前,远处那辆骡车上的两个妇人还正在唠着家常。
其中一个妇人是老钱的媳妇,另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叫容娘,今日搭了老钱的车是去县城给家里病重的大儿子抓药。
说起容娘家里这个长子,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本应是个活蹦乱跳的年纪,没成想整日病恹恹的,且一病数年。那少年也看过不少大夫吃过不少药,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反倒越来越差了。
“这药也拿了不少回了,既然不见好转,要我说还是别给老大吃了。”老钱媳妇道。
容娘叹了口气道:“吃着药总归还有些盼头。”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如试试别的法子呢?”老钱媳妇道。
容娘看着她苦笑一声,道:“他爹和老二素来是不信这些的。”
“怎么就不能信呢,死马当成活马医呗。”老钱媳妇道。
前头赶车的老钱闻言咳嗽了一声,大概是嫌自己媳妇说话太直了。
容娘却也不生气,只无奈笑了笑。
“我听说杨树湾有个姓李的小哥,病得出气多进气少了,家里给他娶了个媳妇冲喜,没出三天那李家小哥就能下床了。”钱家媳妇道:“说不定你家老大也能冲喜冲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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