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一说,刘强倒是真觉奇怪了:如此说来,秦兄弟身上的沉疴,究竟是何种病症?
谎话秦肃自然是张口就来:曾不慎中了仇人的毒,以致腹中积水肿胀,竟逐渐生成一个瘤子,也曾看过大夫,可人人都说,除非剖开肚腹取出瘤子,否则药石罔效。刘大哥,你说这人若是剖开了肚腹,焉有命在?
刘强越听,便越心疼秦肃,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却遭了这样的祸患,何其残忍!
他话中有几分痛心:那么,秦兄弟岂不是只能
此时,秦肃却展颜一笑:刘大哥不必觉得惋惜,时日一长,秦某也已经习惯了,所谓祸兮福所倚,若非遭此横祸,在下又哪里知道平日不声不响的幼弟,如今已经长成足够有担当的男子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听在刘强耳中,却是极其胸怀宽广、气魄十足的,心里顿时对眼前的人愈发欣赏,想了又想,却想不出最贴切的词句来形容,最终只能道一句:秦兄弟当真让人敬佩!
秦肃自然要谦虚一二:刘大哥谬赞了。实则,见刘强当真信了自己的说辞,心里也着实松下一口气来。
于是隐在披风底下的手悄悄将披风拢紧了些,侧身示意:刘大哥难得来一趟,不如进屋坐坐?
刘强本也想客随主便,进屋与秦肃畅聊一番,以解相思之苦。
谁知正在这时,忽有人风一般地跑进院子,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刘强,扒着秦肃便急急问道:你怎么样?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来人正是恰巧听了媒婆传话,怕秦肃当真出事,急匆匆跑回来的方回。
见他如此着急的模样不似作假,秦肃心下熨帖,不由安抚一笑:没事,别听那两个媒婆瞎说,我那是做给她们看的,不这样,她们怎么会走呢?
方回还是不放心,正欲上手解开秦肃的披风,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一遍,却被秦肃及时止住。
回儿,不可孟浪,咱们家还有客人在。
方回这才察觉到此处还有第三人在场,只能停下了解秦肃披风的动作。
秦肃安抚好方回,便朝刘强歉意一笑:舍弟没规矩,让刘大哥见笑了。
刘强忙摆了摆手,想到自己先前还把方回误会成秦肃的夫婿,一张老脸也有些臊红:秦兄弟和方兄弟兄弟情深,对于秦兄弟的身体,方兄弟如何担心都不为过。一时也有些呆不下去,又道,既然方兄弟已经回来了,刘某就先告辞了。
说完,不待秦肃挽留,就急匆匆地走了,速度之快,仿佛后头有洪水猛兽碾着他跑一样。
刘强一走,方回就关上院落的门,把插销一插,回头又要扒秦肃的披风。
这回秦肃没有制止他,任由他动作。
等他将自己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后,才无奈问道:这下放心了吧?
虽则如此,唇边那止不住的笑意却暴露了他心情很好的事实。
方回点点头,瞧着秦肃脸上的笑意,想起前事,心里突然就有点发慌,一时竟不敢看秦肃的眼睛,只觉浑身都是不自在。
看他这样,秦肃收拾好表情,将胳膊一抬,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还傻站着干什么,扶为师回房,倒还真有事要好好审一审你。
方回自然不会违逆秦肃的意思,可心里却是惴惴,他可还记得先前因为刘强为刘芸儿试探婚事的事情,秦肃是什么态度。
今日可是来了两位媒婆,这事儿怕是无法善了了。
他想的没错,实则,哪怕能够善了,秦肃也不打算让此事善了。
该闹还是得闹,毕竟在平静无波的生活里头,只有闹对了,才能快速增进感情不是?
秦肃对于方回的了解,恐怕比他自己还要深,自然能把握好这个度,毕竟闹是为了增进感情,可不是把人越推越远的。
进了房间,把房门一关,秦肃便面无表情地扶着腰坐到床沿,又指了指屋里的椅子,语气不辩喜怒:你坐。
方回心下愈发惴惴,试探着靠近床榻,唤道:师尊?
秦肃仍淡淡地道:你先坐下。
方回无法,只能回头搬来椅子,坐在离秦肃两步远的地方。
面对面坐好,秦肃开始沉默,直磨得方回如坐针毡,他才低头瞧着腰间,轻轻地抚摸高隆的腹顶,开口问道:回儿觉得为师可笑么?
方回忙道:师尊何必说这等气话,明知我不会这么想。
可为师却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极了。
为师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你做出那种事情,也没想过会就此怀上你的孩子,更没想过,你我会演变成如今的关系。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说为师自甘下贱也好,舔着脸倒贴也罢,如今为你操持家务,为你生儿育女,日日在家里等着你回来,为师并不觉得委屈,为师是心甘情愿的。
他说着自嘲一笑,视线紧盯着在腹顶画着圈圈的指尖,并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给方回:你心里,或许是看不起为师的。
秦肃说的这样直白,又把自己贬低到了极致,方回听得动容,急忙说道:不,不是这样的。
秦肃手里的动作一停,忽地抬头看向方回,认真地道:这些事情确实是为师心甘情愿做的,可你凭哪条,会认为为师要心甘情愿替你解决外头那些花花草草,还要替你回绝找上门来的大媒?
他猛地站起身来,喝道:方回,你把为师当成什么了!
许是情绪过激,这一站起来,眼前一黑,人也随之一晃,竟是险些软倒,还是方回及时抢上前来扶住了秦肃,急问:师尊可是又不舒服了?
秦肃却使劲地挣开方回的触碰,坚持问着:你到底把为师当成什么了?
摆明了如果得不到方回的答案,哪怕身子再不舒服,他也绝不罢休。
方回,你说话,你到底把为师当成了什么!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你我早就没有退路了,你若是没有那长长久久的心意,便该早日告诉为师,为师绝不会再来打扰你,你我做回形同陌路的师徒,未尝不可。
方回两条臂膀紧紧地环住秦肃,不让他挣开自己,心里也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必须要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把他当成什么?长长久久的心意么?
方回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蛊惑了,但凡修了他这门道法的人,哪里会有什么长长久久!可是,他心底深处,当真不愿意和怀里的这个人,永永远远地在一处么?
心头一阵阵地收紧,他脱口而出:你是我的师尊啊
这就算是对第一个问题的回应。
可秦肃费心闹这一出,要的怎么会是这个答案?
他仿佛是挣扎得累了,渐渐瘫软在方回怀里,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累和颤抖:师尊,好一个师尊!方回,你真是好样的!
方回心里急得不得了,却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只能喃喃地唤着:师尊
秦肃仿佛心灰意冷:行了,你放手吧,为师知道了。
可方回又如何会在这时候放手,他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这时候如果放手了,事情就会完完全全地失去控制,而失去控制的结果,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厚着脸皮,死死地抱住秦肃,执拗地道:不放手,我不放。贫乏的话语,好像是在挽回着什么。
秦肃这时候已经没有回应了,他的心仿佛是真的冷了下来,对方回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捧在心尖上重视。
这让方回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甚至学着秦肃先前的做法,笨拙地主动去吻对方。
接触让他更加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颤抖。
师尊,师尊,你说句话,别不理回儿
秦肃这时却躲避了方回的触碰,冷冷淡淡地道:你若无心,便不必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极度的惊惧笼罩着方回,他心里其实知道秦肃想要的是什么答案,可是那个答案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他将要放弃以前的一切,三百多年,日日夜夜的努力,也将全部付诸一炬。
那是他大半生的坚持。
可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胸膛里疯狂跃动的心脏,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于他而言,其实早在两人肌肤相亲的那一刻,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闭上眼,一字一句,仿佛是将自己整个地、毫无保留地交到秦肃手里:我的师尊,也是,我此生的情劫
第43章 恶
情之一字,甜蜜时叫人如痴如醉,沉沦不醒,反之便如噬魂的穿肠毒|药,明知碰不得,一旦沾上却再也撇不开,哪怕就此坠入万丈深渊,也叫人坠得心甘情愿。
于方回,就更是如此,这世上无论是谁落入情网,也比他来得好。
可偏偏,他就这么莽莽撞撞地一头撞了进去,而且撞得甘之如饴,不打算回头。
可笑他原先还想以师徒之情来入情,登顶无情道巅峰,他分明把小蝉培养得很好,自己也控制得很好,入情是实实在在地入情,往后时机到了,想要抽身,也不至于沉溺不出。
谁能想得到,事情会演变成今日这个局面,他最终,还是落入了无情道修者最忌讳的一种情。
古往今来,但凡沉溺情爱,哪怕非无情道修者,在道之一途上也难以登顶,更遑论是他。
历数往日那些飞升的大能,没有一个是拖家带口一起离开的,没有牵绊,才是一往无前的捷径。
可是这一刻,方回却遵从了内心真正的意愿,哪怕自毁眼前的通天坦途,他也顾不得了。
其实,他抛弃的何止是过往三百年来日日夜夜的努力,何止是触手可及的光明前景,他抛弃的还有自己曾经犹如切肤之痛的仇恨、母亲所留下的最后一丝神念的殷切叮嘱、师徒如父子的礼数教条、阴阳融合的万古天道
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办事全凭一个理字,事到如今,却连这也弃了。
除了怀中这个渐渐不再挣扎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或许,还有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好在,有怀中的这个人,与他一起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这一条,已经可抵其他千万。
他该知足了。
外头先前还妖风阵阵,吹得飞沙走石、枝条乱舞,此时却重新恢复了平静,时已近晌午,春日暖阳和煦地照耀着大地,按照时节推算,这个时候刚刚开春,日头应该没有这样烈,这气候快速升温肯定是奇怪的。
可屋里的两个人却无知无觉,完完全全沉浸在白日宣口的欢愉当中。
方回这回算是在秦肃的逼迫下,彻底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今日热情更胜从前。
秦肃却不知怎么回事,分明知道自己不过是做戏给方回看,却也在方回的热情之下,屡屡缴械投降,沉沦深渊。
大汗淋漓过后两人搂在一起小睡了片刻,直到秦肃肚子饿得咕咕作响,惊醒了浅睡中的两人。
方回怔了怔,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立刻翻身而起,迅速穿好衣衫,在秦肃额头轻轻印下一吻,让他再睡一会儿,自己出去弄吃的。
不过,就算方回不说这话,秦肃此时也是起不来身的。
两人先前来来回回地折腾了许久,秦肃现下是一点气力也没有,只能歇在床上等着方回伺候。
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幕,他不由地也暗自心惊,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完全抛却了勉强,自然而然地迎合起方回来了,甚至,也享受在其中。
明确了在这个认知,秦肃无端端地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他这里,这种情况肯定是要不得的,他默默地告诉自己,要时刻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有些东西就是禁不起琢磨,本来没有的事儿,琢磨来琢磨去反倒弄巧成拙。
秦肃不愿意深想,让他欣慰的是,如今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若是没有变故,下一步就该是想办法离开桃林、离开绝灵之地。
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回无心婚事的消息很快在村里传遍,男婚女嫁这事儿,最讲究两厢情愿,强扭的瓜不甜。
此后便无人再来给方回说亲,两人的小院儿也重新恢复了平静,至于惹了多少闺阁垂泪,两人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客人到来,这也方便了秦肃。
天气不正常地快速转暖,村子周边桃花依然盛放,村子里却已经热得犹如盛夏。
这才仅仅是过了一个月。
方回曾向村民打听过,他们却说这村里本就是这样的,春秋二季短,冬夏二季长,这炎炎盛夏,得延续好几个月之久。
这大热的天儿,弄得人心烦意乱,秦肃自然不能时常披着披风,日常也不愿意多穿。
薄衫一件,外加增长的月份,显得他腰腹间愈发隆得跟小山一样,也彻底不敢再见外人。
在这期间,刘强又来过一次,方回正好在家,秦肃便让方回出面回绝了,只说自己身子不好,不便见客。
刘强这次来,除了为上次误会之事找秦肃道歉,另外就是抵不住心底的思念,想来见他一面,知秦肃不愿见他,以为他还在介意,便只留下一些菜蔬并一个大西瓜,失望离去。
此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却就是这个大西瓜,还惹出了一段小小的风波。
夏日炎炎,味儿甜汁儿多的西瓜正是解暑佳品,冰镇西瓜尤甚。
他们没有冰窖,就用井水冷藏。
秦肃比不得常人,怀着身孕体温本就偏高,这夏日更让他受不了,那日吃了刘强送过来的西瓜,就总央着方回买西瓜回来,常温的还不吃,偏要吃井水里镇过的。
这吃得多了,便闹过好一阵不舒服。
方回见此,时常想办法克制着,奈何他本就非伶牙俐齿之人,对象又是秦肃,口舌上总也说不过,态度若强硬些,又怕惹人不快,愁人得紧。
说来也怪,秦肃的性子近来愈发难以捉摸,时忧时喜,转变甚快,分明前一刻还笑意盈盈,一转眼就不知道生了哪门子气,偏他也不遮掩,直直白白地展现给方回,弄得人颇有几分无所适从之感。
次数多了以后,秦肃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他克制不了,察觉到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然渐渐败给了情绪,这令他心头愈发不快。
这日午时饭后原已经吃过半个西瓜,方回将剩下半个藏了起来,不想让秦肃一吃就没了节制,又千叮万嘱不许自己偷偷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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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无情道徒弟的崽——竹瑶君(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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