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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庙街,段颜希去了弥敦道的公寓,梁颖住那边。
黑灯瞎火,他摸到床就覆了上去。梁颖在迷蒙中醒来,迷蒙地回应他。她娇嗔着,段颜希凶她,闭嘴。
两叁下解开皮带,段颜希把梁颖脑袋按下去,梁颖半推半就,确认这么做会极大取悦他,才勉强俯身尝试。可她实在太笨拙了,段颜希如梦初醒,推开人,提上长裤往外走。
梁颖追上去,还让被单绊了一下。她追到玄关,走到感应灯淡光下。
年轻美好的胴体在乳白薄纱下若隐若现,段颜希看着她。
“颜希。”梁颖咬唇,“叁更半夜过来,就为了耍我吗?”
段颜希难得柔和,“好好休息吧。”
“为什么?”
段颜希没法向一个从小就说要颜希哥哥结婚的女孩解释,唯一的可能性都因为被迫接受本身而毁掉了。
力兴、老爸和大哥、因为梁颖压抑了好久,所有的事情让他糊涂了,差点以此为借口,将火气发泄在她身上。
“我还有事要做。”段颜希落下额吻便离开了。
没亲眼见到今晚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不需要别人详细描述,段颜希清楚。
敌人悄无声息地来,出刀捅人、绳勒脖子,最后放枪宣告胜利。警察来时,他们早销声匿迹。
几个场子都被封锁了,天蒙蒙亮时,段颜希接到电话,差佬那边打点好了。
段颜希要亲自去太平间认人,大力一晚上没睡,眼皮直跳,劝太子爷别去。
“去。”
段颜希就一个字。
值班的差人昏昏欲睡,段颜希的大哥打点了他们上头的人,他们直接就放段颜希进去了。
烟店、赌馆和夜总会,死了七个人,还有几个在医院重症监护室躺着。
看到从别的毫无干系的楼房收殓的死者面庞,大力略感意外。
“有什么问题?”段颜希敏锐道。
大力皱眉说:“这两个人是吞叔的伙计。”
段颜希眼神问,你确定?
大力说确定,吞叔身边有个身手不错的跟班仔,叫阿真,阿真和死的这两个关系不错,经常见他们打扑克牌。
段颜希没功夫见这些人,让大力去办。
阴沉沉的晌午,大力在吞叔的按摩院找到叫阿真的跟班仔。
女郎被赶出了房间,光透过廉价的玫红色蕾丝窗帘照进来。照在阿真黝黑的皮肤上。
十二月天只穿一件背心,牛仔裤上挂满银链子,阿真双手插裤兜,说:“力哥找我有什么事?”
大力拿差人拍的死者相片,问:“这两个是你手足?”
“阿孟和小马。”阿真顿了顿,表情不太好看,“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昨晚太子爷有几个场子出了事。”
阿真说:“我知。阿孟和小马怎么会……”
大力一瞬不瞬盯着阿真,“你不知道?”
阿真微哂,“力哥,我又不是他们的监护人。何况没规定说吞叔的人不能去太子爷的地方。”
“你们叁个住在一起,出事他们晚上他们死在了回屋的楼道上。”
“哇!果然是力哥,连吞叔的伙计住哪都知道。”阿真说罢,耸了耸肩,“可我真的不知。那天他们叫我去吃打边炉,我本来要去,可是……让莺莺缠住了。”
大力没再多话,让阿真转告吞叔两个死了的消息。
阿真把大力送到按摩椅门口,抬手说,“力哥慢走!”转身却啐骂,“妈的太子爷的狗。”
除了这句话,大力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回报给了段颜希。
段颜希坐在街头面摊吃细蓉,热得额头发汗。他拿纸擦了擦,说:“你以为呢?”
大力谨慎道:“如果事情和吞叔有关,不会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那么就是两个衰仔回家路上惹了人,被人两刀砍死咯?”
“一刀抹脖子,一刀捅心脏,下手的人够狠。”
段颜希两叁下吃碗面,把零钱放案桌上,一边擦嘴一边起身往麻雀馆走,“即便我天天赌牌,他们怎么知道我昨晚一定在牌馆?他们伙计最少的日子,离我最远的地方。”
大力说:“你怀疑那两个衰仔知道什么,所以被封口了?”
“你还是认为不是吞叔做的?”
“嗯,这单生意够吞叔吃好几年,他不会跟钱过不去。”
“如果和胜给他更多?”
“再怎么讲,他是力兴老人,不会这么轻易投敌。”
快要走到麻雀馆的时候,段颜希看见了熟悉的商务车,和在他车上补妆的女孩。
“阿力,你说我大哥会不会知道,昨晚的事情?”
段颜希假装在牌馆,其实让信得过的跟班仔去了海运码头。他没向其他人包括段宝荣透露,他私底下又笔重要生意,就在昨晚。
大力没答话。段颜希知道他不敢接这腔,笑说:“也是,若是大哥,直接报警让差佬来抓我更省时省力,何必这般周折。”
大力适才说:“中间可能有什么人,但跟和胜脱不了干系。”
“嗯。”段颜希理也不理车上的女孩,进了麻雀馆。他对大力说,“送梁小姐回去。”
为了查清这件事,几天来段颜希没太睡好。偏生梁颖还跑跟前来,她撒娇,缠他,顺身解数使尽了,央他陪她吃饭。
段颜希说好,带梁颖来到街角的快餐店。梁颖期望的是海滨夜晚烛光晚餐,去他妈的icecream。
梁颖很不满,吵得段颜希都没心情打量打工妹的腰和细腿。
大力办事稳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不忘打听泼他一碗面的婆娘叫什么名字。
主要是那脏衣服散发的汤汁味道,一闻就是街边细蓉佬的。如今这世道,只有那位阿叔才下血本用料。
阿叔说那晚是有个靓女打包了细蓉带走。叫阿珍,在快餐店打工,每周过去上夜校。
再次看到她,段颜希有种很古怪的感觉。
仿若幽灵一般,其实他早该注意到她,却等到现在才确证她的存在。
阿珍离开他们这桌,梁颖娇嗔:“你钟意那样的哦?”
段颜希漫不经心,“哪样的?”
梁颖抿笑,凑过去跟段颜希咬耳朵,“清纯。”
“谁有我们妹妹仔纯。”
梁颖粲然。
跨越十年的迷恋容易让人错信为真爱。
梁颖终于来到所爱之人身旁,不想求证爱的真伪,只想拥有他。像拥有限量版小熊,最新款包包一样。她不曾有得不到的东西。
梁颖有时也明白,自己跟太紧了。爸爸说男人像风筝,要放,要收,女人既是放风筝的人,亦要做风。
梁颖做不到,段颜希只好给她找事情做。
梁小姐见多识广,好品味,段颜希请她帮着工人重装铺面。
梁颖觉得这很像未婚妻该做的事,热情地投入了家具选品等琐事中。
坎城快要装好了,梁颖找不到段颜希,让人传话,奈何怎样都没回音。
梁颖到麻雀馆堵段颜希,却只堵到阿力。梁颖下最后通牒,让段颜希晚上来见她。
梁小姐亲自订了酒店餐厅的位子,段颜希不好不赴约。
男人温声细语,女人咯咯地笑,年轻眷侣羡煞旁人。
哪知一句“段太太”惹恼了段颜希,他不悦,“别提我阿妈。”
梁颖委屈,“怎么了嘛……我讲我们第一次见面啊,你们一家人来玩,爸爸招待你们,我们一起游猎……”
“够了。”
梁颖抿唇,委屈在沉默中烧开,扑出来。
“我受够了,段颜希,不要忘了我们是有婚约的,早就有婚约的,我十八岁,你该履行诺言了。”
段颜希无言,半晌挤出两个字,“太扯。”
梁颖一一数段颜希的罪状,有的时候,段颜希记得她明明在笑,明明在撒娇,可在她口中却变成了忍耐附和自作多情。
段颜希觉得荒唐、可怖。他还没有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必要的情感联接,就要被她汹涌的感情淹没了。
“大庭广众面前你不嫌难堪,我嫌烦。”段颜希将餐巾扔在桌上,起身离开。
梁颖猛地起身,杯中烛光摇晃,让落地窗玻璃中他们的身影扭曲拉长。
“颜希……!”
“你信不信我马上就给爸爸打电话!”
段颜希头也没回。
过了一夜,打了通宵麻将的段颜希被座机电话吵醒。大力从坎城打电话过来,说梁小姐订了回马来西亚的机票。
“她不会回去的。”段颜希打着哈欠说。
电话那边的大力有点焦急,劝段颜希把人哄回来。
“别替我老子操心。”段颜希说,“坎城重新开业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
“阿伦他们招了新吧女,今晚办狂欢派对。”
“跟他们说,放开了办,我要去。”
“太子爷……”
“怎么,你是真的把梁颖当阿嫂了,还是心疼她?”
大力没接腔。
段颜希哂笑,电话收线。
今天和人约好钓鱼,段颜希看时间正好,乘着雾色出海了。
傍晚回岸上,他几乎忘记梁颖的事情,直到小妈专程来请他吃饭。定然是梁颖惊动了他老爸,老头子便派了说客来。
小时候阿妈不一定能哄住他,小妈却总有办法。相比大哥对二房不咸不淡的态度,段颜希同小妈及妹妹是很亲近的。
段颜希顺着小妈的话说,将人送回去,他脸色陡然变了。大力敛目,问太子爷是不是去坎城。段颜希就一个字。
确是该醉生梦死一晚,释放数月来的压抑烦闷。倒不是为了刺激梁颖。
但段颜希没想过,一到坎城,甚至一下车就会握住一个女人的手。不至于这般如狼似虎。
和小妈吃饭的时候,他只喝了半杯白葡萄酒,清醒得很。所以当他的确这么做了的时候,他感到让人舒适的失控感觉。
无论是谁,随便是谁,今晚就让他不受拘束吧。
然而他选择的女人不会调笑,甚至不愿攀他身上去。一开始段颜希感到扫兴,静下来才觉兴味,她不像别的女人那么聒噪,阿谀奉承他,央他多看一眼。
初入行的生涩勾起他不多的青葱回忆。彼时还在窗边念书,密斯的玻璃丝袜勾破指甲壳大小的洞都惹人无限遐想。
段颜希忍不住靠近这个叫阿珍的打工妹,忍不住剥落并不适合她的裙子。
忍不住用吻擦掉她的浓妆,但他没这么做。
做戏给别的女人看才是借口,他怕吓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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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适的失控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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