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玄清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自我催眠,很久没有享受这样一个人的时光了,以前不是疲于走剧情,就是忙着为颜瑞文洗白,简直不是一个炮灰应该享受的咸鱼待遇。
胡思乱想着,到了后半夜玄清竟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天已蒙蒙亮,他才浑身酸疼的醒过来。
玄清试着扭扭头,只觉得脖子传来钻心的疼痛,旋即僵着不敢再动。
“不会说落枕了吧。”玄清喃喃自语,心下抑郁。
“不会。”头顶忽然响起了应答。
玄清起初吃了一惊,而后转转眼珠,笑了。
“岚兄何故来了也不帮我翻个身,揉揉肩。”
岚岱也是笑:“玄大侠脖子上的针尚未取下,我怕一个翻身你就呜呼哀哉了。”
玄清闻言不怒反喜,幸好不是落枕,不然传出去大侠的名号可要大大打了个折扣。
玄清道:“我以为岚兄妙手回春,已不需要再为我施针治疗了。”
岚岱道:“你以为的没错,是不需要施针治疗。”
玄清心中顿觉不详,半开玩笑道:“不是治病,我疼得这般厉害,你莫不是在施毒?”
岚岱没有回答,俯下身来,下巴磕在枕头上,与玄清对视。
“林朗同我说了一件趣事,他说你撺掇他做劳什子主角,说这所谓的主角啊就是怎么也死不掉,中毒也能没事,我不试试岂不是对不起我医者的身份。玄大侠你不是专做好事吗,以身试药,救芸芸众生,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
原来是林朗这臭小子坑他。
玄清问:“林朗还好吗?”
岚岱道:“你有空关心别人,不如多想想自己。能耐那么大,名声那么响,偏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推。”
玄清闭上眼:“你也不用说那么多了,无非是想让我做你的药人,横竖我无力反抗,随你发落便是。”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剑走偏锋,放心,倘若这味药能成功我定想方设法还你自由。”岚岱眼一斜,嘴上说着放心,面上不见愧色。
“要试药,先得中一样的毒吧,”玄清道,“你师父中的是哪一种奇毒?”
话音刚落,玄清的头便如炸裂般疼痛,一枚银针直戳进了他的头皮。
岚岱冷下脸:“你如何知晓的?”
玄清哭笑不得:“药王不通武学,又不用闭关修仙,避不见人自然是出了事情,再接你上一句话,但凡一想皆能疏通各种关节。”
岚岱面色一变,端坐在床头,似是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玄清只得硬着头皮提醒道:“针。”
“我还没施毒呢,别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他睨了玄清一眼,“这是扎给你活通经络的。”
玄清忍住剧痛,奋力勾住枕头,将自己的脖子调整到了一个稍微舒适的姿势。
说实在的,玄清并不了解岚岱,在剧本里,他和他的师父比起配角,更像是一对工具人,当主角玩脱时就派他们救场,将他们的医术夸得天花乱坠,药白骨活死人,一切都是为了主角服务。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支线,没有感情冲突,救主角纯粹是医者仁心加之对奇毒怪病的挑战精神。
因此玄清总觉得他会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这一边,连颜瑞文……
不对,玄清相信岚岱是有理由的,为何颜瑞文当日受困会将林朗托付到他的手中?
以颜瑞文的心性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不久前他对岚岱的态度也称不上亲和,他凭什么判断林朗送到药王谷是最安全的?
玄清的百思得其解,恰在此时,岚岱手一抬将银针全部抽出,玄清只觉得浑身血液愤流,胸腔内好似火在烧,再无心思分析颜瑞文的心路历程了。
他喉口一惺,重重咳了几声,精疲力竭地摸了摸嘴角。
湿的。
岚岱看出了玄清心中所想,眼一瞥道:“不用摸了,是汗不是血。”
玄清悻悻然放下手,后悔刚才没摆出大义凛然的表情,不知现在亡羊补牢可还来得及否。
岚岱不以为意地又在玄清的肩膀处捏了捏:“很好,已经可以动了。”
玄清诧异地抬起眼,试着屈了屈手指,方才还如坠了铅的手果然轻松了许多。尽管行动依然迟缓,总比无知无觉好。
“多谢。”玄清感激道。
岚岱扬眉,一扫面上沉郁,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你这人真奇怪,害你的时候你不说话,做点补救你倒谢上了,怪不得颜瑞文总被你气的半死。”
玄清听到他这句话,瞬间在万千思绪中抓住了点什么,直看进他的眼里。
“颜瑞文与你说过什么?”
“没什么,”岚岱轻笑,“看你对他说过什么了。”
玄清如鲠在喉,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怎么问,怎么说,怎么猜?
玄清陷入了沉思,银针带来的热浪悉数褪去,手脚变得冰凉。
第62章
岚岱忽然说道:“我师父最后一次出现在药王谷时已完全失了神智, 只是不断地沿着山谷边缘游荡。药童见了心怜想把他接回来,是我拦住的。”
岚岱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很迟,很迟了, 迟到他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药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下山治病, 归期不一,起初岚岱没有把师父的未归当回事,等他发现事情不对时已经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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