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的子民表面上敬他,背地里应当是不认同他的,今日林丞相的谏言显然不是只有林相那么认为,那说出那番话前,他们应当是商量过的。
那么就说明,大江臣子至少有一半,心中的皇帝只是江澜。
江无阴往窗外望着,逆反地笑了。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翌日,青江殿,江澜的步伐急促而匆忙,身后两三个侍卫跟着他,
怎么回事?
听说,江初在狱里得了某种病,天天口吐鲜血不止,怕是快死了..
第50章 陛下万岁。
腐烂潮湿, 漆黑无边,江澜踏进狱门,踩过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 望向角落靠坐着的狼狈男人。
男人一身衣袍尽是污渍,昔日气势全无, 他发丝凌乱,面色苍白:你来可怜我?
江澜站在牢门口。
江初似乎没什么力气,他的手轻轻搭在膝上,凄凉一笑, 他被关进牢狱里的这些日子, 江澜是第一个来看他的。
他以前那些宠爱的女人,忠实的下属,都在他兵败时没了影。
江初嘴唇苍白, 他本来关进牢狱时就已经没多少时日, 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即便兵败也不愿屈服:本王不需要你可怜。
江澜走过来,江初咬紧了唇, 以为江澜会刺他一剑, 然而江澜只是俯身,在他面前放了瓶药。
江初微顿, 突然笑了:真是可笑。
江初母亲是世家大族, 虽没被封为太子,但宫中人人见了他都要跪下行礼。
他自小身后跟着世家子弟, 有给他提鞋的,也有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 只因为他有最纯正优良的血统。
但是, 唯独父皇不大喜欢他。
无论他做的再好, 再优秀,江怀好像都看不见他。
江怀眼里只有江澜。
上元佳节,江怀说好要来殿里看他母子,江初和母妃在殿里备好酒菜等江怀,等到宫里所有灯熄,只等来一句,陛下今夜不来了。
江怀去了江澜母子那里。
于是他想,也许只是自己不够优秀,他要是再优秀一点江怀就能看看他了。
想到这里,江初只是闭上了眼,他好像什么都比不过江澜,无论哪一方面,就连自己唯一喜欢的女人,也倾心于江澜。
他在这条路上越行越远,行至尽头,回头看,走了这么远,他还是一个人。
永远都是一个人。
江初嘲讽般地笑了,他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但是他不后悔。
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他也不愿被江澜施舍:既然你来看本王,本王就回你一份谢礼,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澜看着他,他示意江澜靠近,在江澜耳边低语。
忽然,江澜瞳孔微震。
凝王府。
府里下人已上下打点,裴慎在屋里收拾衣物,江无阴走进来:带这么多衣服做甚?
今早天未亮,江无阴便向江澜请示去边疆驻守,并且准备下午出发。
裴慎回:边疆不比这,那边气候不定,多备些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江无阴将裴慎的手握进手心:到了那边我们再买便是。
裴慎看他:凝王殿下可真是有钱。
提及此处,裴慎认真地环视着这间屋子,他和江无阴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如今竟要离开这里了。
不过这是最好的选择,朝中大臣对皇位有颇有争议,江无阴这个节骨眼走,皇位是谁的显而易见。
夏冷清得知消息第一个赶来:阿慎,我之前去过边疆,知道那边需要点什么东西,我带你去买,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后她向江无阴笑笑:我借阿慎一会儿,不过分吧?
江无阴慷慨道:去吧。
二人走后,凝王府陷入了安静,府里下人已在今早打发离府。
江无阴在院里坐下,仔仔细细地将这里的一切都印在记忆里。
这里很安静,他的视线扫过这里的每一个地方,似乎都会看见他和裴慎共同走过的影子。
说没有任何留念,都是假的。
门口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江无阴循声看去,地上是那人踏过的痕迹,他最终站在了府门口。
风掀起地上尘灰,沾了他满衫。
江澜站在门口。
二人对视,好像都知道对方是来做什么样的,默契地没有说话。
江澜只是看着江无阴,看了许久许久,他的双眼泛起了红,失了声。
两人对视,依旧没有说话。
江澜忽然踉跄扶着桌子,他双眼发红,脚步有些不稳,他抬头紧盯江无阴,始终咬紧自己的嘴唇。
江无阴觉察出不对,上前扶住他,却见他后退几步,明显不愿江无阴靠近。
江无阴沉默,眼神黯然地看着他。
眼前之人脸色苍白,江澜凄笑一声,看着江无阴:我只是想过来问你
他双眼发红:是不是你杀了父皇
江无阴依旧立着没有说话。
冷风萧瑟,本该是春天的美景,却没有暖阳的照射。
江澜看着江无阴,他的眼里倒映出江无阴的面孔,那面孔随着时间倒退,他仿佛看见了少时和江无阴一同在宫里的时候,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忽然轻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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