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百般算计,却唯独漏算了这人对阿岫的执着。
少年人被铁链困在了铁柱之上,曾经高高在上的傲慢皇子变成了困于阴暗腥臭之地的蝼蚁。
而他的对手,着一身干净白衫,围了漂亮精致的狐狸毛,手中拿着沉香暖炉,周围仆从环绕,好不威风。
“看来大殿下很恨本宫。”初墨禅缓缓开口。
“本宫只恨为何那时见你的第一面不直接将你杀了。”云朝岚阴沉地说道。
“那真是可惜了,那可是唯一一次大殿下能将本宫杀了的时候。”初墨禅在云岫背后说话时其实相当呛人,“唯一一次机会不把握,大殿下恐怕得后悔终身了。”
“哈哈哈后悔?本宫从来不会后悔做这些事情。”
如此张狂桀骜,没有半分男子该有的样子。
即便此刻位置调换,初墨禅也很是讨厌云朝岚的这副模样。
“别装作贤良淑德的样子了,真让本宫恶心,不过是觊觎岫岫的恶心臭虫,心底多肮脏。”云朝岚骂起人来也是不带停的。
下一刻,一根针便刺进了云朝岚的手臂。
“贤良淑德?大殿下真是说笑了,软玉温香可是自己送上门的,卑劣如我,握到了手中又怎会放手?”初墨禅的面上带着笑,“若非妻主哭求,现在扎进大殿下身上的可就是本宫的匕首了。”
“你说什么?”云朝岚的表情满是不可置信,“你对岫岫做了什么?”
初墨禅随意挑开扎进云朝岚皮肉之中的银针,面上的表情变得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恶劣到了极致:“陛下立本宫为凤君,昨日洞房花烛,红浪翻滚,这些闺房私事倒是不好叫身为兄长的大殿下听了。”
云朝岚闻言拼命挣扎,铁链发出了叮当的响声,他看向初墨禅的眼神皆是怨毒。
“你竟然……你竟然敢如此!当真该死!”少年目眦尽裂,若不是被铁链捆住,怕不是下一刻就要将面前男子给活剐了。
“殿下莫要着急,今日本宫来到此处,便是要带您和君太后一起好生出宫疗养,这可是陛下最盼着的事情。”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云朝岚一般,他强行让自己冷静镇定了下来,少年人长发散乱,遮挡了大半面容,他的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差点便被这疯子给故意骗过去了。
被绑在阴暗角落之中的云朝岚缓缓抬眸,血沿着眼角缓缓流下,表情仿若恶鬼,说出来的话却颇为暧昧。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和她是多亲密的关系。”云朝岚近乎魔障地说道,“她必定是受你要挟才会如此的。”
姊姊永远会将他放在心上。
而不是眼前这个虚伪的疯子。
“再亲近又如何?总之往后,怕是要一直在宫外修养了。”初墨禅冷淡地说道,“总好过有这么一个觊觎妹妹的血缘兄长来毁了她。”
云朝岚闻言,突然放肆大笑,血顺着脸颊缓缓滴落,他的表情已经如同往日,即便身处泥淖却依旧如同那浑身带刺的荆棘般桀骜。
“是哥哥又如何?是哥哥又如何呢?”
我将她永远娇藏,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样一段关系了。
云朝岚被松开之前,初墨禅已经站在了慎刑司外,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云朝岚。
洛扶卿从慎刑司出来时,也有些站不稳,只是他并没有被初墨禅苛待,似乎从头到尾初墨禅针对的便是阿朝一人。
待看到浑身是伤的云朝岚时,洛扶卿心中一痛,尤其是他口中还在不停地唤着云岫的名字。
他望着这个孩子如此执着的样子,只能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痴儿。
而在叹息的同时,他也从闲云的口中得知了云岫大婚的事情。
青年总会比少年稳重些,可不知为何,洛扶卿的心中也有了丝丝恼怒。
在他看来,初墨禅和云岫着实不般配。
她合该配一个真正温柔恭顺的男子。
太过强势的男子,终有一日会伤了她。
如今的洛扶卿褪去了华服,只着一身素衣,长发也是随意挽起的,没了往日的风光,身边也只有渐浓跟着了。
他们被带出宫外时,洛扶卿的心却不知为何有些纷乱。
小二被困在这样一个繁华的鸟笼之中,他的小二为何总是如此坎坷。
他知道小二期盼着一个自由的生活。
青年长叹一声,心中无比懊恼当初为什么不狠心一些,早点将小二送走,何至于引来这样一个煞神?
二人坐上马车只带着闲云和渐浓离开了此处。
离开之际,宫门上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云岫站在宫墙之上,默默地望着那辆马车离去的轨迹,心中也跟着松了口气。
可是在她松了口气的同时,马车之上的洛扶卿却莫名地愈发心乱。青年纤长如玉的手中握着一个保存完好的素白荷包,荷包上没有任何标记,却也是曾经云岫遗落在他这里的东西。
“小叔叔?”
一声轻唤将洛扶卿的思绪拉回,他下意识地将荷包藏回了袖中。
面对如此羸弱的云朝岚,洛扶卿止不住地叹息,青年琥珀色的眸子中皆是后悔,他查探了一番马车之上的隔音,压低了嗓音说道:“当初便不应当让你和那初墨禅硬来,如今这副局面……”
“小叔叔难道是后悔了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小二被困于此处,整日在那皇位上战战兢兢?”
洛扶卿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本能地辩解道:“我自然不愿如此,可是这初墨禅简直诡异,不仅直接将那对双生皇女背后的连家几乎连根拔起,如今更是向其他世家也伸出了掌控,他要做的是集权。”
熟料接下来又听见云朝岚一声轻嗤,他似乎真的一直瞧不上初墨禅的种种举动,他用手用力抹去了眼角的血迹,他掀开车帘一角望向远处,眼底倒映着远处宫墙上的身影,笑道:“贪心不足蛇吞象,这般集权,只会让他自己举步维艰,既是如此,那我自然也要在这上面添把火。”
他唤了一声闲云,闲云闻言便从怀中取出了那一块玉佩,他伸手接过玉佩,洛扶卿见到玉佩,还有些茫然,这块不就是普通的墨玉吗?
二人被送到了宫外的疗养行宫,一下来便是几个面色冷漠的仆从,下车之后,洛扶卿才发现方才驾马的仆从竟然被云朝岚寻了个由头给处置了。
为首的仆从如墨只淡定地说道:“大殿下性子也该收敛些,若是一如既往地暴躁,只会影响身子康复。”
云朝岚微微歪头,身上破旧的白衫白裤被风吹起,洛扶卿见到少年人像竹竿一样的四肢,忽然意识到云朝岚真的被那初墨禅折磨得极惨。
纤瘦的少年面容精致,笑起来当真无害,只是此刻无害的少年却将马奴给无情地踩在脚下,脚脚都落在致命之处。
没一会儿,这马奴便没了生息。
“本宫的性子便是如此,见的不爽了,便干脆杀了。”
几位奴仆都沉默了下来,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默默地带路。
另一边的阿岫看到马车彻底消失不见之后也一直未能从宫墙之上下来。
望着高筑的宫墙,有那么一瞬间阿岫的脑子里一晃而过干脆跳下去解脱的荒诞想法。
只是若真是如此,恐怕她就要成为史上最短命的皇帝,第二天估计就有言官当场准备撞柱殉国了。
想到这里,以及阿岫考虑到今天中午吃的是麻辣兔头,于是又默默地给退了回去。
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只除了遇到大魔王。
云岫小小的emo了一下,随后又转身准备回去,刚转身就瞧见初墨禅不知何时安安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吓得她一激灵。
“咳咳咳,那个凤君来了啊。”云岫尴尬地找了个话题。
大部分时候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就像她现在真的想不通为啥凤君会不开心。
说实话,要是她真的跳下去,恐怕最开心的就是凤君了吧。
“高处风大,还不快些为陛下准备大氅?”初墨禅的语气平静,只是一旁拿着大氅的小侍君还是哆嗦了一下。
云岫也不好让小侍君为难,便解释道:“是我不乐意披着,上面的狐毛影响视线。”
“既是如此,那改日本宫再让制衣所为陛下再改几件冬衣。”初墨禅淡淡地说道。
此时他已经从小侍君的手中接过大氅披在了云岫身上,云岫感觉自己瞬间被温暖包裹住了。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人沟通,似乎许多时候他都已经把许多事情安排好了,甚至许多决定比云岫本身做得决定出彩许多。
而且他才是女帝亲子,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比他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回去之后,云岫继续躺平玩自己的九连环,反正现在就是躺着,初墨禅让他干嘛她就干嘛。
中午吃的果然是麻辣兔头,还配了酸酸的小萝卜,云岫开心地多吃了小半碗的饭,期间初墨禅也从倚墨阁过来陪她用餐,云岫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二人最近的氛围有些微妙。
到了该上朝的那日,云岫从被窝里面被拉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逼的,外面的天都还是黑的。
她戴上了沉重的冠冕,身上着得是黑底金纹的凤袍,前头冠冕串的珍珠晃得她眼睛晕。
或许是因为有些没睡醒,云岫轻声抱怨着:“我都还没睡饱。”
侍候她的小侍君如竹连忙哄道:“上朝的时间确实有些早了,陛下先忍忍,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便会好些了。”
云岫也表示理解,正努力打起精神往外走去,迎面而来就见到了同样穿着的凤君。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直直地撞进了初墨禅的怀中。
“陛下可是尚未睡饱?”初墨禅捏了捏云岫的脸,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云岫立刻回神。
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却被初墨禅拉住了手,之后就是两个人一起上朝。
这个事情云岫真的表示一点都不意外。
朝堂上,皇位旁摆了一张同样雕琢精致的椅子,前头垂着珠帘,颇有些垂帘听政的意味。
云岫是个傀儡的事情好像愈发成了实锤。
不过云岫本人真的表示一点都不在意,不就是当吉祥物嘛,比之前当打工人轻松多了。
百官原本在看到小女帝出现时还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这狼子野心的凤君还不算彻底跟新帝撕破脸,上朝还是让新帝上的。
只是很快百官就开始emo了。
这小女帝着实是把女人的脸给丢光了,整个人缩在凤椅上开始打瞌睡,瞧着白白嫩嫩,冠冕上的帘子也是规规矩矩不曾乱动,实际上是因为整个人像个雕塑般在睡觉。
也不知这小陛下是在哪里学来的招儿。
云岫如果知道,那必定是要和百官说叨说叨社畜是如何在无聊的晨会上补眠的。
这上朝目前对于阿岫来说就和当初的晨会一般,听老板逼逼叨,如何说一堆没用的或者她听不懂的玩意儿,顺便再拒了她熬夜画出来的图纸,此时此刻也是百官在下面和凤君逼逼叨,云岫作为吉祥物只能靠打瞌睡打发时间了。
不过很快一件事情就和云岫有着很大关系了。
之前先帝曾经帮云岫定下一门婚事,就是那只狂躁的小哈士奇,吏部尚书说百越已经准备把小皇子给送过来和亲了。
甚至已经在讨论给这小皇子封个什么妃号。
病娇凤君逼我当女帝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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